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鸢
商阙可是天子,她不过?一介庶民,女?儿纵使过?得?再?不开心也不会向她诉苦, 太懂事的孩子往往过?得?最苦。
孔宛秋深知女?儿的秉性。
姜姒眼眶湿润,紧紧握着孔宛秋的手:“娘一生凄苦,老天垂怜, 得?以再?次遇到?心爱之人, 快些成婚,免得?日后留有遗憾。”
她这一生也就?这样了,母亲为她做的足够多, 此生不该继续蹉跎。
听到?这话孔宛秋彻底没忍住,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姒姒,我的姒姒……”
王嬷嬷喜气洋洋在前带路, 回首一看母女?二人眼眶含泪,连忙扭着身?子跑过?来:“知晓王后与夫人情感?深厚,只是这大喜的日子该多笑一笑才是。何况夫人宅邸与王宫距离不远,下个帖子便?能见。”
三月前,天子突然昭告天下要迎娶王后,而后更是大手一挥,赦免了百姓与商户三年?的赋税。
人人都在猜想未来的王后何许人也,竟让天子如此大手笔,于是不远千里赶来商都城,只为一堵天子王后风采。
适逢王上大婚,三日前便?撤了宵禁,如今商都城内彻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不仅如此,万朝来贺,使驿馆也住满了外国?使者。
故,今日大婚不能出一丝一毫差池。
王嬷嬷身?为近身?的嬷嬷,只得?谨慎小心行事。
眼看府门将至,姜姒深吸了一口气:“娘,我该走了。”
纵使心头万分不舍,孔宛秋也只能送她到?这里:“姒姒……”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呼,有人高喊:“天子来了!”
“天子万岁!”
闻言众人震惊万分,面色各异,若是民间嫁娶,男子上门迎娶新妇实属正常,可商阙乃天底下最尊贵的天子,莫说天子便?是未统一六国?前的王公贵族们也未曾亲自上门迎娶过?。
如此隆重,乃数百年?来头一次。
由此可见,这位王后定然深得?天子之心。
姜姒下意识揪紧衣袖:“王上为何来此?”
如月懵懂的摇摇头:“王上只命我侍奉王后左右,其余并未多说。”
正忐忑不安之际,商阙大步流星踏门而来,他一向喜穿玄色、深色衣衫,还是头一次穿如此鲜艳的颜色,他容貌俊美,清晨的阳光又刚好落在身?上,令原本就?丰神俊朗的面容衬得?如神人。
他面带笑容,一步一步朝着姜姒走来。
有人发现如神明一般的天子竟还会紧张。
两世加起来头一次大婚,商阙如毛头小子一样夜不能寐,早早穿戴整齐,等到?天明打听姜姒梳妆打扮好,才纵马前来相?迎。
打扮精致的姜姒比平日还要美上几分,一抬手一回眸都勾得?人心痒痒,商阙喉结动了动,迫不及待想将她带回宫却?在看到?孔宛秋时怔愣了下,他收敛好情绪,声音还带着激动之色:“岳母在上,可放心将姒姒交与我。”
她是姜姒的亲人,夫妻一体,自然也是他的亲人。
见他此时此刻这般低眉顺眼,谁能想到?背地里会对女?儿做了那么多腌臜事呢。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孔宛秋一向惧怕他,眼下却?也顾不上心中的惧意,直言道?:“还望天子重诺,照顾好姒姒。”
“姒姒是我妻,定然不会辜负她。”
我?
众人再?一次惊叹王上对王后感?情之深,竟对一位没有身?份的妇人伏低做小。
商阙清了清嗓子,伸出手:“姒姒,我来接你回家?。”
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他,姜姒一时间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开心,难过?,亦或者什么都没有,空落落的难受。
只是她没想过?商阙会做到?这个地步,怕是古往今来头一个屈尊迎亲的王上吧。
怔愣间,商阙已经牵住了她的手。
姜姒感?觉到?他的手比往常热了几分,甚至……还有一层细汗。
战无不胜的天子也会紧张吗?
再?回过?神,姜姒便?看到?一座巨大的花轿,说是花轿倒不如说是花房。
花轿约有一丈高,周围挂满了朱色纱幔与姹紫嫣红的鲜花,微风吹过?,纱幔飘拂,落英缤纷,花轿并非人抬而是由八匹骏马在前带路,前前后后均有侍卫保护,无人敢靠近。
花轿内更是奢靡,里头能容纳几十人,绸缎面料的矮塌柔软异常,紫檀木矮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茶水点?心。
姜姒抿了抿唇,有些不安:“会不会太过?奢侈?”
