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樱
“既是你们勾结在一处谋夺储位,何故又在本宫面前惺惺作态,作此小儿女状?!”她厉声诘问道。
谢琇听得一愣。
张皇后这是气糊涂了,竟然拿“你们两个谋朝篡位的还敢在我面前谈恋爱”这种不痛不痒的理由来骂人吗?!
第360章 【第五个世界千里光】105
她叹了一口气, 刚想说什么,便被晏行云插进来打断了。
“仁王在何处?”他笑意幽微,慢慢问道。
“我那好皇弟,没吓得藏在什么地方吗?还是已经做好了篡夺储位的准备?”
张皇后脸色一凛, 随即怒道:“大逆不道的贼子, 还敢攀扯真正的天家血脉!来人!来人!!”
晏行云笑道:“皇后娘娘何必白费工夫?您今日见我破门而入, 就没有想过,外头方才狂风突起、雷电大作,此乃您与仁王倒行逆施,触怒天神,降下天罚所致;您布置的那几千人, 此刻焉有命在?”
谢琇:“……”
一反口便将“天罚”二字扣到了张皇后与仁王的头上,小侯爷你行的!
这可是个碰上日食,皇帝都得下诏罪己的年代!
张皇后一愣。
而晏行云没有再给她机会,而是慢声说道:
“张后、仁王欲行叛乱, 天地不容!孤今率忠心王事之众臣入宫勤王,得天地之威襄助, 凡人之力不可抵挡, 足见天命属意何人!来人,捉拿张后及党羽, 暂押凤贤宫中, 待孤得了父皇诏旨,再行处置!”
张皇后大为震怒, 脱口嘶叫道:“你敢!你这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本宫母仪天下,你待要对本宫如何!来人, 来人,有人居心不轨, 意欲谋害皇上啊——”
谢琇叹着气,“啪”地一声,又打了一个响指。
张皇后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讲多错多的道理,既然皇后娘娘不懂,那她不妨就帮个小忙吧。
张皇后大势已去,此刻外间也尽是晏小侯布置的己方亲信势力,当即有甲胄加身、手按剑柄的数名卫士走进来,一言不发地按住张皇后身后的桃枝。
其中两人,则不言不语地站到了张皇后身侧,“呛啷”一声,将腰间佩剑拔出鞘一半,威吓意味极重。
张皇后抖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谢琇笑了一下,说道:“娘娘大势已去,若不想血溅五步,还是听话的好。”
她的目光在张皇后喉间一掠而过,又道:“这禁言之术,亦是为了保护娘娘啊。免得娘娘在不知不觉间,又说出许多叛逆悖乱之语,罪加一等……”
张皇后的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死死瞪着她和站在她身侧的晏行云。
然而明晃晃的剑刃就在面前,她只是一介深宫妇人,玩玩宅斗宫斗倒还有胆,但真正到了以性命相搏之际,终归不太敢赌上自己的性命。
晏行云望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娘娘不慈,欲杀孤夫妻二人,孤若不动手反击,便是坐以待毙!是故孤今日闯宫,本就不介意多背些不好的名声,娘娘切莫以为孤是那等贪图虚名,心慈手软,不敢下甚么狠手之人!”
他一口一个“孤”,就仿佛自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了一般。
这种做派,愈发激怒了张皇后,但她此刻中了谢大小姐的禁言术,又慑于左右卫士拔剑相胁,竟是无法可想。
而晏行云依然不肯就此放过她。
他的手指在剑柄上摩挲了一下,又悠闲笑道:“反正孤上承天命,今日风雷俱下,正是助孤成就大事;哪个心明眼亮之辈,能否认此事?”
他言外之意是,我已经是今日之赢家了,忠心于你们的朝臣还有几个?反正我是不怕杀得人头滚滚的,你若再顽抗下去,就不怕我在此斩你祭旗吗。
张皇后脸色陡然变了数变,最终还是不敢殊死相搏,终于举步,跟着前方已然把桃枝押走的那几名卫士,往外走去。
她走到后殿门口,又毫无预兆地停步,回头看来。
晏行云似有所感,立在龙床前,转过头来同样注视着她。
虽是白日里,但后殿中为着皇帝养病所需,四下里关门闭户,光线并不很好。
就在暗淡的天光里,他长身玉立,卓然挺立于龙床之前,猿臂蜂腰,器宇轩昂,贵气粲然,容仪正盛,仿若已有了几分龙行虎步之姿。
她又想起方才殿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风云变幻,天地无光之景况。
……那是真的可以驱动风雷之力吧?
那些,是真的天罚也好,还是谢大小姐的那些妖术所致,事到如今,都已经无所谓了。
终归是她太大意了,既没有在晏行云羽翼未丰的时候就把他按死在泥淖里,也没有在任性妄为的谢二悔婚后就此罢手,还想着错过了谢太傅这个老滑头,以后说不定再也找不到这么适合的绣花枕头作为岳丈塞给晏行云,反而把本领不凡、身具神通的谢大,白白送到了晏行云身边……
可是,又有谁当初会想到,那位丧母孤女,被遗弃在穷乡僻壤的道观里过了二十年不得归家,连“知书识礼”这一点好处可能都没有的谢大,会是这样一个出众的人物呢。
想当年……杜贵妃及杜家势大,信王亦很受皇上喜爱,母子两个,将她与霖儿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个时候,谁还管她才是皇后?霖儿才是中宫嫡出?
后来呢?……后来,谁能想到杜家过度膨胀,竟然自取灭亡了呢?
