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王爷后 第68章

作者:笕素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半晌,萧北冥才道:“外头那群掌柜有傲气,恐怕不?会轻易服人,王妃年纪轻,性子软,还需要?你从旁协助。”

  蒲志林听出他话中?的袒护,笑道:“殿下不?必忧心,王妃娘娘冰雪聪明,区区几?个掌柜,应付得来。前些日子,娘娘吩咐芰荷姑娘向属下取了出货文书,想来早已?想到几?个掌柜会刁难,也有了应对之策。”

  宋骁在一旁听见芰荷二字,板正的身姿几?不?可查地动了动,但他照惯例禀报道:“殿下之前叫属下留心的游医,近日常出没于大内皇极殿,章皇后?将其荐给了陛下,陛下痛风之症一直未愈,经这游医诊治竟好了大半,现已?受封太医院院判。”

  萧北冥闻言,手中?的古籍翻了一页,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事实上,宫中?的一切,他都丝毫不?放在心上。

  眼?下,他不?过是隆昌皇帝和章皇后?眼?中?的弃子,也无?人会在意弃子的想法。

  谋士段桢摇了摇手中?羽扇,观察着自?家殿下的神情,自?从北境乾马关一役被暗算后?,殿下已?对陛下和皇后?娘娘再无?一丝期望,虽然?未曾在言语上直抒,但他能察觉到殿下的痛苦与挣扎。

  这痛苦与挣扎不?仅来源于天家的血缘,更来自?于不?良于行的双腿,这种痛苦在王妃入府后?变得更加隐秘。

  但段长安是何许人也,他当初既然?选择出山追随眼?前之人,便不?会轻易放弃。

  他有无?数次机会劝殿下振作起来,可是他都没有开口,直到眼?下这个时候,他觉得是个好时机。

  他轻摇羽扇,低声道:“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还请屏退左右。”

  蒲志林瞧了眼?段桢,又瞧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宋骁,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在萧北冥示意后?,他与宋骁便顺从地退出内室,边走还不?忘嘟囔两句,“段兄也真?是,神神秘秘,有什么是咱们听不?得的?”

  室内只余二人,几?乎可闻针尖落地声,段桢将羽扇搁置在书案上,自?宽袖中?取出一纸书信,经火舌炙热后?,露出熟悉的字迹,他将信纸递给萧北冥,“殿下,北境来信了。”

  只短短几?个字,萧北冥便抬首,露出那双深邃的凤目,他接过信纸,心境不?似先前平稳。

  泛黄的纸张似乎仍带着北境的沙尘气息,写信之人的执枪弯弓的手写出的字也格外遒劲,格外熟悉,他一字不?落地读完,神情依旧淡漠,但握住信纸的力?道却忍不?住增了几?分。

  段桢道:“殿下离开北境也不?过月余,可转眼?之间,局势已?更迭。当日我军被困乾马关,朝廷援军粮草迟迟不?至,掌管粮草羁押之人是章琦门生,在战马上做手脚的人是受皇后?示意,而?陛下心如明镜,却只作未闻。殿下听从皇命卸了帅印,可北境的局面却更加糟糕。”

  “魏燎将军冒险将信送至燕王府,唯今破局之计,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段桢没有明言,可萧北冥却从魏燎信中?明白?了眼?前人未曾明说的话。

  只要?隆昌皇帝还在位,章皇后?仍位主中?宫,北境之战便无?转机,那些曾陪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也白?白?在北境磋磨生命。

  可一旦下定决心,便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这条路是要?以鲜血为代价,只能胜,不?能败。

  他没有说话,隐在背光处的面庞因火烛而?扑朔迷离,只是静静注视着信纸在火盆中?渐渐化为灰烬。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段桢没有再劝,他知道殿下自?己会考量,因此,他只轻声说道:“前些天,王妃曾召见属下,即将入夏,北境瘴毒是将士们心头大患,可预防瘴毒的药草却迟迟不?到,王妃知晓殿下忧心,因此已?将陪嫁的田庄田地等折合成金银,托属下与蒲先生购买草药。”

  得知殿下这门婚事,他们这些门人虽嘴上不?说,但都觉得是长信侯府高攀,可只这短短几?日,却颠覆了段桢对于女子的认知,能得薛氏女为王妃,是王府之幸,殿下之幸。

  萧北冥眉头微锁,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他用手抚了抚太阳穴,低声道:“今日之事,本王会考量,你先回?去。”

  知知心细如发,他担忧的事情瞒不?过她,可这些事,她没有开口跟他说,只是默默变卖自?己赖以倚靠的陪嫁,替他解忧。

  他做了他尚在犹豫的事。

  如今燕王府一举一动,皆在大内眼?皮子底下,他明明为北境战况忧心如焚,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只怕弄巧成拙。

