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圆月柚子
一圈人都看完后。
那端碗的小厮晃了晃手,将油碗高举慢慢倾斜向下,同时又飞快取出另一个空碗,在其下方接好。
碗中金油潺潺而下,那略显稠厚的流态,一眼就能叫人看出,它的确是种与众不同的油脂。
很快,铁柱又从一旁捧着个托盘跑过来,那盘上摆着许多拇指大小的精巧碗。
拿油的小厮,很快便将油分倒进那些小碗中,每个碗里都有不到一口的量,倒完后,就发放到众人手里。
岳公子扬头道:“这兰竹露并非寻常脂膏,不制菜亦可生饮。诸位若是好奇,大可亲自尝其本味。”
所有人一听,更是新奇,纷纷品起手中金露。
就连那赵秀才也捏着鼻子小啜了一口。
等入喉之后,所有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这兰竹露,直饮下去不能说是清爽,却带着奇特的果木香,是种他们从未尝过的滋味。
只用一口,就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这的确是种取自草木中的奇妙油脂,并不是其它脂膏滥竽充数。
岳公子道:“在下对一切脂膏都无偏见,素脂雅致,荤脂浓香。只是,不知赵兄的想法如何。”
“日后,赵兄你若是不食兰竹露,或是比这更加雅致的膏脂,那你之前的说辞,便也立不住了。莫非,赵兄说过的话,就如那薄沙一般,抬手一扬,就随风而逝,压根不作数吗?”
赵秀才被架在天上下不来,从脖子到脸俱是憋出了气闷的红色。
他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掉到那姓岳的挖好的坑里去了!
他咬着牙道:“我说出的话,自然不会再吞回去,日久天长,你且往后看吧!”
这兰竹露,他是买定了。
且日后出门下馆子时,他都要随身带着,让酒楼的厨子用上。
免得吃荤油叫人撞见了,成为城中笑柄,颜面尽失。
不止是他。
剩下与他一伙的人,也都得身体力行,一辈子都做那雅致君子才是。
经过这一出,赵秀才再也待不下去,带着人提前离开了濯园。
岳公子见状也不慌,反正对方肯定会去打听买油的事,这会儿爱走就走吧,他还不想看到那张晦气的脸呢。
“扫兴的人都离开了,子安你也别再藏私,仔细说说那兰竹露的事吧!”
留下的人迫不及待催促道。
要细说起来,他们也对吃荤油没甚意见。
但是作为文人,见过了这样来历的草木油,实在是忍不住欣喜啊!
赶快问问岳兄是从哪得来的,让他们也能买些带回家品食。
岳公子见状,如实说了,这是他爹交好的游商带来的稀罕物,数量有限,预购从速,他可以帮大家引荐一番。
解决完买油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便开始相互讨教学问,主宾相谈甚欢。
在食宴的结尾,一群人还拿这兰竹露吟诗作赋,好不快活。
食宴结束后,岳公子就让人将那些词赋摘抄下来,回头让他爹宣传出去,不仅能帮大家扬扬才名,还能为售卖果油造势。
没过两天,有关果油的诗词文章开始发散,城中文人圈里果然兴起一阵食露风潮,一大堆人都寻到了韦十八跟前,想求购果油。
韦十八见状,嘴都笑裂了。
因为是借了岳家的名头,才将这油的名气打出去,他便放出话,在那些与岳公子交好的文人前来求购时,都能得一个优惠价。
但即使是优惠价,也比韦十八心中的预期高出不少。
他原想着有了那些包装,或许能将油卖出二十两以上的好价,但探了探买家圈的口风后,他发现,因这果油的数量有限,优惠价设为四十两,常规价设为五十两,也有人抢破头来买单!
除去做人情与打点时送出去的数罐以外,剩余的六十罐果油,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最后算下来,竟然足足赚了……
“2750两!”铁柱用上全部的算数功力,飞快报出了一串数字。
所有人听了都不敢置信。
又催促着商队管账的伙计仔细算了一番,得到了相同的说法。
因为过于震惊,大家也没来得及思考铁柱为何算得那么快,都陷入了被馅饼砸中的喜悦中。
要知道,这还只是果油一项,他们还剩许多货品没有卖掉呢!
看来,这趟出来能赚到的钱,要比前面两年行商加起来都多了!
他们当初留下的选择,真是做得太太太对了!
他们真的没有跟错人啊!
就连韦十八本人都恍惚起来,有些不认识数字了。
他们是个中小的商队,做生意时向来稳扎稳打,从不贪多贪大,所以手中财富都是日渐积累起来的,从来没有体验过一口气赚到大钱的感觉。
韦十八掰着手指算了算。
就是抛开成本,以及各样的花销,最后能分到元宝村与方家村手中的,一边都有近千两银子了!
