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荣宪公主获封之?后身边一堆人跟着伺候,郝如月顶多帮忙指挥一下?,便是想插手恐怕都?插不进去。
太后一听却急了:“如月,你去陪荣宪公主,皇上知道吗?”
荣嫔还激动着,随时可能动胎气,郝如月只得?扯谎:“荣宪公主也是皇上的女儿,皇上也不放心。荣嫔娘娘身子?重,不方便,皇上便让臣去陪着。”
荣嫔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起身向郝如月道谢。
皇上决定的事,大多无法改变,比如擒鳌拜,比如撤三藩,全都?是力排众议,便是太皇太后也只能干瞪眼。
眼下?荣宪种痘已成定局,皇上让如月去照顾,可见?还是有些把握的。
郝如月扶住荣嫔:“荣宪公主是臣看着长大的,让她一个人去种痘,臣也不放心,总要亲眼看着才好。”
荣嫔还有顾虑:“万一……我是说万一荣宪染病,便是症候轻些,烧出花来,脸上也会?留下?痘坑。”
郝如月让她不要担心:“去疤痕的药膏,臣早就配出来了,在顾问行脸上试过,效果?很好。娘娘放心,荣宪公主雪娃娃似的小人儿,脸上不会?留疤。”
种痘的事,她不敢打包票,祛疤还是敢的。
惠嫔闻言恍然:“还真是,上回在乾清门遇见?顾问行,我差点?没认出来。”
太后看了郝如月一眼,笑道:“顾问行那张脸原先都?看不出模样,上回瞧见?跟大变活人似的。”
种痘风险不大,且不会?留疤,公主身边有知根知底的人看顾,荣嫔这?才彻底放下?心。
谁知放心之?后,还有惊喜,听如月说:“皇上知道这?回让荣宪公主受委屈了,答应种痘成功之?后加封荣宪公主为固伦荣宪公主。”
荣嫔终于破涕为笑,感?觉漫天的乌云都?散了。
荣嫔这?边阴转晴,皇上那边却是晴转暴雨:“朕只让你给荣嫔传个话,谁让你自作主张去陪荣宪了?你去陪荣宪,太子?怎么办?”
郝如月趁机告状:“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臣还没来得?及告诉荣嫔,皇上打算给荣宪公主恩典,就已经有人拿这?事吓唬她了。”
她把今早见?到荣嫔的样子?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着重强调荣嫔激动的情绪:“不过是一个捕风捉影的传言,便将荣嫔娘娘吓得?差点?动了胎气,若臣不把自己搭进去,很难说荣嫔肚里的龙胎会?怎样。”
“这?本来就是一个阳谋。臣不说,随便别人乱说,荣嫔担惊受怕,可能危及龙胎。臣说了,一锤定音,以当时的情形,恐怕就不是危及龙胎这?么简单了。”
郝如月一边分析,一边告状:“种痘这?事臣才听皇上提起,宫里知道的人应该不多,而荣嫔整日闭门养胎就是提前知道了。要说这?里边没有人为的算计,反正臣不信。”
怕皇上不重视,还不忘上纲上线:“朝前悬而未决的事,后宫这?么快就知道了,臣觉得?合该彻查,杜绝后宫与前朝勾连。”
这?一状告完,皇上对她没了脾气,转头便去查幕后黑手了。
果?然查出是伊常在身边的宫女昨天在钟粹宫门口嚼舌根,散布谣言,差点?惊了荣嫔的胎。
于是将伊常在一撸到底,连同那个宫女一并罚去辛者库做苦力了。
又是辛者库!但凡惹上她的,几乎都?去了辛者库,郝如月苦笑着想。
伊常在出身不高,父兄都?在盛京任职,想勾结前朝也是鞭长莫及。
到底谁在勾结前朝,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可伊常在咬牙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身边的宫女爱嚼舌根。
事情没有闹大,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皇上只罚了伊常在和她身边那个长舌宫女,并未牵连其?他人。
按照太医院的说法,种痘在秋高气爽的时节最合适,奈何?皇上心急,非要在年前给荣宪公主种痘,为此荣嫔又哭了一场。
索性荣宪公主种痘很顺利,发热两日便退了,脸上也没有出花,连过年守岁都?没耽误。
裕亲王的长子?紧随其?后,之?后是恭亲王家的几个孩子?,等亲王、郡王家的孩子?全种过痘,才轮到大阿哥和太子?。