  隆昌皇帝忌惮他,哪怕他出资替北境将士采买药材,父皇也只会觉得他收买人心,意图不?轨。

  可是知知却替他做了。

  她不?是不?知道此事的风险,只是在她眼?中?,这件事值得去做。

  萧北冥阖上眼?眸,他的手放在毫无?知觉的腿上,外间忽然?传来邬喜来的通报,说是王妃来了。

  他睁开双目,怔愣的瞬间,只见知知着一身夏装,提着食盒,笑盈盈地朝她走来。

  这是宜锦第一次在白?日里来书房,她的目光无?意落到那张床榻上,却忽然?想起了新婚夜的场景。

  她忙移开目光,将食盒放在书案上,“我做了红枣银耳羹,便想着给几?位先生也送一些,没有打扰你们议事吧?”

  萧北冥不?喜欢甜食,但接过宜锦手中?的碗,他却给足了面子,一饮而?尽。

  萧北冥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姑娘,一身浅绿的夏装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他的嗓音莫名低沉,“没有打扰,都议完了。”

  宜锦在他身侧跽坐而?下,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只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但下一刻,男人宽大的臂膀却忽然?将她揽了过去,她的心跳得有些快,那微凉的唇顺着她的唇渐渐向下,逐渐沾染了一丝热意。

  他的俊脸就在她眼?前,近到能看见肌肤的纹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沉香气息,她一只手攥住他的臂膀,好使自?己不?至于狼狈地挂在他身上,但萧北冥似乎乐于见到她狼狈的模样。

  他沿着雪颈一路向下,浅绿的夏装质地轻薄,领口开得也大些,他的鼻尖几?乎触到她漂亮的锁骨,唇与鼻息都带上了灼热的温度,令人几?乎酥麻。

  宜锦仍有残存的理智,她还没忘记邬喜来与几?位先生还在书房外候着,她若是时间久了不?出去,傻子都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她下次还是要?体?体?面面见几?位先生的。

  宜锦抱住萧北冥的腰身,借势躲在他怀里,像是一只藏在树洞的小松鼠,只是没人瞧见,她白?皙的面庞红得像熟透了的果子。

  萧北冥的胸膛起伏着,但他没有再继续,只是默默抱着她,大手抚着她柔顺的乌发,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知知。”

  感激的话语藏在心底,却尽在不?言中?。

  宜锦仰首看他,他的眼?睫似是低垂的蝶翼,又长又翘,倘若让宜锦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会勾人的男妖精。

  她受他蛊惑,在他眼?睑上轻轻落下一吻,不?知怎得就说出了口:“小妖精……”

  萧北冥的目光变了又变,等宜锦察觉到不?对劲,却已?经晚了。

第64章 唯一

  萧北冥上身靠在官帽椅上, 宜锦攀着他的臂膊,衣衫有些凌乱,半窝在他怀中, 他的下颚抵在她额头,温热的鼻息并不平稳,他蹭了蹭她的脑袋,“谢谢你, 知知。”

  少年时,他受身份所累, 从无?一刻安稳,但就在眼下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安心。

  哪怕此时他心潮难平,但只?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便已能压下炙热的情|欲。

  良久,他的手抚过她白皙的肩, 眼睫颤了颤, 最终却什么都没做, 只?是替她正了正衣衫, “采买草药一事,我已同蒲先生商议妥当,你别担心。王府私库仍丰,不需要动用你的嫁妆。”

  只?有无?用的男人才?会动用妻子?的陪嫁。

  宜锦对上他那双沉静的眼,怔了怔, 她做这?些, 其实只?是不想他如前世一般陷入两难, 若没有那场疫病,他便不必再背上前世坑杀降兵的罪名。

  这?一世, 她只?想他平平安安,清清白白。

  萧北冥透过?她那双澄澈的眼看出了担忧,以及一种莫名的伤心——这?种伤心,第一次长街相遇时,便已藏在她眼中。

  寻常的闺阁女儿,怎会懂北境瘴毒,可?蒲志林说,此事是知知先提起的,她像是预判了什么,并提前做出防范。

  若北境瘴毒成势,守边驻军必定?自?乱阵脚,最可?怕的是,病症相互传播,届时不仅军中危险,边境百姓也难逃厄运。

  预防瘴毒,是极其重要,先前却被人忽视的事情。

  她浑身上下充满了疑点,可?是只?有一件是他确信的事:她待他至诚。

  只?这?一件事就够了。

  自?书房出来后,宜锦便再不敢白日里去?探望自?家夫君,芰荷最是心细,瞧见自?家姑娘从书房里出来时发髻不是初时的模样,连湘裙都多了几分褶皱,心底明镜似的,跟着也红了脸。

