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窈九九九
那花娘朱浔也使人打听过,是穷苦人家出身被卖到窑子里的,今年才出来做生意,还没开宝,身子也干净,为人也孝顺本分,就是娶了也没什么不行,能早点为晏家开枝散叶就好。
要不然晏子慎孤零零的一个人,朱浔始终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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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晏子慎再次骑马到李家时,就连十街上的人也不觉意外,反而习以为常起来。
徐婶更是在巷子口那和周围人聊天,“瞧瞧,这才几天呐,来多少回了。”
“我还只当外头人都是胡说八道,这样看来李妈妈本事不小呀,才跑了个衙内女婿,又来一个府城公子。”住前头巷子的张婶也感叹一声,眼见着李家蒸蒸日上,还真是不服不行。
殊不知李妈妈也正迷糊着,不能吧?
那小猫崽子真有这么大魔力,把人迷的五迷三道,还来个因爱生恨?人家图她什么呢?
又不会念诗,又不会画画的,跟福娘差了十万八千里,难道长安府城的风气变得这么快,不爱才女倒喜欢起平价东西来了?
真奇怪,玉娘没得晏子慎青眼时,李妈妈卯足了劲想把玉娘送过去,可等着晏子慎真的对玉娘表现的有些迷恋了,你妈妈又有些不大开心。
这回也没像上次那样殷勤过去牵马引路,只略微让了让,说玉娘在屋子呢,就叫出福娘和自己回了房间去,好隔开空间给他们。
边走还边和福娘商量,“要不然你先挪回小院如何,老是这么叫你出来也不好,照我看,晏老爷以后怕是要常来的。”
“不打紧的,在家里走动走动能有什么麻烦。”福娘连忙拒绝,生怕自己离了屋子,妈妈就准备着一双大红蜡烛点上,再者,她和玉娘要是分开住了,有些事情也不大好遮掩。
“唉,行吧。”李妈妈看了一眼晏子慎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心上人那般,三步并两步走进东厢房的身影就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也上点心,别老缩在后头,过几日就带着礼去见见乔公公,那边也得使使劲呀。”
“开门开门——”
晏子慎也不顾什么体统的就闯进了东厢房,见旁边的房门紧闭就知道玉娘是住在哪个屋子,啪啪啪就在那敲响着房门嚷嚷着叫玉娘出来。
敲得手掌心都要拍红了,才听见里头慢悠悠传出一句话来:“晏老爷,这时节怎么好上门的,不怕外头传言闹得更大么。”
“你还好意思提?”晏子慎气笑道:“这传言还不是你派人传出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其中的首尾,我告诉你,你趁早的把这事给我了结,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玉娘才不怵他,无非就是在外头宣扬罢了,“晏老爷您倒是去呀,我的名声左不过也是这样了,倒是别更带累了您的。”
有本事就宰了她,不过这个困难比较大。
他们俩是过江龙,不是坐地虎,动手杀人,还是个亲手逮住了人贩子的弱女子,朱浔这么个当官的恐怕难动手,况且这几日相处下来,晏子慎嘴巴毒是毒,人品贱是贱,可还真不算什么大恶人。
“你——”
晏子慎浑身气抖,竟发现自己对此还真此没有什么还手的法子,他如今做什么都像是被人揭穿了的恼羞成怒,更有朱浔一干人等在河边看热闹,这口闷亏似乎是吃定了。
等等,他想起自己和玉娘闹翻一事的起因,整个人突然冷静了下来,“既然如此,不愿意见我就不愿见吧,外头人这么爱嚼舌根,我替她们再想一个,来个替身移情,你说好玩不好玩。”
“正好过几日乔公公请我们去庄子上看梅赏雪,你既然不愿出面,就由你妹妹陪我好了,我想你妈妈也是肯的。公子哥和两姐妹,啧啧啧,这故事才吸引人呢,只怕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消退的。”
吱呀一声,玉娘打开了房门,“二两,”她吐出一个数字。
“什么意思?”晏子慎悄悄缩回脚,他刚还以为李玉娘要掏出荷包来砸人。
“陪你出席可以,二两银子一天。”玉娘面无表情,这是她的事,不能把福娘牵扯进来,她还要嫁人的。
晏子慎这回带足了银子,从怀里取出个二两朝她晃了晃,“这可是当红姑娘的价,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得给我露个笑脸,老是这么冷冰冰的,冬日里头我怕伤风。”
“那是另外的价钱。”玉娘伸出手来,“还得再加一两。”
作者有话说:
晏子慎:我给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花钱买笑
玉娘:交易是吧,我要把他薅成穷光蛋
第83章 前因
等外头人再次看见玉娘和晏子慎时,不由得就瞪大了双眼,惊掉了下巴,那两人竟然和和气气、亲亲热热的前后脚走了出来。
在李妈妈印象中,那对着晏子慎从来没有好脸的玉娘,如今竟然依依不舍的相送晏子慎到院子门口,还语气缱绻的叮嘱着他路上小心。
李妈妈揉揉眼,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又叫来福娘,母女二人都愣愣的看着,难道天上下红雨了?怎么一个大活人忽的就转性了。
只是这样的待遇,晏子慎似乎有些高兴过度,上马时险些失了脚滑落,到底他那匹马不是县城里的土马,而是跟随了好几年的,纵然遇见突发状况也没有慌张,打了个响鼻,老老实实呆在原处不动,才叫晏子慎保住了他那条小命。
