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山沧澜
裘法意识到如果想要强行让尾巴松开景姵,大概只有砍了它了。于是他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恶狠狠地瞪着景姵,就像猛兽盯住了猎物。
“谁教你这些的?”
景姵笑眯眯:“没人教,我是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哼,那只多嘴多舌的戒指,分明说过你不是什么情场高手。”裘法假装没听到“恋爱”那两个字,虽然他的心脏已经因为那两个字而分泌出了某种甜蜜的液体,毛茸茸的尾巴尖儿也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轻轻左右摇了起来。
景姵猜想,那是因为她每次结局都被甩吧,虽然那是因为她感觉有点累了,懒得继续哄了,他们总是要纠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太贪心了,明明她已经努力给他们她所能给的了。
不过她仍然熟稔改口:“哎呀,暴露了。好嘛,那是因为我现在看到心动的人,所以就无师自通了。”
“……油嘴滑舌,才成年的小鬼懂什么。”裘法再次转开了目光,不为所动的样子。
然后,裘法终于注意到尾巴尖的动静了,因为它摇得更激动了。
你知不知道羞耻?别太下贱!
裘法心里骂着自己的尾巴,额头微微冒汗,下颌绷紧,目光不看景姵了,难得有那么几分狼狈。
景姵忍笑,看着大猫跟自己的尾巴博弈,心情也感到雀跃。
不知道保持着这种暧昧姿势在巷子里呆了多久,那紧锁的尾巴才终于重新受到主人的控制,慢慢松了开。
恰好手机响起来,裘法连忙接起,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他如蒙大赦。
“我有工作必须马上处理,你去吃吧,记我账上。”然后也不等景姵反应,他就跑了。
他一边跑一边用力扯开衣领,制服外套里面的衬衫领口已经汗湿了好大一片,喉结上下滚动,像一个被妖女引诱但竭力忍耐的武林正道,只想快点逃离妖女的手掌心。
只是他忍不住回了一次头,又回了一次头。
景姵站在原地笑眯眯地望着他跑远。
景姵心情极好地回了龙家。
龙家已经收拾了大半,龙意明去收债也还算顺利,毕竟如今返祖家族当家做主的都是具有优秀品质的好孩子,不像他们的长辈那样厚颜无耻。
不过就算会老实赔钱,好端端的家被毁了一半,龙意明看起来还是呕得要死,脸色仍然阴沉。而且也终于想起来她了,这个疑似早就知道那些人会在家里开战,结果放任不管的家主。
楚栩生这个家臣已经被他提溜在身边了,此时楚栩生正疯狂给景姵打手势。
“家主,在自己家,你鬼鬼祟祟干什么?”龙意明喊住又想溜了的景姵。
景姵看看天,笑嘻嘻地说:“今天月亮挺亮的,不如二叔给我找个二婶吧?”
龙意明:“……生个像你这样的来气我吗?”
“哈哈哈哈那不是很划算吗?”
“……”仔细想想还真……呸!
“二叔,别生气啦,虽然我们家房子需要重建,但是还是赚了不少不是吗?就是接下来二叔要更辛苦啦。”景姵又笑着给了个甜枣哄哄。
龙意明想到拿回来的肥肉和尊严,顿时内心充满了开疆拓土的豪情壮志,脸色果然好了一些,“你知道就好。吃饭了吗?”
