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樱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后撤的动作过于仓促,不像之前那么谨慎,他刚刚往后一挪,身下的床板就发出了吱呀一声。
袁崇简:“……!”
他的身躯顿时僵直在那里。
而背朝着他侧卧的谢大小姐,则在他心跳如鼓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笑。
……原来她早就醒了!
第593章 【番外2末代皇孙】29
袁崇简只觉轰然一下子, 热潮席卷了他整个人,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他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甚至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但谢大小姐一向不按牌理出牌。
发现了他刚刚的接近, 她非但没有满脸羞涩地死死把脸背过去不看他, 反而是——
猛地一翻身, 就变成了正面冲着袁小公爷!
而她此时眼睛是睁开的,满脸的笑意,带着一丝促狭的意味,被袁小公爷看了个正着。
袁崇简忽然感到一阵仓皇。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如此,更是无法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自己方才凑近她, 只是想听一听她的呼吸声是否平稳有力,后来则是看她睡得热起来,想帮忙把她的头发拨一拨……
他此时才发觉,自己方才虽然没有造次之心, 但行为上是不容易辩解明白的。
这让他更是一阵羞惭,有些无地自容。
偏偏谢大小姐仍然不肯放过他, 含笑微启双唇——
问出了一个几乎要将他炸开的问题。
她问:“咦, 袁君静,你挨近我, 莫非是有——”
袁小公爷惊恐地紧紧盯着那两片略显干燥的红唇, 头脑里却是一片混乱,乱七八糟地想着她是要说“冒犯之意”, 还是“不轨之心”。
当她的唇形已经改变,仿佛马上就要说出下一个字的时候, 他终于有点崩溃地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对不住但是我真的没有!”
谢大小姐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瞪着他,显得有丝不愉快似的, 突然,就像是弓起背脊预备了很久、毫无预兆地发起突袭的猫儿一般,猛地往前一凑。
“哼,我不信!”她说。
袁小公爷早就心虚又惭愧,成了惊弓之鸟。
早在她往前猛然一倾的时候,他就被她惊动,下意识面露惊色,不自觉地向后退却,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蹭到了床铺的边缘,陡然往后一仰,丧失了重心,只来得及“啊!”地喊出一声,下一刻,就已经咚的一声,摔到了床下。
谢琇冷不防眼睁睁看着袁小公爷往后一跤仰倒,又是惊诧,又有一点莫名的好笑,还有一点心疼和同情,慌忙往前一扑,扑在床边,往床下望去。
只见袁小公爷坐在地板上,双手向后撑住自己的身躯,可能是摔到地上时磕碰了尾椎部位,他一阵阵“嘶嘶”地倒抽着冷气,五官几乎都要皱起来了。
但谢琇的关注点……迅速地歪了。
或许是袁小公爷不习惯穿着西式睡衣睡觉之故,他可能是觉得束缚,因此将睡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解开了。此刻他往后摔倒,双手撑地,领口也因此被撑开了许多,露出半个胸膛,以及一侧的肩头。
谢琇竟然被这等不在预期之中的“好风景”晃了一下眼睛。
平心而论,袁小公爷并没有武人那种虬结发达的肌肉。
他身形颀长,胸膛上只有薄薄一层肌肉的线条,皮肤也过于白皙了一些,却愈发显出——
他肩上那有一半隐入睡衣之下的疤痕。
谢琇:!?
她怎么不记得原作里的小公爷还有这个隐藏设定呢?!
她不由得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道伤痕的起因。
他幼时被抚育宫中,那个时候可是绝对的封建旧时代,他又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太孙”,身上出现这么大的伤疤,只怕宫中会很是腥风血雨一阵子。
所以不是在荣朝还存在的那几年造成的。
那就是……在荣朝覆灭之后,落魄潦倒的那些年?
谢琇觉得自己不宜再多问了。
能够留下那么长的一道伤疤,必定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
虽然刚刚只是惊鸿一瞥,但谢琇的视力上佳,已经一眼看到那道伤疤虽然已经愈合,但表面微微鼓起,已经永久地破坏了肩头那一段躯体的美感。
那种伤疤的成因,谢琇也有所猜测。
她曾经多次见过类似的疤痕,成因无不都是因为——割伤。
最早是她幼时见到家里老旧的玻璃窗突然从窗框里倒下来,砸在措手不及之下、还下意识想要去扶玻璃的表哥手上,把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后来愈合了,便长成了这个样子。
再后来,她进入了时空管理局,见到割伤的次数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次,若是割伤的程度深一些,痊愈后便会如此。
但是,这道深深的割伤,何以在他的肩上?
