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玉牌闪烁,他道:“是我阿姐联系我。”
织愉做了个请的动作:“有不能被听到的话,可以到一边去说。”
钟隐除了担心钟渺可能会劝他不要靠近织愉外,没什么是不敢让织愉听的。
他沉吟片刻,还是当着织愉面施术接通玉牌,“阿姐,我现在同织愉在一起,你们到南海国了吗?”
玉牌静了须臾,而后传出钟渺严肃的声音:“在一起也好。夫人,我有事要向您禀报,请布下隔音阵。”
钟隐一听,连忙布阵。
织愉一听有事就头疼:“是孟枢出了问题吗?”
南海国是如今最安全太平的地方,也就只有孟枢那个老头会给她添麻烦了。
钟渺:“是。我们返回的路上,孟枢长老及其弟子都被人下了毒。毒性不危及性命,但颇为折磨人。”
“我原想回到南海国便可医治。谁知我们回到南海国一日了,请了各方医修来诊治,却都诊断不出这是什么毒。”
织愉:“我知道了,你——”
她几乎脱口而出,让钟渺想办法为他们缓解痛苦。
顿了下,她佯装解气地道:“让他们和我作对,活该!不死就行,你不用管他们。”
钟渺安静两息,道:“是。”
“嗯。”
织愉相信钟渺肯定不会听她的话。
她已经猜到幕后黑手是谁,思索着明天要不要去找他们。
钟渺:“夫人,可否让我与阿隐单独说几句话。”
钟隐想说,没什么是需要避着织愉的。
但织愉已经应下:“可以。”
钟隐无法厚着脸皮留下,带上玉牌去了厢房里间。
他没布隔音阵。
玉牌里传出钟渺的质问:“阿隐,你在做什么?”
织愉听见了。
她不好奇他们姐弟说话。
但既然让她听了,她也不介意当八卦听一听。
织愉一边竖起耳朵听,一边吃桂花糖圆。
钟隐:“阿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有分寸。”
钟渺嗓音很温和,说的话却直击痛点,“听她那么残忍地说孟枢长老他们,你难道就没有一丝害怕吗?她能对谢无镜下手,就能对你下手。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比谢无镜特殊吗?”
“我……”
钟隐吞吞吐吐,羞于回答后一个问题,只针对孟枢的事道,“阿姐,你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她曾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被人捧在手心呵护。来了灵云界后,这里所有人都在嘲笑她、讽刺她、看不起她。”
“所有人都知道孟枢得罪过她,可想而知从她来灵云界后,孟枢是怎么对她的?孟枢不是她害的,现在孟枢中了毒,在她看来就是孟枢遭了报应,这不是很正常吗?”
少年辩解幼稚,但坚定。
钟渺清楚地知道,她的恐吓吓不退他。不再争辩:“仙尊与仙尊夫人,是命定的姻缘。你……”
后面钟隐急急布下隔音阵,织愉听不见了。
但织愉并不信钟渺这番话。
哪有恶毒女配和男主是命定姻缘的。
她不以为然,只是钟隐回来后有些失神,吃饭时也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织愉便没有再和他逛,吃完就回尧光仙府休息。
钟隐送织愉回到皆归院时,谢无镜正在院中饮茶。
织愉让钟隐送她到院门处,走近谢无镜,“大晚上喝茶,小心睡不着觉。”
谢无镜扫她一眼,不语。
织愉笑:“若是你睡不着,不如来助我修炼。”
“仙尊。”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织愉尴尬地捂了下嘴,钟隐怎么还没走。
织愉回头对钟隐道:“回去休息吧。”
钟隐袖下的手攥成拳:“我有话想和仙尊说。”
该不会是布下隔音阵后,钟渺交代了他什么帮助谢无镜的任务吧?
织愉立刻假装累得要死:“你自己问他愿不愿意听,我要休息了。”
她潇洒地回房,将门关上。
然后趴在门上偷听。
钟隐:“仙尊,可否另找个地方说话?”