“没有。”
龙意明摆摆手,一副不想多看她一眼的样子:“去吃吧。”
景姵便笑眯眯的带着楚栩生走了。
……
夜深,裘法躺在小公寓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景姵的脸就浮现在脑海里,她说的话一一重现,场景不断轮回放映,尤其是她的那句“是因为伤了你的心”。
他不是没有听过情话,在监狱里的时候,返祖家族那些想要白虎基因的人,威逼利诱都无法达成目的之后,就开始各种算计,往监狱里送人,制造各种与他接触的机会,演各种各样的戏码,那些女孩子,背后不知道多少专家指导,每一句话都精雕细琢,简直就是全世界最懂说话艺术的人,可以俘获任何她们想要俘获的人的心。
他只觉得恶心想吐,虚假可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转眼忘记。
可是那个可恶的诡计多端的情报贩子,张口就来的瞎话却总是让他失眠,这一次更是让他犹如被击中,像飞在云端,又像正在坠入深渊,让他有些彷徨无措,又前所未有的甜蜜亢奋,身体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从头热到了脚。
尾巴又想要冒出来了,不过大概是因为景姵不在场,裘法马上就在它冒出来的瞬间恶狠狠的制住了它,不让它出来。
他一直认为一个人的时候如果就放纵自己,那么迟早在人前也会有松懈的时候,所以他从来不会在人前露出任何返祖迹象,因此控制这些已经锻炼成了身体的本能,直到景姵出现……
但是尾巴可以控制,大脑却很难控制。
他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她的体温,她的气味,她在他怀中的感觉……
他翻来覆去两小时,都没法入眠,于是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先去洗了澡,然后开始吭哧吭哧打扫卫生。
从卧室到浴室,连天花板都擦得干干净净,铺平被褥,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然后又把衣柜的衬衫和制服拿出来,一一熨烫……最后实在无事可做,在沙发上端坐了一会儿,大脑还是很亢奋,完全不听使唤,裘法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下流过。
于是他霍一下站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巡逻,为云锦州的人民安睡的夜晚保驾护航。
……
翌日,鎏银和桃樱出院了,只是桃樱仍然还在昏睡中,是被鎏银抱着离开的。
原本那些桃家白眼狼,在昨晚桃樱宣布要他们离开桃家后,还心存侥幸,幻想可以通过游说其他返祖人来让他们留下,再不济自己离开,老婆孩子可以留下,这样一来他们也能继续享受桃家作为返祖大家族带来的好处。
他们一边踩在家族返祖人的头顶,仗着他们脾性懒惰不计较,便欺上瞒下,弄虚作假,其实清楚如果不是仰赖着家里的返祖人,他们享受不到这种好处,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并且还以为这一次也能利用他们的脾性,逃过一劫。
然而这一次,即便是桃家那些懒散的返祖人都勃然大怒,不止是他们的老婆孩子,连老爹老娘都被赶出了桃山,再多的哀求卖惨也没用。
“你们这些没有廉耻的白眼狼,为了这点利益连老祖宗都能下手,哪天我们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还不被你们一把火烧了!都滚出去!”
桃樱的父亲,也就是桃家家主召集桃家的所有返祖人,在第二天一同使用他们血桃一族与植物沟通的能力,展开了一张极为恐怖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植物情报网,覆盖了整个云锦州,开始搜寻那个组织的人。
其他返祖家族也满怀愤怒地加入其中。
可惜的是云锦州与华兰其他州隔了海,虽然有桥连通,却没有根系强大的植物,因此没办法将这张情报网扩大到其他城市。
不过即便如此,因为他们拥有的,再加上政府提供的组织相关的情报和线索十分充足,能够让植物们精准对焦,所以在云锦州内仍然逮到了很多组织成员、股东,还找到了好几个组织的分支点。
云锦州内的组织成员,就像过街老鼠,被打得狼狈窜逃,损失惨重。
“鎏银的心脏不是被我们拿走的!”被抓到的最开始的那个返祖家族叛徒在审讯期间疯狂喊冤。
审讯人员:“你是不是组织成员?”
“是,但是……”
“是不是你接到命令,给家族成员下套,引导他们对鎏银下手的?”
“是,可是……”
“黑铁小队、温泉旅馆、温泉旅馆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解剖鎏银身体的机器,是不是都是你们组织的东西?”
“……是。”
“那你还敢喊冤?!”
“啊……这……啊……这……”但是很快他想到了一个漏洞,“如果!如果是我们下手的,为什么鎏银的心脏现在好好的?难道我们会好心送回去吗?”
审讯人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充满压迫性地逼近他,“这就要问你们了,你们从鎏银的心脏里拿走了什么?!到底有什么阴谋?”
“不!真的不是我们啊!”
“那是谁?”
喊冤的人渐渐呆若木鸡,他发现,说不清,怎么也说不清了,这个不知道被谁甩过来的锅,他们是背定了!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算计他们组织?!