“原来荣宪是宗室里第?一个种痘的,你都?没告诉我。”荣嫔到此时才知道种痘的顺序,笑着埋怨郝如月。
惠嫔就帮郝如月解释:“谁先谁后是皇上定的,如月那时候告诉你,除了惹你哭,能改变什么。”
荣嫔拉着郝如月的手,对惠嫔说:“我又不是个傻子?,我知道谁对我好。”
又朝郝如月眨眨眼:“太子?种痘的时间我算过了,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那时坤宁宫也该修缮好了。如果?荣宪非要有个嫡母,我希望是你。”
惠嫔也说:“如月,贵妃手腕太软,僖嫔不容人,我也希望继后是你。”
表明心意之?后,荣嫔马上把口头支持变为实?际行动,翌日拿来几张坐胎的偏方送给郝如月:“这?些都?是我用过的,请胡院政看过了,有益无害。”
别的荣嫔不敢吹牛,单论生孩子?,东西六宫无人能及。这?些坐胎的偏方,她视如珍宝,连惠嫔都?没给过。
荣嫔眼神热切:“我昨夜想过了,你与皇上有情分,又把太子?照顾得?这?样好,还能兼顾其?他孩子?,协助太后摄六宫事。谁是最好的继后人选,皇上心里必然有数。”
“只是赫舍里家已然出了一位皇后,若在本朝再?出一位,恐怕不合规矩。”
话是这?样说,□□嫔明显对郝如月信心满满:“在立后这?件事上,僖嫔占理,你占情,所以皇上才会?举棋不定。若这?时候你先僖嫔一步怀上龙胎,便是太皇太后拦着,皇上大约也不会?犹豫了。”
荣嫔这?样说并非毫无根据。荣宪公主种痘成功之?后,如月几乎是专房之?宠,而且她侧面?打听过,皇上每回都?说留。
甘霖雨露一人独享,怀上个孩子?可太容易了。
郝如月也知道孩子?是个捷径,可太子?还小,她不打算这?么早有自己的孩子?。
穿越前,她自己就是家里的二?胎。听妈妈说她怀自己的时候,哥哥已经上初中了,还是别扭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她会?说话,会?甜甜地喊哥哥,哥哥才开始接受她。
在她心里,太子?是姐姐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她已经有了大宝,不想在大宝懂事之?前生二?宝,让大宝心里别扭着。
所以每次侍寝回来,她都?会?在药膳空间里兑换一颗避孕药服下?。索性药膳空间里的药几乎没什么副作用,不然这?么吃下?去早晚中毒。
另一边,自郝如月侍寝之?后,便被皇上指定为她诊脉的夏太医正在面?圣。
“赫舍里女官最近身体如何??”皇上抬眸看他。
夏太医斟酌措辞:“赫舍里女官脉象平和,气血充足,身体康健。”
皇上垂下?眼睫:“你知道朕想问什么,如实?说来。”
夏太医是仁孝皇后刚进宫时,赫舍里家想办法塞进太医院的。出身世家,医术精湛,在仁孝皇后初次有孕时便被指派给皇后诊脉。
仁孝皇后薨逝,夏太医差点?陪葬,还是赫舍里家大福晋说情,才勉强保住性命。
算起来,赫舍里家既是他的伯乐,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夏太医即便知道皇上想问什么,也诊出赫舍里女官身体的异常,还是咬牙道:“请皇上恕臣才疏学浅。”
一只青花瓷茶杯骤然砸碎在脚边,茶水溅得?满地都?是,打湿了夏太医的靴子?和衣袍下?摆,吓得?他以头抢地:“皇上,臣问过赫舍里女官她……都?是暂时的,只想等太子?再?长大一些。”
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半晌头顶才响起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你退下?吧。”
夏太医退到门边又听皇上说:“那些药伤身体,不许她再?吃了。”
第62章 斗法
此后,皇上再?未传郝如月侍寝,似乎专房之宠了一段时间?,有些腻了。
于是关切安慰者有之,比如惠嫔和荣嫔。
惠嫔感叹了一番“君恩如流水,一去不回头”,对郝如月道:“皇上从前都是雨露均沾。除了皇后,侍寝顺序也是?排好的,从未有过专房之宠。”
言下之意,郝如月是另一个意外,已经很?幸运了。