谢琇只顾着思考,没注意到自己出神以后,视线就一直放在袁小公爷那半露不露的肩头处,直把袁小公爷看得……发了毛。
最后,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抵受不住谢大小姐那灼灼盯视的目光,只好开口询问:“咳,怎……怎么了?”
他当然意识到了谢大小姐多半只是看到他肩头的那道伤疤,觉得诧异,又不好意思问他原因,怕戳到他的心中伤口,因此只好一直盯着看。
但是,猜到她的用意,却并不能减轻她的注视带来的那股隐约的滚烫热度。
她盯着他的时候,就像是一束光直射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感到灼热滚烫;若是再凝定许久,被她注视的那一处,便好似要燃烧起来。
然后他就注意到,谢大小姐的长睫颤了颤,好像忽而回了神一般,神情也恢复了冷静。
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与她那种平静的神色不太相符。
“咳,袁君静……”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中似乎蕴含着一抹笑意。
“君甚美味,奈何做贼?”
袁崇简:“……!!!”
她这是在夸他?还是在嘲讽他刚刚偷偷挨近的举动?
他撑坐于地,头脑一时间混乱得很。
可是她却并没有穷追猛打。
见了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她转了转眼珠,粲然一笑,便坐起身来。
“罢啦。”她说,“今天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时间是耽误不起的。”
起床之后,谢大小姐也好像显得胸有成竹。
她把袁小公爷藏在小旅馆里,叮嘱他最好不要出门,说自己要去弄些逃命用的物什来,然后还跟他约定了自己回来时敲门的暗号,就匆匆洗漱后出了门。
袁小公爷藏在旅馆房间里,就像是见不得人的外室一样,只能搬把凳子坐在窗下,拿一本书置于膝上,却心不在焉,半天翻不过去一页,经常分神去侧耳聆听窗外的动静。
就这么熬到了晚饭时间,其间他只开门叫旅馆的听差帮他上街去买了一回午饭,果真听从谢大小姐的嘱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午饭吃了些什么,他也全无印象,只是草草果腹而已。
突然,房门上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袁崇简心下一凛,定神听清楚之后,立刻嗖地一下站起身来,匆匆走到门后。
门外传来的果然是谢大小姐的声音,喊的是那个写在假造的证件上的假名。
“如漾!”
不知为何,他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的心,忽然一下子全都落回了腔子里。
他谨慎地慢慢拉开门,门外迎着他的,果然是谢大小姐的笑脸。
“哎,好累!”她就像个心无城府的新妇子一般,向着他抱怨。
“走得我脚上都要出水泡了……”
袁崇简嗯嗯地应了两声,很注意没有真正说出什么话来,侧身让她进屋。
谢大小姐脸上的天真笑容,在踏入房间之后,便一扫而空。
袁崇简见她蹙眉,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问道:“怎么?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他并不知道谢大小姐打算把他带去哪里——虽然对他而言,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她带他去的地方就行。
但一贯总是带着信心满满的微笑,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得倒她的谢大小姐,如今却面露凝重之色,这让他不免担忧起来。
他并不害怕将要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或艰难,但是,他希望她一切平顺,诸事顺利。
因此,他担忧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谢大小姐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斟酌或组织着语言,片刻之后才说道:“……不,今日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好歹是拿到了你的证件。”
袁崇简一懵。“证件?我还需要什么证件?”
谢大小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出洋就是去一个全新的国家,难道人家不需要额外证件的吗!”
袁崇简脑子里轰地一声,头脑短路了。
“出……出洋?!”他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关键词,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谢大小姐竟然是要带他逃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去一个那些东洋人鞭长莫及的地方,新政府也管不到他的地方,能让他重获完全的自由、肆意生活,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存在也是一种错误的地方!
而谢大小姐并不可能随意把他独自一个人,丢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那就代表——
谢大小姐要带他一起走,去她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那个地方或许有许多模样稀奇古怪的洋人,有完全陌生的景物,还有——
他名义上的岳丈和岳母,谢次长伉俪!
袁小公爷脑袋嗡然作响,整个人差一点真的爆炸。
但他虽然没有说出一个字自己的推论,然而他现在整个人涨得通红,头顶上几乎都要像是煤气灶上烧开的水壶一般,发出哧哧的蒸汽声。
在他走入嘉鱼胡同的谢宅之后,他再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这样巨大的好运还能降落在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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