……
“甩锅侠”景姵此时正在返祖医院里。
因为不久前她接到了温雨弦的电话,就兴致勃勃地赶了过来。
梅烟岚的前夫萧骋生了,正如所有人已经知道的那样,两男一女,不过,这不是普世观念里的两男一女。
因为母亲是罕见的海马与魅魔的混血返祖人,这三个孩子很特殊,两个男孩未来注定是怀孕生子的那一方,而那个女孩,和她母亲一样,拥有让男人怀孕的能力。
“你们两个以后得洁身自好,不然就会被搞大肚子,知道吗?你呢……额……虽然不会怀孕,但是长大了也不能在外面胡乱搞,把别人肚子搞大……”梅烟岚弯着腰对着三个小婴儿劝诫道。
三个小婴儿都是返祖人,而且返祖纯度都超过了60%。在返祖世界里,超过60%返祖纯度的便是高纯度返祖人,超过80%的就属于超高纯度,过了90%便是天灾级别了。
梅烟岚捏了捏他们的脸,又说:“当初可是你们自己死活要出生的,之后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可不负责哦。”
正抱着其中一个小婴儿的温雨弦:“……”这是当妈的跟孩子第一次见面该说的话吗?
孩子的爷爷奶奶看起来也是欲言又止,但是又憋了回去。他们哪儿敢跟梅烟岚起矛盾呢,不说她的身份地位,他们儿子还在卑微地追求这个前妻,他们敢让梅烟岚有点不爽,他还不得气出产后抑郁。
景姵一来就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
景姵凑过去一看,女婴一头红色的胎毛,估计不久后就会长出小犄角了,正躺在温雨弦怀里,闭着眼睛奋力吃奶,一嘬一嘬的,看起来非常强壮。另外两个男孩则是黑色胎毛,吃奶的样子秀气多了,一双黑色眼珠子水汪汪望着看他的人。
三个小婴儿刚出生就已经粉雕玉琢,长大后想必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俊男靓女。
温雨弦非常喜欢小孩子,对三个小婴儿爱不释手,这个抱一抱,那个抱一抱,甚至还主动冒出犬耳来逗小朋友,让他们抓着玩,比梅烟岚这个当母亲的殷勤得多。
“以后可以和妙妙生一个。”景姵笑道。
“我有她就可以了。”温雨弦笑着说,温润如玉,蓬松的巧克力色头发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暖。
景姵却看出他眼里的一点遗憾,他确实最爱张丝妙,没有孩子是无所谓的,但是张丝妙也很喜欢小孩子,这个爱的结晶在他们以前的规划里是一直存在的,他们想象过很多一家三口出去玩的场景,也标记了好些个以后要带宝宝再去一次的地方,所以想来多少会有那么一点儿遗憾。
景姵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她可不做承诺。
萧骋不久前才做了剖腹产,脸色还不太好,但是一醒来,稍稍看了眼孩子,便殷切地找梅烟岚,问她抱过孩子没有。
梅烟岚:“嗯。”
“你喜欢吗?”他期盼地望着她,有些紧张,卑微到不行。
“看他们以后乖不乖吧。”
“乖的,我肯定会好好教育他们,不会是烦人的熊孩子的。但是他们都是返祖人,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和我一起吗?我、我当然不是要借此胁迫你,你还是可以出去玩的,就是……”
景姵和温雨弦都默默退出了病房。
走廊上,温雨弦神色一正,跟她说:“妙妙跟我说,那个人前些天又偷偷离开了那里,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太危险了。”
他说的是楼听。
景姵有些无奈,楼听像一个笃定自己备受偏爱的孩子,并不是她说什么他就会乖乖听话的,偏偏他那么赤诚可爱。她从来不会觉得这些被她创造出来的角色是自己的孩子,只有楼听,好像真的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没办法过分苛责。
“你放心,他的事上,有一道强有力的防线在,就算被发现了,也轻易不会有事的。”景姵说。
“您心里有数就好。我还有工作,就先告辞了。”
温雨弦穿上手臂上的裁决司的制服外套,告辞离开,景姵则怔怔地盯着他的制服,徒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抽痛。
她竟然险些忘了,裘法的死期快到了。
1月18号就是他的生日,也在后天,当天他会接到一通无法拒绝的电话,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即便是她最爱的角色,当初打下裘法的结局的时候,她依旧用了最狠的心,给了他最残酷的结局,让他成为她创作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乃至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她竟然有些没把握能救下裘法。
上一篇:朕在狗血文存档保命
下一篇:夺盛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