织愉无语。要说什么,就不能让她也听听吗?她又不会阻止。
她没听见谢无镜回答,但听见脚步声远离,她猜是谢无镜默许了。
织愉等了一会儿,打开门缝,探头出去确认。
院中果然没人了。
她正要把头缩回房间,一转头看见香梅站在长廊尽头注视她:“夫人,你在做什么?”
织愉抿了抿唇,打开房门走出来:“我透透气。”
香梅颔首,转身要离开,走了两步,又顿住,道:“我方才去抱春院检查,看到里面有不属于仙府的生物。夫人今日是和钟隐小王去了抱春院?”
“嗯。”织愉道,“你不会把院里的生物都杀了吧?”
“没有杀,只是那些会发光的东西,让我想起一件听说来的事。有关仙尊和抱春院的。”
香梅凝视织愉,“夫人想听吗?”
织愉很好奇,但她故作冷淡:“你想说就说吧。”
香梅转身正面对着她,没有靠近,“在将夫人接回灵云界前,仙尊将仙府重整了一遍。”
织愉点头,这她是知道的。
香梅:“抱春院便是在那时重建的。仙尊在那儿布下法阵,洒下凡界的花草树种,用仙气催育。”
“夫人到灵云界时,抱春院的树还没长成。后来长成了,仙尊打算带夫人去的。但是,他在带夫人去之前,将从凡界带来的一种叫萤火虫的小虫,放到抱春院里。”
“结果原本活着的萤火虫,一接触到灵云界的气息,全都死了。”
织愉沉默须臾,问:“你听谁说的?”
谢无镜怎么从来没告诉过她?
香梅:“听族中擅养灵兽的人说的。仙尊向他请教,如何将凡界一种脆弱的小虫延长生命,带到灵云界。”
“族中人说,可用仙气一试。仙尊便将萤火虫放在芥子里,用自身仙气喂养。萤火虫在仙气里活了下来,却无法适应灵云界。”
“凡界与各界不通,没有界门,想要来往只能等待天地机缘撕裂空间。夫人来到灵云界,就再不能回凡界。仙尊带这些凡界的东西上来,本意是为夫人抒解离乡之情。”
“没了萤火虫,抱春院也不尽像凡界。仙尊许是不想夫人去了后,徒增伤感,便没同夫人说过。打算日后重做修整,再带夫人去。”
却没想到,未等到那一日,她先背叛了他。
香梅遥望星空,深沉道:“夫人,我听族中人描述过萤火虫的样子。钟隐小王放在抱春院里的东西,是不是很像萤火虫?”
织愉有些失神:“嗯。”
香梅:“可那终究不是。”
说罢,她转身就走。
织愉愣了两息,差点追上去骂香梅。
这大晚上的,故意找茬是吧?
但她才不会为此心烦意乱。
织愉轻哼一声,昂首挺胸地回房。
*
钟隐邀谢无镜去了抱春院。
明月蜉蝣仍徘徊在此,却四散开来,变得如同深邃暗海里微不足道的幽光。
钟隐对谢无镜深深欠身行礼:“听闻仙尊遭逢之事,我甚感遗憾。我父亲虽在大典上遭遇袭击,但始终相信仙尊,亦感念仙尊从前为南海国的付出。”
“只是如今南海国自身难保,无力为仙尊正名,还望仙尊见谅。”
谢无镜:“倾巢之下,率先保全自身是理所当然。”
他情绪淡淡,仿佛并不受现下局势影响,也没在意钟隐与织愉出去玩一事。
钟隐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拳,沉默不语。
谢无镜拂袖而去:“若无其他事,谢某先行告辞。”
“仙尊。”
钟隐急急叫住他,下定决心,再次欠身道:“恕我冒犯,但我觉得有些事是一定要同您说清楚的。”
“织愉所作所为,对仙尊来说,是莫大的伤害。但她行事,未尝没有苦衷。也许她的苦衷在你们看来,谁都无法理解。但我能理解。”
钟隐语气越发坚定,“曾经仙尊与织愉未分开之时,我未曾有过非分之想。但如今织愉已无良配,我自当争取。”
谢无镜停步垂眸睨他,“这是你叫我出来的目的。”
他一语拆穿钟隐的心思。
有风拂过林中,暮夏的夜竟泛出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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