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山沧澜
平生第一次,她感到如潮涌般的心悸。
1月18号,还有两天。
应该来得及。
……
返祖家族联合起来在云锦州搞出来的大动作,几乎将组织在云锦州内的所有爪牙都拔除了,剩下的那些,是在计划失败的当晚,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了危险,连夜坐飞船离开了云锦州才逃过了一劫。
“砰!”主持人愤怒地拍在了桌面上,手掌震得发麻,“是那个情报贩子,绝对是那个情报贩子!”
之前他们被情报贩子耍,但是发生了那么多事,仔细一琢磨,他们就琢磨出味儿来了,他们有什么计划,就有那个情报贩子的身影,然后他们的计划就失败,这要联想不到情报贩子在算计他们,他们也白吃那么多年的饭了。
“我们早该知道了,那个情报贩子绝不可能是朋友,他一直在赚两头钱,一边算计我们,一边算计政府那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总之对我们绝对百害无一利!”
“偏偏我们还得保护他,不让他被任何人查到!”
他们围着圆桌而坐,气得半死,组织成立这么久,一直都是让别人哭让别人痛,他们第一次吃了这种亏,偏偏还有苦说不出,说了也没人信!
只是事到如今,他们确实拿那个情报贩子没有办法,他们想杀了情报贩子,但是也很害怕情报贩子被政府那边抓走,因为一旦情报贩子被政府逮到,把他们的伟大事业说出来,他们的梦想就会破灭,那是绝对不行的,因为这场梦已经做了几百年了,实现就在眼前了,沉没成本如此之大,以至于没有人会放弃。
他们气得吭哧吭哧喘气,好一会儿,有人忽然骂道:“该死的裘法,他和那个情报贩子是一伙的!不然怎么每次都有他!”
“要不是裘法,109号泡泡就会毁灭,我们就不必策划鎏银的这一场围剿,就没现在这损失了!”
“要是没有裘法,史罡和乔明也不会死!损失了他们,战斗部门等于损失了两条臂膀!”
主持人听着他们吵吵嚷嚷,却说:“闭嘴吧,裘法不可能跟情报贩子是一伙的,那家伙绝不会跟罪恶为伍。”
吵闹的人一静,反应了过来。确实,裘法憎恨犯罪,他是一个绝不会被利诱的男人,即便是用他灭门的真相去诱惑,也不能让他弯下一点脊梁,这点早在他还在坐牢的那十几年里,无论是他们还是返祖家族,都得到了确凿无疑的答案。
所以他不可能跟情报贩子是一伙的,除非他确定情报贩子是好人,但是情报贩子是好人,他就应该是和政府是一伙的。可问题又来了,如果情报贩子和政府是一伙的,他们组织早就被一锅端了,事态也不可能是现在的发展。
这在逻辑上说不通,无法闭环,因此情报贩子和裘法不可能是一伙的。
“裘法是执法人员,发现情况去处理是理所当然的,换作我们是情报贩子,肯定也会选择利用裘法去解决对手,这是最能确保万无一失的人选。所以他只是情报贩子的利用对象罢了。”主持人说:“而且留下裘法,而不是在他小的时候找机会除掉他,是因为我们还需要留着他做实验。”
“可是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他能成长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碍事了!”说话的人眼底闪烁着恐惧,想到有一天裘法有可能会被情报贩子引到他的面前,他要像被逮捕的人那样直面裘法,就恐惧得恨不得现在就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唉,这个实验,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做?难道我们也会像前人一样,直到死亡,也看不到那一天的来临吗?”
这时,主持人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的脸色在听到电话内容后,由阴转晴,喜上颜开,那张时常挂着主持人微笑的假面一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失态的表情失控。
他挂上电话,语气昂扬地告知同僚们:“各位,我们等待了二十多年的这场实验,可以进行了。”
“什么?!”
“是我们想的那样吗?!”
“真的吗?”
所有人都惊喜地站起身。
“没错,看来我们是时候做个好事了。让裘法重温一下当年遭遇的事,他那段丢失的记忆,让我们为他找回。然后,送他去跟家人团聚。”
“时间呢?”
