作者:风歌且行
自打来了泠州之后,许君赫统共也就来过两?回这种不大正?经的地方。
上回在万花楼,这回是妙音坊。
但都与纪云蘅撞了个正?着。
先前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回在此处与纪云蘅遇见,许君赫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两?分?心虚。
纪云蘅跑得小脸通红,喘了好一会儿,平复了呼吸后才问:“良学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脸上有着与许君赫不期而遇的惊喜。
许君赫轻咳两?声,含糊道:“我来办点事儿。”
纪云蘅却突然?弯着眼眸笑了。
“你笑什么?”许君赫问。
纪云蘅便笑道:“我先前听妙音坊的姐姐们说?,来这里的男人都像是死了的鸭子一样——嘴硬。只要一问,他们就会说?自己来这里是办点事儿,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许君赫眼睛一瞪,凶道:“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59章
见许君赫一副问罪的模样,纪云蘅支支吾吾,说没有谁告诉她,是她从旁人闲聊的嘴里听来的。
许君赫就要赶她,“日后管好?耳朵,不准再听那些不三不四的话,也少来?这种地方,快回家去。”
他那语气带着一股子兄长的管教,并不凶戾。
于是纪云蘅便不害怕,边往楼梯处走边说:“我是来?找今言的。”
许君赫抬步跟在后面,近得几乎要踩到她的裙摆,身子稍稍往前一倾,贴近她的耳朵尖,“有何急事,非要今日找吗?”
纪云蘅慢吞吞地上着楼,从小挎包里摸出?两个绣坏的香囊,“我想让今言教?教?我怎么绣香囊。”
许君赫接了一个过来?细看,就见上面的针脚乱七八糟,各种颜色的线凌乱地串在一起,没有任何章法,便诚实地评价道:“绣得一塌糊涂。”
纪云蘅颇有些羞愧,染红了耳朵,又将香囊拿了回来?,往挎包里揣,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是第一次绣呢。”
“你的手用来?作画写字就够了,绣香囊干什?么?想要的话直接买就是。”
许君赫对香囊这玩意儿?不屑一顾,觉得那完全是浪费时间?。
纪云蘅抬起脑袋,转头用十分乖巧的眼睛看着许君赫,说:“姨母说庙会将近,让我绣个香囊,去送给心仪的男子。”
许君赫自己都?没察觉,他嘴角一沉,直直地问道:“谁?”
“什?么谁?”纪云蘅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含糊道:“届时再看吧。”
“你连送给谁都?不知道,绣什?么香囊?”
“姨母让的。”
“那你姨母让你送给谁,你就会送给谁吗?”许君赫又问。
“当然啊。”纪云蘅理?所应当地回答。
她向来?是乖顺听话的,尤其?是听别人都?说婚姻大?事自当由长辈做主,所以苏漪让她与谁来?往,她都?会照做。
纪云蘅不会苦恼这香囊该送给谁,只会苦恼自己绣的香囊太过难看,拿不出?手。
她回答完之后就不再说话,撑着楼梯的扶手慢慢往上。
纪云蘅今日穿着杏花一样的衣裙,银丝在领口和裙摆绘出?繁琐的花纹。不知是哪个巧手丫头给她梳了双髻,带着蝴蝶金钗,垂下两条细长的辫子。
许君赫站在她身后,就看见她那白绒绒的领口裹着光洁白皙的脖子,些许碎发?散落着。
纪云蘅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写着“温顺”二字,从前许君赫只觉得这样的性子很好?,不管说什?么她都?乖乖听话,不闹腾。
此刻听了她的话,却又觉得这性子不好?,至少纪云蘅身上应该长几根反骨,好?好?为自己考虑才是,不要一味地听从别人。
想到这儿?,他没由来?一股子心烦,便也跟着沉默。
二人一前一后,隔着一层楼梯上了二楼,迎面就看见一个姑娘走来?。
纪云蘅认识此人,两步迎上去将那女子的路截住,问道:“兰水姐姐,今言在房中吗?”
兰水的眉间?有几分忧愁,对纪云蘅道:“今日你来?得不巧,今言被唤去招待贵客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纪云蘅这是第一次听到柳今言去招待谁。
她想起先前来?找柳今言玩的时候,今言对她说过,她在妙音坊不需要接待任何人,所以每日都?有很多闲时间?。
纪云蘅问:“是谁啊?”
郑褚归是刑部尚书,来?这种烟花之地自然是不可张扬,兰水刚要将这问题含糊带过,就听见一声音道:“是郑大?人?”