  好在她在书房里待的时辰并不算长,蒲志林与段桢等人倒未发现什么异常,只?面色如常地?朝她行了一礼。

  若说从前段桢待这?位新入门的王妃是表面敬重,那么在他得?知王妃竟然愿意以私库银两购药后,他打心底里生出了敬佩。

  宜锦待这?两位先生也极为尊重,她免了礼,道:“瘴毒之?事,还劳烦两位先生,若有所需,可?随时开?口。”

  段桢摇了摇羽扇,听王妃说话这?样客气,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躬身道:“王妃言重,我等身为下属,自?当为殿下分忧。”

  两人又寒暄几句,宜锦知道他们拜见,定?然有要事相商,她也不欲打扰,便自?行告退。

  离了书房,前头又有小厮来报,说是几位掌柜亲自?送了账簿来请王妃核对,宜锦没有见人,只?是叫人将账本接了过?来,回荣昆堂看账本。

  正值盛夏,荣昆堂的改造也算竣工,庭院中间通了水道,引入一处活水,临水建了一处水阁,再远一些,是榆木建的花廊,新移栽的花木还未盛放,但地?锦早已爬满了花架,日光穿过?浓绿的荫蔽,投下清透的绿影。

  宜锦与芰荷翻阅账簿,不经意看见窗外的风景,她手下的动作停滞了几分,不久前,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大?雪和寒冷的冬季,眼下的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

  倘若往后的日子?就这?样平静下去?也极好,可?是燕京真的会这?样平静下去?吗?

  那场血流成河的宫变,真相到底是怎样呢?

  芰荷见自?家姑娘发起了呆,贴心道:“姑娘若是累了,便去?歇一会儿,剩下的账簿也没多少了,奴婢来看。”

  宜锦回神,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姑娘身上,只?要是她希望芰荷做的,这?个傻丫头必定?会全力以赴,从不懈怠,如今她只?要有机会,便会主动看账。

  宜锦微微一笑,“方才?那些账簿,你瞧出什么来了?”

  芰荷一副苦思状,道:“这?次掌柜们送来的账簿一半真一半假,无?论是绸缎庄还是酒楼,货品进价总会随时局变化,就譬如有一年江南水害,蚕农损失严重,那一年的丝绸进价就会偏高,可?是掌柜们呈交的账本货价却都稳定?的高……”

  宜锦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账簿,又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芰荷对上自?家姑娘含笑的眼眸,在对方的鼓励下终于开?了口,“必然是掌柜中饱私囊,奴婢觉得?,应当查清当年的物价,严惩中饱私囊之?人。”

  宜锦没有否定?她的答案,她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姑娘,芰荷已比先前成长了不少,但因年纪还小,经历的事还少,处事还不够周全,可?是假以时日,芰荷能够独当一面的。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倘若一件事无?利可?图,那么做它的人就不见得?上心,容易出岔子?。掌柜们谋些私利也是人之?常情,若只?一味惩戒,并不见得?能解决问题。”

  芰荷闻言,想起姑娘管府中的下人,往往蝇头小利也是不放在心上的,但只?要触及了底线,也是严惩不贷,她顿悟,轻声道:“姑娘的意思,应当恩威并施,只?要他们做的不过?分,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管事人要心中有数,一旦越界,要及时惩戒。”

  宜锦见她终于明白,微微点了点头,“从今日起,我把城南的茶坊交给你练练手,可?好?”

  芰荷手心有些冒汗,她怯懦道:“姑娘,我不敢,我怕让铺子?亏银子?。”

  宜锦点了点她的额头,眸光温柔,“傻丫头,这?铺子?本就是亏的。交给你练手,不过?一试,倘若失败了,不过?是继续亏着。怕什么?”

  芰荷终于还是点了头。

  除了姑娘,没人这?样信赖她,她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姑娘却笃定?她一定?能做到。

  她从荣昆堂出来,宋骁正佩剑巡府,他身长八尺,长着一张玉面书生的脸,可?那双眼却冷冽而令人生畏,人群中是那样显眼。

  宋骁抱拳行礼,他敛眸,见她手中抱着厚厚一摞账簿,颇有些吃力,他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接过?她手中的账簿,道:“恰好顺路。”

  这?句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芰荷除了道谢,便只?有拘谨地?跟在他身后。

  宋骁却道:“是我该谢芰荷姑娘才?对,这?些日子?,多亏你时常探望阿娘。”

  两人沉默着走完这?段路,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

  申时,炙热的日头下山了,被骄阳晒蔫的地?锦又精神抖擞地?爬满了花架。

  膳房的人照常例来请示晚间用什么膳,宜锦挑了几样清淡爽口的,吩咐后厨做去?了。

  恰在此时,前头忽然急匆匆来了个小厮,说是宫里来了人,正在前厅求见。

  宜锦神色凝重,见了来人,才?知是章皇后宫中的瑞栀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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