“后天1月18号,不正是他的生日吗?就定在这一天吧。”主持人说。有时候人就是会有点仪式感,想在特殊的日子做特殊的事。
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他的脑中莫名闪过一道灵光,好像有一道声音跟他说了什么似的,以至于一个新的念头突然浮现了。于是等其他人起身离开,他留下了他最信任的几个人。
“计划更改,裘法的死期,改为明天1月17日。”
“嗯?为什么?”
“一种直觉,明天杀他,会很合适,一定会成功。”
“可是,我们在云锦州里的人,几乎都被抓了,剩下那些没被抓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能堪当重任。”而他们这些从云锦州逃出来的,自然都是有可能会被抓的,难保不会一下飞船就被摁住。
主持人摸着鸟头,职业微笑变得有些恶意起来说:“要不怎么说是天意呢?我们那么多的人被抓,那么多的计划被破坏了,但是偏偏,那个人没被抓,我们早就埋下的那个伏笔,也没被破坏,可见那个情报贩子跟裘法和政府确实不是一伙的。”
第158章
“爷爷爷爷,这朵花好看吗?”小朋友高举着从路边绿化带里摘来的花,问着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老人家看起来六七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休闲朴素的旧西装,晚饭后精神矍铄地带孩子下来玩,面对孙女的童言童语,露出满面慈祥的笑容,弯下腰,“好看好看。”
另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跑了过来,“爷爷,我要骑大马!”
“哎哟,小祖宗欸,这里可不行,等回家骑大马,现在骑脖子好不好?”
“好吧。”
于是小胖子坐在了爷爷的脖子上。
“雷老,小心身体啊。”
“哎哟,雷老,这样可不行,快放下小胖……”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连连出声,面上担忧和尊敬实打实的真。
“没事没事,别看我一把老骨头,强壮着呢。”他笑着说,还弯腰把孙女也抱了起来,引得边上的人又担忧得连连劝说。
见劝不动,他们才歇了嘴,聊起了如今附近几个村子都在聊的事。
“听说现在我们主家的城堡,是被龙家那边拿去了,那天龙家那个年轻家主在里面呆了那么久,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是啊,我们去查了一圈,实在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您当年在主家工作过,了解的比我们多,您老要去看看吗?”
雷家村是裘家附近的几个村子之一,在以前也是以打渔为生。
雷老闻言点点头,说:“好,等过几天,我就去看看。”
闻言其他人都露出了安心的神色,似乎只要他去看看,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裘家几百年来,对他们这几个村子一直有照拂,对他们有大恩,裘法只要还活着一天,哪怕他不回来,他们也要一直帮他守着那座城堡,等着哪一天他回来,不至于发现连家都没了。
而雷老是如今村里最有地位的人,不是因为他外出闯荡回来后,带着大家一起喝汤,也不是因为大家同宗同源,而是因为他曾经在裘家工作,深受裘家信赖,在裘法入狱后,在村民们急得焦头烂额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一直在外为他斡旋,并且时不时带回他的一些消息,成为了沿海几个村子里的中心人物。
等雷老回去的时候,身上不仅挂着孙子孙女,还挂着好几袋村民送的自家种的新鲜瓜果和鱼虾。
儿女双全,孙绕膝下,身体康健,且备受尊敬。他是所有老人都艳羡的人生赢家。
这时,一个电话在他进家门的时候打了过来,他把孙子孙女放下,接了起来。
“喂,谁啊?”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雷老双眼中的慈祥一瞬间变了,随着电话那头越说越多,他的表情越来越阴毒了起来。
“啊!哇呜呜呜……”一声受到惊吓的呼声,雷老转眼看去,看到孙女盯着他哇哇大哭,一副前所未有的惊恐害怕的样子。
他脸上的表情一收,收起手机又露出慈祥的笑容,过去一把把孙女抱起来开始哄,“不哭不哭,爷爷吓到你了?不哭哦,我让你爸爸来接你们出去玩好不好啊?不哭啦……”
就仿佛刚刚的阴毒是错觉。
……
翌日,云锦州进入了将长达半个月的阴雨天,一大早天空便阴沉得仿若天将夜,狂风骤雨不停。
秘书长推开总统办公室的门,看到总统正站在窗前看着阴沉的下着暴雨的天空,脸色有些不好。
“您要注意休息啊。最近我们逮捕和审讯的组织罪犯行动已经进入尾声了,您要不要去做个针灸,放松一下?”秘书长以为是这段时间的工作太繁重了,即便精神矍铄,身体康健,也一直坚持养生和运动,但是总统阁下毕竟已经六十岁了。
总统只是叹了口气,走回办公桌后面,端起热茶,但是并没有喝。
秘书长眼睛一亮,又想到了一件事,“明天不是裘法先生的生日吗?您往常都会亲自给他挑选生日礼物的,不如今天就出去转转吧?”
