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弟弟,在线捞兄 第107章

作者:阿洙洙 标签: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这些日子您胃口都不好,脸色瞧着还没有张大娘子好看,再这样下去,孙神医就该给您看病了……”

  可不管她怎么说,程氏都没胃口。

  想想也是,远在异乡的长子遇上这等事,换成哪个母亲都会没有胃口的。

  苏辙刚下衙就直奔程氏院子而来,正好与端着吃食出来的常嬷嬷撞个满怀,常嬷嬷低声道:“……八少爷,你进去劝劝夫人吧,照这样下去,夫人的身子哪里受得住?”

  苏辙便端着食盘又走了进去。

  程氏在看到幼子时,面上隐约带了几分笑意,可若仔细看来,她面上的笑意却有几分勉强的:“八郎,今日可有什么新消息?”

  “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去杏花楼看账册,杏花楼用饭的食客都在议论这件事……”

  苏辙亲自盛了一碗汤递给程氏,道:“娘,先吃饭吧。”

  “朝中依旧是老样子,并无什么新消息。”

  程氏接过白瓷碗,却还是将碗筷重新放在了桌上:“我,我哪里吃得下?原先你爹与我说这件事有才哥在背后捣鬼,我还不相信,想着这孩子从前也是个好的,纵然心肠坏,也不至于坏到这个地步。”

  “可如今看来,这件事若无人在背后使坏,只怕传不了这么快。”

  “他,他这是要逼死六郎啊……”

  一旦苏轼的罪名敲定,定是要入狱的,虽不至于蹲十多年的监狱,可即便入狱一日,那勤学苦读的十几年就全部化为泡影,以后再不可能入仕。

  她不相信身为朝廷命官的程之才会不明白这些,正因明白,她才更觉得这侄儿心狠手辣。

  苏辙只道:“当年程之才假借故去外祖母之名求娶八姐姐时,我就已知道他心肠歹毒,您怕是不知道,如今朝中不少人已知晓这件事,他那一张嘴将白的说成了黑的,说的仿佛我们苏家上下全是无情无义之人,更说我不尊故去外祖母遗愿……”

  程氏微微一愣:“这些事,你为何没与我说过?”

  “这些糟心话,说给您听我唯恐污了您的耳朵,更会惹您担心!”苏辙见程氏眉头紧蹙,便笑道:“不过六哥这事儿您也别担心,虽说有程之才在背后推波助澜,可推波助澜的却并非他一个,还有我。”

  程氏又是一愣。

  苏辙这才解释道:“但凡了解六哥的人定知道他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等事的,可宋选既敢送进来汴京,定是十拿九稳。”

  “我只担心朝中官员判起这案子时只当寻常案件,如此会对六哥不利,所以,这件事闹得越大,其实对六哥是越有好处的,最好闹得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官家都知道此事,到时候就没人再敢掉以轻心。”

  程氏很快明白过来:“我是说,当初你六哥写的那什么《凌虚台记》虽文采出众,却也不会传播的这样快。”

  说着,她也没有那样担心:“八郎,你做的很对,文人墨客的笔杆子一点不比刀枪软,闹得越大,那些人就不敢随便污蔑六郎了。”

  苏辙点头应是。

  他想的一点都没错,这件事传来传去,最后连官家都知道。

  饶是官家脾性好,可在听说当朝榜眼因区区几百贯钱就抢占民宅,先是勃然大怒,将一众官员叫过来问是不是确有其事。

  欧阳修与司马光也在其中。

  说起来,苏轼也是欧阳修学生之一,他这些日子之所以没有苏辙父子来往一是因为避嫌,二是因为他也相信苏辙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但如今听闻官家说起这事儿,免不得辩解一二,直说苏家富庶,苏轼不是这等人。