方仙儿保佑,老祖宗在上,他们俩村这回是彻底要飞起来了啊!
在源源不断的兴奋中,兰竹露的名头彻底传遍了整个安年城。
之前给韦家商队摆脸色吃闭门羹的那些人一听,肠子都快悔青了。
好在逐利的商人脸皮厚,有的就跟没事人似的,又腆着脸找上门来。
像是之前的那位富态老板,就笑眯眯跑来了:“嗐,韦家兄弟,上回你走之前我就说过,等下次有机会了,咱们再谈合作。没想到这个下次这么快就来了,那咱啥时候开始谈合作的事情呀?”
韦十八哈哈一笑:“唉,这可真是不凑巧啊,王兄,你说说这事闹的。之前我得知你手头不宽裕,没余力收货,也不知道你还能继续谈生意呀。眼下我已经答应把货出给别人了,咱们啊,还是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这是把之前那番挤兑,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
富态老板脸都笑僵了,却也不敢说出任何硬气的话,还得陪着笑哈腰道:“也行也行,那咱们可说好了,下次再有生意一定要想着找我啊!”
其脸皮之厚令人哭笑不得。
还有些商人就很聪明了。
提礼上门后,虽然惦记着打听那兰竹露的事,但嘴上却不明说。
反倒是给韦家剩下的货物开了高价,想以此来拉近关系。
韦十八仔细想了想,他们手头这些果油的确有些扎眼了,日后还要在这边混,也不好和其他商人闹僵,便也渐渐放开了口吻。
兰竹露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不是他藏私,而是真的供不上多少货。
但是没关系,还有下次合作可以预约呀!
他可以先抛出一个萝卜吊着,选好合适的对象,提前与人联络感情!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件大杀器没拿出来呢,那就是黄桃罐头。
这件宝贝,本就是想卖到权贵豪商那里去的,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就可以好好谋划一下了。
携带奇宝的韦家商队,一夜之间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连带着岳家一起升温。
有人阿谀奉承,自然也会有人嫉妒眼红。
比如明北。
他累死累活提前赶来这边,费劲吧啦地折腾了一通,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旧的人脉没能抢到手里,要不是他之前出了不少血,还许了利,这事一出,就要被人记恨上了。
但眼下就是没有闹僵,他与那些合作者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尴尬。
不仅如此,明北商队中的人,心思也都浮动起来了。
能跟着他跑出来的人,本就称不上仁义的货色,这下见了韦家商队的蒸蒸日上,都有了转身回投老东家的念头。
察觉到到众人的态度转变,明北很快出面,软硬兼施地打压安抚一番,然后又在私底下写了封信,找驿站寄了出去。
寄信回来的路上,明北恰好看到了韦家商队那边热热闹闹的景象。
他缓缓背过身去,阴沉沉道:“好师父,好师弟,有这样的好东西,却在我走之后才肯拿出来,一点风声都没露。看来,就是独独防着我啊!我倒要看看,那兰竹露究竟是从哪来的!”
念叨完,他就快步离开了此地。
在商队风风火火做生意的时候,铁柱也没忘记查宋衔青的事。
他寻了个好机会,单独找上岳公子,打听起另一个宋衔青的情况。
“岳家哥哥,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因为铁柱常以韦十八表侄的名号在外行走,岳公子对他也是十分客气:“啊,有事你便说罢,我定是知无不言。”
铁柱想了想道:“我有个远方姨母,是岩城人,在村里时,曾受过一位书生的恩惠,一直想要报恩。可惜后来那秀才去南边考学了,她也没能报成恩,便一直在心里记挂这事。”
“前些日子,我在食宴上瞧见一位秀才公,长得颇像我姨母那位恩人,就想与你打听一番,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他这套说辞还真不算骗人。
当初西娘在村里,确实是承过宋衔青的恩情。
所以他们后来才会重新回到县里,求人把他救出来,带进山里一起生活。
可惜,谁都没想到,眼下竟会出现两个宋衔青……
铁柱描述了一下宋衔青的长相穿着,又说了听见别人唤他含章的事。
岳公子一听,便笑道:“这还真是巧了,宋兄正是岩城人,没准还真是你姑母的恩人呢。”
说着,就将自己知道有关宋衔青的事,告诉了铁柱,言语之中略带钦佩。
在他的描述中,宋衔青就属于出身农家,但天资过人之辈。
刚来安年城时,对方已是秀才之身,但绝不是撞运的草包之流,相反,他满腹经纶。
有人好奇问过,才知他原来是在书肆里打过杂,利用那空隙看了不少书,并学以致用。
再后来,他们二人就考进了同一所书院念书。
一开始,从未受过良师教导的宋衔青,在解题答卷时还略显青涩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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