虽然在下雨,但是商场里又不妨事。
秘书长原本是想借此让她好好放松休息,不料这话一出来,总统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她把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去。
“裘法……又要过生日啊,一晃眼就这么大了。”总统低声道:“那孩子我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当时裘家给他办了盛大的抓周礼,我作为政府代表之一前去参加。他们在桌上放了很多东西,有他妈妈的枪,也有他爸爸的书,哦,你不知道吧?他妈妈是公安局局长,爸爸是大学教授,在返祖大家族里,也是一对性格到职业都十分奇妙的组合了……”
她慢慢地说:“当时裘法抓的是我不小心掉落的,裁决司的剑与天平徽章。”
“啊,命运有时候真玄妙啊!”
“所以当年他们说裘法因为返祖之力暴走杀了全族,我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很多年,直到我成为当选的那一年,我都一直在关注他,调查这件事。”
“您成功了,要不是您,裘法就不会是现在的裘司长了。”
总统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悲伤,“我没有孩子,裘法是唯一一个我看着,关注着,爱着长大的孩子。如果有朝一日,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我应当能够体会。”
秘书长大惊,她以为只是因为明天是裘法的生日,总统感念岁月如梭,时光飞逝,才勾起了往事,哪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连忙安慰道:“怎么会有那一天,裘司长那么强,华兰境内无一敌手,白虎返祖人寿命也长,您就是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
“是,我真是上了年纪了,上了年纪的人,有时候就是多愁善感。”总统收敛起眼中的情绪,转而拿起了桌上的文件递给她,“去通知上面的人来开会吧。”
秘书长翻开一看,愣了愣,上面这种级别的大佬,哪次开会不是提前几天通知的,毕竟他们的行程都是排满的,这种马上通知过来的情况十分罕见,这意味着这次要开的会,比他们行程里的任何事都要重要,任何人都必须为它让路。
太过突然了,到底是要开什么会?连她都没能提前知晓,一定是非常非常重大的事。
秘书长没有多问,只是肃着张脸,转身离开。
总统看着办公室门关闭,再次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她喜欢下雨天,她觉得雨天有一种让人沉静下来的力量,但是今天这场雨,却让她心神不宁,感到厌烦。
不久前,裘法来跟她说过一件事,情报贩子告诉他,这一年的1月18号,他生日的这一天,会是他的死期。
她听到这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手微微发麻。
裘法:“我们已经从很多事上得到验证,情报贩子的情报从未出错,真实无疑,她大概率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所以,他的死期,大概率一定会到来。
总统很快冷静下来,“我们得立刻开始做准备,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危险!18号的这一天,你身边必须安排足够多的人手……”
“能杀我的东西,安排再多的人手,也只是平白消耗战斗力。”裘法却阻止了她,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好像在谈论的死期不是他的一样。
但他说的是对的,如果能杀裘法,那么保护裘法的人就不值一提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但是如果最终如预言那样,我会在死前尽力留下线索。”
“裘法!你要知道,你活着的价值比你死了更多,这个国家需要你活着!”总统严厉斥责他:“18号这一天,我要你呆在裁决司内,一步也不能离开!”
“然后,让那个足够杀死我的定时炸弹,在未来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炸开吗?”
总统一滞,拳头攥了起来,她的私情促使她刚刚那样说,但是理智上她十分清楚,如果这枚定时炸弹可以杀死裘法,那么它可以杀死华兰内的任何人,甚至有可能让这个国家陷入绝望之中。
所以知道这一天是他的死期又如何,前方有陷阱,他也必须走进去,为了看到敌人将使出什么样的神通来杀死他。
“我是军人,这是我的职责。”
自古以来为国牺牲的战士不知凡几,可以是别人,自然也可以是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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