荣嫔则对自己的坐胎药信心十足:“没事,咱们都习惯了,便是?回到从前雨露均沾,一两个?月也总能轮到一回。你先把坐胎药吃上,将身体调理好,不愁怀不上。”
然而落井下石的也有,比如僖嫔和太皇太后。
年后太皇太后病了一场,点名要贵妃和僖嫔侍疾,贵妃依旧淡淡的,僖嫔却是?衣不解带,鞍前马后。
等太皇太后病愈,贵妃依然是?贵妃,僖嫔却复位僖妃了。
僖妃复位之后,太皇太后趁热打铁与皇上商量,让僖妃协助太后:“赫舍里氏专房之宠肚子却一直平平,想是?一边照顾太子,一边协理六宫累着了,不如将协理六宫之事交给?僖妃。”
皇上端起茶盏原本要喝,闻言将茶盏从唇边撤回,只拿在手中把玩,一圈一圈地转。好像在认真思考太皇太后的建议,又好像没有,半晌才道:“怀孕生子讲究缘分,仁孝皇后也是?进宫四?年才有身孕,如月大约缘分没到。”
太皇太后笑容慈祥:“仁孝皇后进宫时才几岁,赫舍里氏如今几岁,正是?怀孕生子最好的年纪,可不能平白错过了。”
似乎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又道:“她只比荣嫔小一岁,荣嫔在她这个?年纪,已然生了四?个?孩子。若说缘分没到,那她这子孙缘也太浅了些。”
自然没福气做皇后。
眼看茶都快凉了,皇上才端起喝下一口:“僖妃比如月年纪小不了多少?,也正是?怀孕生子最好的时候,太皇太后又怎么忍心让她平白错过。”
说如月老,僖妃也不年轻。
差着好几岁呢,太皇太后一口气堵在喉间?。
皇上说这话?就有些昧良心了。僖妃入宫好几个?月,拢共就侍寝一次,还被揉了肚子。她若能怀孕生子,第?一个?饶不了她的恐怕就是?皇上了。
太子还小,太皇太后也不想僖妃过早生育,以免继后有了嫡子对太子不利。所以僖妃不得宠,太皇太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僖妃到底是?她挑中的继后人选,即便不得宠,也该让她早点熟悉六宫事务。
宫里虽然没有皇后,却有贵妃和僖妃,没道理让一个?女官协理六宫。
说是?协助太后,太后有多懒她还不知道吗。所谓的协理,分明就是?摄六宫事了。
这会儿太皇太后被皇上怼到心口疼,差点旧病复发,只拿眼看着皇上,再?不说话?了。
皇上也只是?垂着眼,再?开口声?音又沉了几个?度:“后宫位份贵妃最高?,太皇太后心疼如月,便让贵妃协理六宫吧,着惠嫔辅助。”
等于回到从前,还是?没僖妃什么事。
太皇太后气得直掐佛珠,她不过想找个?借口给?僖妃权力,怎么就变成?心疼赫舍里氏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如今皇上早得到了人,都骚动了好几个?月,新鲜劲儿也过了,怎么还是?如此偏心?
痛定思痛,太皇太后决定给?僖妃找个?帮手,拢住皇上的心。
于是?太皇太后与皇上决战紫禁之巅后,后宫的治理结构又是?一变。仍旧由太后代?管六宫事,贵妃协理,惠嫔辅助。
僖妃复位之后春风得意,以为自己的春天来了,结果一番折腾过后,还是?没她啥事。反而让贵妃钻了空子,东山再?起。
是?夜,皇上宿在承乾宫。
卸掉协理六宫的差事,郝如月一身轻松,再?不用早起去前边打卡了,每天睡到自然醒。
荣嫔快生了,不敢出来走动,倒是?惠嫔开完早会总要往后院转一圈,拉着郝如月一起吃瓜。
“僖妃仗着自己出身高?,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看谁都是?下人。”惠嫔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可她再?高?贵,能比过贵妃么?”
说起贵妃,惠嫔也是?一脸懵:“从前贵妃摄六宫事的时候,多么温柔宽和的一个?人。这回对上僖妃,你一句我一句,明枪暗箭,寸步不让。把僖妃怼得两眼冒火,差点当场晕过去。”
最后总结:“竟没发现贵妃还有舌战群儒的本事。”
僖妃还是?僖嫔的时候,身边就有一堆人围着,这会儿复位,烧热灶的人只会更多。
承乾宫,贵妃刚刚舌战群儒有些口干,邢嬷嬷亲自端了茶来,也对贵妃今日的表现有些吃惊:“僖妃有太皇太后撑腰,娘娘何苦得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