“好说好说,你可别忘了明天的席面。”晏子慎一边急忙按下还在胸腔内激烈跳动的心,一边儿和玉娘重复着时间地点,千万不能忘,他可是花了钱的。
“忘不了,”玉娘露着微笑,内心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就那么点话一段路说三回了,这人是年纪大还是天生痴傻,自己连这几个字都还能忘记的吗,“放心吧,晏老爷,我回去就把字写上伴着它入睡可行。”
晏子慎想了想,郑重其事道:“不成,你办事我不放心,这样,回头我写一副大的派人送来,你给贴床上,这样等你明天醒了第一眼就能看到。”
……
玉娘再三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这个孽畜使了钱的。
她运了运气,脸上强撑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从牙缝里挤出温柔话来:“陪字睡觉不属于咱们的事项之中,也是得额外收费的。”
“这好说,”晏子慎甩了甩马鞭轻松道:“你记账上,每月汇总了找人到府上报去。”横竖能花多少银子,一个月到头顶天了也就一二百两的,还不够他这匹马的价钱呢。
玉娘依着门看着晏子慎打马远去的背影,似乎看得有些入神,连福娘走到她身边也未发觉。
“诶,”福娘悄悄推了推玉娘,小声提醒她道:“看什么呢?人都走了,有这会子看的,之前怎么不留?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就好成了这样?”
一连串的问题,想来福娘也是被震得满心疑惑。
玉娘没有回复福娘的接连几个问话,只淡定的和她介绍:“那哪是人?那是我的财神爷呀,可以请回家供着的神仙呢,我怎么能不待他好。”
陪同出席二两,微笑服务一两,另外再加上和人说话一两,光是这些基础费用,玉娘每天的日收入就可达四两之多,三十天那就是一百二十两,还不算额外的点单唱曲,出远门的漫游费等等,保守估计,玉娘能从晏子慎身上薅下近二百两来。
那可是玉娘赎身价的三分之一,对她来说,怎么能不算财神爷?
现如今晏子慎在玉娘的眼中都散发着金光,有金钱滤镜糊眼,玉娘可以勉强忍耐,毕竟谁会对金元宝摆臭脸呢。
福娘听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那……那你们之前的矛盾算是一笔勾销,你就不找他算账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玉娘心里打着算盘珠子,头也不抬的说道:“生意是生意,感情归感情,你和李妈妈是亲母女,怎么这点也没学到的,我们是花娘哩,谈什么情意哦,他一天顶多买我半天的空,剩下的时间我还是看他不痛快。”
福娘都被玉娘的黑心吓得吐吐舌头,感叹道:“亏的是府城来的公子哥,县城里其他人哪能养得起你,眼下他还只买了你半天,要是有朝一日买了你整整一天,那才有好戏看呢。”
玉娘赶紧呸呸呸了一句,”乱说话,你这是咒我呢吧。快别说了。”
一想到如果全天候对着晏子慎那张臭嘴,玉娘就毛骨悚然起来,顿觉生活压力山大,可能真的会保持不住工作态度,发生职场命案也说不定。
“你别说我,那边乔公公定了你没有,这几天我被他纠缠的都没时间关心这事。”玉娘见福娘正好在这儿,恰好想起便直接问了她。
“妈正操办这事儿呢,原本只是乔公公私下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所以没打算大操大办的惹人眼,只过去磕个头,送个礼就完事。”福娘眼里充满期待,欢喜道:“你还记得咱们头一回出局,就是在乔老夫人的寿宴上,那时候我还和你说羡慕乔小姐能看这么多的书呢,”
“原来乔公公庄子里的藏书是乔家的十倍还多,他应允了我可以借阅,这几年我可算是不愁书看了。”
“不单只是你吧,”玉娘打趣了一句,“恐怕还得劳烦我们福娘做一回偷书人。”
“不是偷,是看,看算什么偷呀,”福娘小声辩驳了一句,“我到时候在家抄送一份给三郎送过去,就不算是私借了。”
她面上羞赧,朝玉娘轻轻福身央求道:“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忙瞒着妈哩。”
如今抄书都是毛笔,一天下来手抄断了也没多少字,只能夜里偷偷赶进度,要是想瞒人,还得需要同屋的玉娘做借口,小姐妹聊天到天明,这样蜡烛的消耗就可以在妈妈那边搪塞过去了。
“唉”,玉娘看着她这样只无奈摇头,“希望你的三郎是个知恩的吧,要不然,养出个白眼郎的,可怎么对得起你这番心意。”
这年头看书可不是件容易事,又没有上辈子那样足不出门可知天下事的便利,外头市面上的书籍要么就是四书五经科考真集,要不然就是些老掉牙的故事,凡是有点用处的书全都被那些世家大族死死捏在手里,轻易不给人看。
知识垄断到这种份上,连想博览群书都成了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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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晏子慎想着是举行一场盛大宴会,要不是宅中地方狭小,他恨不能讲清平县城人能叫得上的全给叫上,当着全县城人的面,让他们见着自己同李玉娘笑吟吟的场景,好来打破那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诽谤流言。
可哪知事不凑巧,他才骑马回去,就看朱浔急忙找上他来,“西北那边出事了。”
晏子慎疑惑的反问他道:“出事?不是早就出事了吗?”