大齐经历了如此多战事,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这般奢侈若是传到?天下人耳中,不定引起什么风波。
她身?为一国?王后,若不以身?作则,不定引来什么骂名。
许久都未曾听到?商阙的回答,姜姒疑心抬头,便?看到?商阙托着下
巴,笑眯眯的望着她。
“王后这是担心孤?”
语调微微上扬,莫名有些……勾人。
姜姒面如桃色,扭过?头,嗫嚅道?:“怕天下人说我。”
不管怎样,都是在关心他。
商阙眉眼间笑意未减:“刚免了三年?赋税,百姓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况统一了大齐后,还将乌合国?纳入版图,一跃成为天下版图最大的国?家?,如此丰功伟绩换你我盛世大婚,天下人自然不会提什么扫兴之事。”
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不自谦,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太自在,姜姒轻咳了一声随口问:“王上可用了早膳?”
“姒姒还说不担心我。”商阙往她身?边靠了靠,轻揽住她的腰:“从今日起,你我便?如世间寻常夫妻。”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谁也不能将他们二人分开。
姜姒低垂着头,喃喃道?:“可王上是天子。”
身?份云泥之别,何况他有心上人,他们此生都不可能成为寻常夫妻。
“可姒姒是王后,天子和王后合该天生一对,不是吗?”
天生一对?
明明他和姜玥才是。
姜姒不安的攥紧袖口:“姐姐她……真的死?了吗?”
商阙眼神微晃,勾起她的下巴:“姒姒为何这般问?”
因为她不信姜玥会死?。
“……王上娶我的消息,姐姐知道?吗?”
以姜玥的性子,怎会容忍“低贱”之人压她一头。
商阙那般爱她,也不会见她疯魔。
姜姒觉得?今日怕是自己的死?期,不……或许比死?还可怕。
商阙毫不犹豫吻上她的唇瓣:“只有你,唯有你。”
轻薄的纱幔之隔,寻常路人便?能看到?他们在花轿里的一举一动,姜姒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推搡着他的胸口:“……妆花了。”
这条路十分漫长,漫长到?让姜姒觉得?一直走下去似乎也不错。
若是没有身?边的商阙,更好不过?。
花轿最终停在了摘星台前,望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高耸楼阁,姜姒不禁想到?数月前狩猎之时。
那时商阙独自一人在最高处接受万民朝拜,今日则变成了他们二人,更可笑的是那时的承诺,也在今日兑现。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商阙与姜姒一步步走上摘星台,风萧萧,婚服也被吹的哗哗作响。
原来会当凌绝顶是这种感?觉,能看到?整座商都城,身?子仿佛与风融为一体,台下的芸芸众生此刻都变的渺小无比。
怪不得?人人都想登上高位。
以丞相?为首的官员分为两列,高呼:“天子万岁!王后万岁!”
周遭的百姓更是跟着附和,一时间声势浩大,天动地摇。
商阙从容不迫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姜姒的脸上:“此后余生,不分彼此。”
姜姒错开他的目光:“相?濡以沫,琴瑟和鸣。”
冰凉的触感?落在她的拇指,与他所带扳指十分相?似,模样看起来更加精美也更适合女?子佩戴。
“你初入宫时命人备下的,今日才得?与你相?见。”
扳指制作不易,若非大婚,大抵还能再?往后拖个几年?。
姜姒神色复杂的摩挲着白玉扳指:“多谢王上。”
还记得?白玉扳指所代表的含义,不过?这枚……
“我已下了密令,唯有你我二人扳指合体才能号令三军,见你如同见我,如此你我才算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姜姒神色微愣,人人都想要的至尊权利,就?这么分给了她一个女?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男子真的愿意吗?
姜姒推脱道?:“可我什么都给不了王上。”
商阙失笑:“有你一人足矣。”
可这句话并未让姜姒有半分动容。
她已经听了太多的谎言,再?也不愿意骗自己。
从十里长街到?摘星台到?拜天地神明再?到?喜宴,耗时良久,婚服厚重,天气闷热,姜姒渐渐体力不支,每走一步路,脚底又疼又麻。
天色渐黑,可看到?张灯结彩的商都城以及漫天的星光。
突然天边升起了五彩斑斓的烟花,一簇一簇在远处炸开,随后又消失在黑暗中。
如梦似幻。
烟花好似燃不尽一样,不停绽放。
忽而察觉脚边的异样,低头一看,只见商阙蹲在地上朝她笑了笑:“我背你。”
犹记得?上次没听他的话,结果被拉到?树林……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天下万民来此,台下亦有文武百官,被当今天子背下去,不定被人如何诟病。
姜姒笑着摇头:“多谢王上,我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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