  就连一向寡言且甚少替人求情的司马光都站了出来,当然,他也没求情,只恭恭敬敬递上了苏轼写的《凌虚台记》,请官家过目。

  官家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许,当今就勒令严查这件事。

  不仅要彻查凤翔府知府等人,这十来年里但凡在凤翔府当过差任过职的都要彻查,甚至还专程派了信得过的人马亲自去了凤翔府,只为将这件事弄得明明白白。

  当苏辙听说这件事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要这件事官家出手,定能还苏轼一个清白。

  果不其然,等到冬天下了第一场雪,这件事就已真相大白。

  官家派出去的人自不是吃闲饭的,再加上这些人出发之前还得欧阳修叮嘱一番,要他们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懈怠。

  如此一来,谁敢怠慢?

  行贿受贿一事若真想查,倒也简单,从简及难,从点到面,他们率先查了上一任凤翔知府身边的仆从,见那些仆从都在外面置宅院养妾侍,心中已知不对,再拿人问罪一番,那些仆从自是全招了……接下来的事情则很简单,顺藤摸瓜下去了,最后自查到了凤翔知府宋选的头上。

  当官家知道区区一个凤翔府府衙竟查出数百人有问题时,脸色自是不好看,更是从重发落,当即就罢了宋选的官。

  苏辙是从王巩嘴里听到了第一手消息,就连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王巩都面露惊叹:“……这些人的胆子太大了点,连供皇家土木建造用的木材都敢动手脚,据说连好脾气的官家听到这话都气的直拍桌子,好一会才喘的过气。”

  说着,他更是笑了起来:“不过祸福相依,此事一出,官家倒是对你六哥印象深刻。”

  “也就是你六哥如今年纪尚小,又刚任凤翔府签判不久,若不然,官家定会升了他的官。”

  “你知道今日早朝时官家说了什么吗?官家说,偌大一个凤翔府也就苏签判一人是清白的,此乃朝廷之痛,更是勒令文武百官好好反省反省,就连那宋选的上峰都被降了一级!”

  苏辙也替苏轼高兴。

  这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他虽与王巩的关系没达到与欧阳发之间的关系,却也熟悉了不少。

  每日在杏花楼宴客吃饭的王巩似知道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杏花楼,也不问苏辙来做什么,就开始守株待兔起来。

  这不,王巩今日又开始守株待兔起来。

  他想,若是苏辙今日不来杏花楼,他定要去苏家将这好消息告诉苏辙的。

  苏辙面上含笑,道:“多谢王大人告知。”

  “叫什么王大人?显得多见外!”王巩的眼神落在窗外的簌簌大雪上,这才发现这间雅间比他每次定的最贵的雅间风景要好上许多,也就是屋子小了些:“你管欧阳发叫伯和兄,管我却叫王大人?你也不怕我伤心?”

  语气中带着三分戏谑。

  苏辙不得不承认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好像挺舒服的,不担心没话题,也不担心好脾气的他会生气,便依言道:“定国兄。”

  说来也是奇怪,王巩这样散漫的性子,字竟叫做定国。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王巩的确是才能出众。

  王巩面上笑意更甚,道:“这才对嘛!”

  这话说完,他就走了,仿佛他等着苏辙只为与他说今日宫中发生的事儿。

  苏辙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窗外的雪下的极大,迷的他连对面的街景都看不清,索性便要厮儿烧了壶茶进来,自己则与苏轼写起回信来。

  自苏轼贪污受贿之事闹出来之后,苏辙就不叫程氏出门,自己每隔一段时间来杏花楼一趟。

  虽如今事情解决,但他想着最近天气寒冷,还是不想叫程氏出门。

  这冰天雪地的,若是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今苏辙已领差事有大半年的时间,他本就性子稳妥,如今与人打交道更是养成了慎言慎行的习惯。

  即便到了苏洵与程氏跟前,也多是如此,唯恐说了什么话惹得父母担心。

  可唯有与苏轼书信来往,他才能畅所欲言。

  自己最近又读了什么书,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吃到什么好吃的……一股脑都告诉了苏轼。

  当然,最后他更不忘说自己今日听到的消息,先是恭喜了苏轼一番,又郑重其事批评了苏轼一番,直说去了凤翔府后的苏轼没与自己说实话。

  一封信写完,苏辙又看了一遍,这才装进信封。

  一旁的元宝见了,忍不住道:“少爷,好久没见到您笑了。”

  苏辙冷不丁听到这话,只觉得有些熟悉。

  哦,他记起来了,毕竟电视上这等话术经常出现:“哦?有吗?”