兰水方才心中有事,没留心看纪云蘅,这时候才看见她身后还站着一人。
那人长身玉立,容貌竟是一等一的出?挑,一身行头非富即贵。
兰水吓了一跳,这才惊觉自己怠慢贵客,忙低下头道:“奴家也不清楚。”
许君赫也不揭穿,只漠声道:“前头带路。”
兰水自知不可推辞,只得行了一礼,转头在前面引路。
许君赫动?身时瞧了纪云蘅一眼,什?么都?没说,越过她往前走。
纪云蘅在改日再来?和跟上去之间?犹豫了片刻,待许君赫走出?几步远之后,她才打定主意,快步跟了上去。
兰水带着两人上了三楼。
三楼的走廊看起来?都?要宽阔一些,封得严实,一眼望去走廊上还站了不少护卫。
下面两层的喧闹传到三楼就小了许多,落在地上的脚步声都?变得清晰。
兰水停在半道上,到底还是不敢再往前,转身对许君赫颔首,“门口站着侍卫的房间?就是了,奴家不敢去惊扰贵客,公子便自己过去吧。”
许君赫未应声,抬步往前去。
纪云蘅也想跟去,却被兰水拦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云蘅,你还是别过去了,那里面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呢。”
纪云蘅拍了拍她的手,小声道:“无妨,我就是去看一看。”
她几乎都?不等兰水再劝,小跑着去追赶许君赫。
跑了几步与他并排,行到门前就听得房中传来?一声极其?响亮的瓷器破碎声,像是一个不小的物件砸在了地上,伴随着惊呼的声音响起,闹出?很大?的动?静。
许君赫在门前站定。
门口的侍卫是郑褚归从京中带来?的,自然认得许君赫的面孔,当下便单膝跪地行礼。
“开门。”
许君赫一声令下,侍卫不敢不从,只得将门打开。
就见这个宽敞的雅间?里坐了不少人。
矮桌软榻摆在一处,坐在正当间?的便正是刑部尚书郑褚归,年过五十的年纪,蓄一把略带花白的胡子,人略显清瘦。
他身着朴素的便服,瞧着像是个寻常老百姓一样。
他身边坐着的人除却几个中年男子之外,还有几个年轻男子。
有刑部的人,还有泠州当地新?调任来?的官,另有几个年轻的则是郑褚归一直带在身边培养的学生。
迟羡位于郑褚归侧后方,领着几个膀大?腰粗的侍卫,沉默地站着。
房门开的刹那,所有人停下了说笑和闲聊,同时转头朝门口投来?视线。
于是许君赫与纪云蘅二人就出?现?在众人眼中。
郑褚归与许君赫对视的刹那,有片刻的僵持。
昔日许君赫的身边只会站着两个人。
一个时时面带着微笑,清秀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年轻太监。
一个面容平庸,却又像锋利刀刃一样的侍卫。
往日在京城里,他带着这两人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掀起一番风浪。
他就好?比是烈阳下的金刃,闪耀无比,又极其?锋利。
而今的许君赫模样如旧,但身边没了左膀右臂,他的气势到底还是被挫了不少,再不如往日在京城那般张扬。
身边只站着一个看起来?懵懂柔弱的姑娘。
郑褚归心中冷笑。
皇太孙到底还是太过稚嫩,左相不过略施小计,就能让他折了双翼,栽个大?跟头。
他赔笑着起身,走到桌前来?将双掌交握,躬身行礼,“臣拜见太孙殿下。”
紧跟着房中所有人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朝许君赫拜礼。
许君赫眼眸稍弯,露出?一个轻笑,“我虽不是泠州的东道主,但郑大?人这把年纪远道而来?,为我的事奔波劳累,我也合该给郑大?人接风洗尘才是,怎么郑大?人也不与我说一声,自个跑来?这种小地方玩?”
“殿下言重,臣倒是不累,不过许是臣年纪大?了,刚来?泠州还有些不大?适应,夜夜难寐,听闻妙音坊的琴音能安神助眠,这才来?听上几曲儿?。”
郑褚归睁着眼睛编瞎话。
许君赫抬步往里走,笑道:“我竟不知这小小妙音坊里有那么多神医,能给郑大?人治病。”
郑褚归笑道:“是我身边的这几个孩子想来?见识见识,让殿下见笑了。”
许君赫往里一走,纪云蘅也就跟了上去,进去就瞧见房间?的左侧,柳今言与数个女子一同跪在地上,正伏低了身子求饶认罪。
地上有一把摔坏的琴和碎了一地的瓷片。
柳今言的双手满赤红,糊得身上地上都?是血印。
她被吓住,轻微地吸了一口凉气。
许君赫道:“这是弹琴还是表演杂技,怎么还摔了一地的东西?”
郑褚归答道:“这琴女笨手笨脚,不慎跌了一跤,撞碎了瓷瓶和琴。”
“出?去将伤势看看吧,免得伤了手,日后不便弹琴。”他态度温和道。
柳今言与其?他姑娘一同道了句多谢大?人,便低着头起身,陆续退出?房间?。
纪云蘅见状也不在屋中多留,顺势也跟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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