“这回出大事了,”朱浔面色难看,将手里的信纸捏成一团,“派去剿灭乱军的邝将军同刘监军不知怎么闹了好大矛盾,刘监军上奏朝廷,说邝惟与乱军勾结,意图谋反,如今天子大怒,命人将邝惟免官罢职押解进京,临阵换将,军心不定,恐怕这次要败啊!”
第84章 手帕
在晏子慎回来之前,朱浔就已经叫上了人,命他们去码头那边准备船只,他要尽快回府城去。
朱浔的父亲是河东卫都指挥使,母亲是都中黄指挥佥事之女,按理来说,朱浔的日子该过得很滋润才对,可偏偏几年前,他秉公执法,得罪了宫廷大监尹太监,尹太监是如今贵妃身边的内侍,贵妃深得皇上恩宠,连带着身边人也权势滔天。
只消尹太监轻飘飘的一句话,朱浔在长安都中就待不下去,灰溜溜的回了府城,试千户的官职至今也升不上去,这一二年,眼见着父亲为了他的前途四下奔走,大好男儿怎靠家人,朱浔发恨要自己立出个功劳来,好扬眉吐气再进长安。
为此,去岁他听人说起西北那边不稳时,还曾毛遂自荐,想要调到西北那边从军立下一番事业,只是可惜被家人劝阻,所以未成。
此番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为国报效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战事不稳,他又怎么能自私不理,只在富贵温柔乡中玩耍。
朱浔朝着晏子慎道:“你也快去收拾东西,咱们得尽快准备齐全,我估计现在叫大船有些晚,明日应该就能出发。”
晏子慎见他这样迫不及待要去送死,不由得心内火气迸发,冷笑道:“朱大哥,你脑子清醒些,那是战场不是公子哥耍威风做白日梦的地方。眼见着时局不稳战事要败,你这会儿倒要过去,做什么,赔命吗。”
“正是知道危险,所以我才要去。”朱浔低下头来,态度坚定。
晏子慎却看着十分可笑,伸出手去,戳着朱浔的胸口质问,“你要去,你逞什么能,你以为你是那不世出的冠军侯吗?你以为这赵家天下需要你来救吗?你只是个小小的试千户,赵家人都不着急,你——”
“住口!”朱浔怒吼了一声,他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向晏子慎,又一次警告着他,“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晏子慎你记着,你我都是臣民,国家有难,自该上前,别让我看不起你,别再让我听见第三回 !”
他生气,晏子慎更生气,瞪着眼睛红着脸,俩人像斗牛似的互相盯着对方好一会,晏子慎才突然嗤笑了一声,朝朱浔竖起了大拇指,“行,你要做忠臣,我不拦你,只是别捎带上我,我一个太监的孙子去做什么,即便是去,只怕他们也觉着我和那刘太监是一伙来捣鬼的。”
说完也不等朱浔再开口,他就往门口那儿努努嘴,伸手道:“请吧朱试千户,我就不打扰您收拾行李了,毕竟您说的嘛,救国要紧。”
真是可笑,晏子慎几乎想要大笑,瞧瞧他身边的人吧,瞧瞧他结交的人吧,全都是忠臣良民,真是太可笑了。
二人不欢而散,次日晏子慎根本就不搭理欲言还止的朱浔,换了一身新衣自自在在就去了会仙楼楼上的包间里头寻欢作乐去了。
朱浔呆站在原地没动,前院书房里的小武左等右等也不见着朱浔人影,赶过来轻轻提醒道:“千户,已经定好了船,中午出发。”
朱浔叹了口气,”再等等吧。”不管怎么样,这次分离总要和人见上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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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让晏子慎洗刷耻辱的欢喜宴,可玉娘却敏锐的发觉脸上带着笑的晏子慎不太对劲,心情似乎不太好。
其中最大的表现便是他的毒舌不见了,虽然依旧嘴花花的,可那更像是敷衍式的流程/性/行/为/,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没有了灵魂。
出了什么事吗?
玉娘疑惑,要不然实在说不通,昨天还像是出了笼子发了欢的狗,怎么今天就成蔫吧菜,连玉娘才刚摸鱼,和福娘说话聊天拖延时间,他也浑不在意的。
可别是心疼钱了,玉娘蹙眉,这才刚做了一天生意呢,难不成府城来的公子哥是纸糊的灯笼,外边好看里头空?
怀着这个疑虑,等到宴席结束时,玉娘就放慢了脚步留在后头,小声提了两句,旁敲侧击的想从晏子慎那探听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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