  “有的!”元宝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道:“虽说您从前脸上的笑就不多,可自从您当官后,脸上的笑就越来越少了,特别是像今日这等发自内心的笑,就更少了。”

  苏辙想了想道:“好像是的。”

  一封信写完,他看着窗外的大雪似越下越大,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的,索性便安心坐下来喝茶。

  一边赏雪一边喝茶,苏辙只觉得这小日子倒也惬意。

  只是他的茶刚喝到一半,扫眼间,就见到了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司马光还能是谁?

  与司马光并行的还有范镇,苏辙虽见他的次数不多,但也是认识的。

  他不免觉得这两位大人还是挺有闲情逸致的,这样大的雪竟还来杏花楼吃饭?

  他有些许犹豫,到底该不该前去打个招呼,可后来一想,还是熄了这个心思。

  纵然孙神医最近在帮张氏调养身子,纵然程氏与张氏关系要好,但他与司马光之间仍无多少来往,今日司马光与范镇前来杏花楼用饭,想必也不希望有人打搅。

  苏辙看这雪势只怕一时半会小不了,索性打算先回家。

  谁知道他刚站起身,外头就传来叩门声,紧接着,王管事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大人,司马光司马大人与范镇范大人来了,说要见您了。”

  苏辙一怔,隐约猜到他们两人是冲自己来的。

  见躲不过去,他便去了隔壁包厢,一进去就拱手道:“司马大人,范大人。”

  范镇与司马光一样,是个严肃寡言之人,因他年纪大了,板着一张脸坐在那里,难掩其气势,若胆子稍小些的,看到他这副模样定会害怕的。

  司马光微微颔首:“想必你已知晓苏签判之事,我就不多说了,今日我们前来找你是有要事与你说。”

  他这话一出,他身后的仆从就将元宝带下去了。

  苏辙深知两位大佬是有话要对他说。

  果不其然,司马光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道:“……孙神医的确是医术高明,就在三日前,内子被诊出了喜脉。”

  苏辙道:“那就先恭喜司马大人与大娘子了。”

  他虽今日才知晓这消息,但突然听闻这消息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这两三日的时间里,他每日都会见到孙神医,孙神医高兴的像过年似的,所以他不难猜到。

  司马光原想再寒暄几句,谁知范镇就已急不可耐开口道:“孙神医的医术如今已是有目共睹,司马大人即将添子是可喜可贺,只是官家却膝下无子……”

  他一开口,苏辙就吓得眼皮子直跳。

  难不成他们这是想要带着孙神医进宫给官家看病的意思?

  虽说他并未见过官家几次,但从旁人口中对官家也是有几分了解的,此人十三岁继位,在位几十年,对官员宽厚,知人善用,可他的几个儿子却刚出生就夭折了。

  范镇说这话并不是与苏辙商量的意思,而是直接通知他。

  如今他一想到官家膝下无子,夜里甚至都睡不着觉。

  到了最后了,他更是道:“还请苏大人回去与孙神医说一声,我们会尽快安排他进宫的。”

  幸好苏辙先前几次听司马光说起范镇欣赏自己,若不然,就冲着范镇这般生硬的语气,他定会觉得范镇对自己有意见:“还请范大人恕罪,这件事下官并不能做主。”

  “其一,是因孙翁翁并非下官家仆,而是下官长辈,是下官家中客人,这件事孙翁翁若不答应,下官也不好勉强他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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