然后,还有北陵之危。
张皇后没有想到,靠着送出一个义女,就能让北陵内乱五年。
那时候,仿佛一切都突然美好起来,顺利起来,心想事成,就好像她和霖儿真的才是天命所授,名正言顺可以获得那个位子一样。
然而后来,一切都变了。
她是太过放心了,放心得忘记了宫外还有一颗遗珠……不,一只狼崽子。
那只连自己的生母都不知道、父亲也不愿认回的小狼崽子,装出一副又漂亮又温顺的样子,仿佛是一身松软白毛、眼珠乌黑的幼犬一样,乖乖伏在皇上的脚下,讨好着,嘤嘤叫着,显出适度的聪明,又足够乖巧,识得眼色,就连怀着防备心,翻过他的爪子,也只能看到粉粉的肉垫,就仿佛他当真只是个漂亮的小宠物似的。
……谁会想到,最终竟是他站在这里,亮出了獠牙和利爪,扼住了她和霖儿的咽喉,轻轻一抬手,就将他们从高高的宝座之上推了下去,坠入深渊,再无还手之力呢?!
悔之晚矣。
张皇后转过身,挺直肩背,走了出去。
而她的这一番内心思绪,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
晏行云站在龙床旁,抬起眼来,与一旁始终保持着沉默的中官高方智交换了一个眼色。
于是高方智就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将龙床上垂下的明黄帷幔一点点卷了起来,用帘钩挂住。
然后,躺在龙床上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愤怒地死死盯着床旁人影的永徽帝,就映入了晏行云的视野里。
他们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死死地纠缠了一霎。
尔后,晏行云慢慢地勾起唇角,竟然连最基本的礼都不行,而是用一种柔和得可怕的声音,径直说道:
“儿臣李重云,见过父皇。”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踩在永徽帝的神经最脆弱之处,激得他当即在榻上挣扎起来,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拼命想要挣扎起身,将亟欲噬人一般的可怕目光死死锁定这个假皇子——
然而,他扑腾了半天,只能稍微移动一点左半身——比如左臂稍微抬起几寸、又无力地落回去,左腿踢动几下,犹如离了水的、濒死的鱼一般辗转数次,最终还是只能平躺在榻上,鼻息粗重,呼哧呼哧地,像是漏了风的破风箱。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右半身几乎是一动也不能动,就像一段僵直腐朽的木头。
晏行云立在榻边,早将这一切都看得分明。他转过头来,问道:“风疾?”
高方智闻弦歌而知雅意,笑道:“不错。圣上龙体的右半侧,早在发病当时,便一动也不能动啦,太医院上下束手无策,惶悚无地,唯恐圣躬不豫,整个太医院都要掉脑袋……”
晏行云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那倒不至于。此天意也,人力所不能转,何故伤及无辜?”
高方智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也跟着笑起来,道:“是,是,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这是臣等的福分啊!”
晏行云又无声地笑了一笑,将目光转回只能平躺在榻上的永徽帝。
永徽帝虽口不能言、半身无法移动,但很显然意识是清醒的,此刻死死地瞪着这位假皇子,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
晏行云接收到永徽帝眼中的杀意,并不以为忤,甚至还朝着永徽帝缓缓展开一个笑容。
他本就貌若好女,此刻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即将登上人生巅峰,志得意满,春风得意,展颜一笑,愈发显得风仪正盛,容色皎然,濯濯如春月柳,朗朗如日月之入怀,令人不可逼视。
他慢慢说道:“父皇,请降旨吧。北陵大军犯境,父皇又重病不起,须得有个人主持大局……”
永徽帝喉间发出“荷荷”之声,满脸都涨红了,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发不出更多的声音来。
晏行云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续道:“……便请父皇下旨,封儿臣为太子,并以太子监国,总揽朝政!”
这一句话简直就如同会心一击,永徽帝身躯打挺,发出“呜——!”的一声,突然翻起白眼,往后重重又倒回榻上。
晏行云脸上的笑意淡去,微一皱眉。
旁边的高方智已然探身去切了一下永徽帝的脉,片刻之后,直起身来,对晏行云说道:“应是不妨事。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昏过去了……”
晏行云“呵”地冷笑了一声。
“既是如此,便恭请父皇在此安心养病吧。不要拿旁的事打扰父皇休养了。”他淡淡说道。
“圣旨可备下了?”
高方智笑道:“这是自然。”
他从怀中抽出一个明黄卷轴来,双手奉给晏行云。
晏行云展开一看,唇角又浮起一抹笑意。
他嘉赏似的冲着高方智点点头,道:“很好。孤不会忘了公公今日襄助之恩,往后还多有倚重公公之处……”
高方智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向着晏行云一揖到底,道:“老奴终究是没有看错人!太子殿下即是天命所归……先前张后为封锁消息,将忠心为国的一干重臣皆数逐出宫去,只留党羽在此,现今殿下正位,正该拨乱反正!”
晏行云闻言点了点头,道:“自当如此。你即刻命人出宫去宣三公、内阁、六部尚书等重臣入崇天殿议事。再命人去将仍在宫中的张后一党全数关押,等待处置!”
高方智应声出门去了。
这时谢琇方才找到一个机会开口。
“若是此间大事已底定,可否让我暂时离开?”
晏行云猛地一怔,转过身去,望着她的脸。
“盛侍郎还被关押在这宫中不知何处,”谢大小姐直视着他,平静地说道,“我要去救他。”
晏行云:!
第361章 【第五个世界千里光】106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重大、太过激烈紧张, 攫住了他的心神,使得他一时间竟然忘了,盛六郎因为反对张皇后对他下手,而被张后扣上了“悖逆”的罪名, 关押在宫中。
他的目光闪了闪, 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应还是不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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