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子酒
耶!
等江怀慕数到第三日,确定江迢遥今天不会回来后,趴在墙上眼巴巴地望向练弓的韶宁。
可是现在他才是江家家主,想到此处,趴在墙上的他的脊背不禁挺起来几分。
江家主在自己地盘上,有什么可忌讳的?
江怀慕理不直气也壮,提着一盘金子做的糕点敲响韶宁的院门。
韶宁住在江迢遥的院子里,她坐在梨树下的石桌旁,削梨子吃。
江怀慕见到这棵梨树有些心虚,当初他想找人偷偷把它砍了,后头嫌那些人没用,决定自己上。
结果他拿着斧头面对梨树,迟迟下不了手,让它留到了现在。
江怀慕咬牙,他觉得自己太大度了,居然没砍江迢遥的梨树。
那江迢遥就不能大度一点吗?韶宁是他的嫂子和韶宁是他的妻子,有什么分别?
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念头,江迢遥还动不动就追着自己砍。
真是,讲道理嘛。
江怀慕抱着糕点,慢吞吞地移到韶宁身边,把糕点盒往桌上一放,大爷似地道:“诺。”
“之前不小心连累了你烧了房子,就当给你的赔礼。”他装作满不在意地抬头,看梨树的枝叶。
韶宁一边把金糕点往兜里塞,手速快出残影,一边忍不住问:“你烧的是自家房子,干嘛赔我钱?”
她的疑问得到了江怀慕的一个怒瞪,韶宁干脆闭口不言,默默忍受他的坏脾气以及多金。
她算是看透了,江怀慕只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而已,笨且多金。
韶宁拿金糕点的手忽然被人按住,江怀慕触电似地收回手,“既然你觉得受之有愧,就给本家主作伴,陪我两日。”
“我没说受之有愧啊。”她的话再次得到了江怀慕不满的眼神,他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做家主这几天我浑身骨头都累散了,你倒四处游山玩水,过得都是极乐日子。也带我去体会体会人间极乐。”说完,他不放心补充:“必须跟着我,事事听我的。”
江怀慕理解的人间极乐:与心上人一起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
韶宁理解的人间极乐:吃喝嫖赌,挥金如土。
她转念一想,这倒符合世家贵公子的作风。
她带着江怀慕去了几个有名的酒楼,显然对方对吃喝没什么兴趣,他只喝了两杯薄酒,面上泛起浅桃色,亮晶晶的眼凑近韶宁问,“接下来去哪?”
韶宁看向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目光看向对面不远处,“我听说...江夫人为你找了伺候的人,她生前惦念着你的...那个事,你遂她的愿了吗?”
江怀慕愣怔地随她目光看去,忽然带着怒气与羞意道:“当当然,你以为我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吗?”
他不敢看韶宁的眼睛,因为他撒了谎。其实唯一一点经验,还是来自那个无疾而终的梦境。
韶宁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去就去。”
走到门口,韶宁瞥着江怀慕神色,她本来想试探试探他的,因为江迢遥偶尔念叨着要弟弟不开窍,到现在还没有成亲。
一男一女进这种地方有点诡异,她想找个理由借机跑路,江怀慕幽幽道:“收了我的金子,就得被我使唤一天。我去哪你去哪。”
拿人家的手短。她点了个上好的包间,来伺候的姑娘各有千秋。
韶宁斜倚在贵妃榻上,旁边有舞姬给她剥水果。她半合着眼地享受,反正这钱都是江怀慕出。
韶宁特地选了个离江怀慕很远的地方。
但他避开舞姬的动作,一直向韶宁的方向靠近。
几个舞姬看出两个人的不对劲,舞步轻旋,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
伺候韶宁的美人走了,她略感失望地睁开眼,手撑着软榻准备起身,猝不及防摁上江怀慕的手。
她转头,才发现他已经移到了自己身边。
他将手抽出,反而摁在韶宁手背上。她方意识到江怀慕是真的长大了,成年男子的手能轻易地将她的手包裹住。
“今夜家主就在这里睡吧,我去旁边的房间。”她想离开,被摁住手走不了,问:“干嘛?”
江怀慕另一只手拿起桌上酒杯,两杯下肚,面上的红色更甚。
青楼的房间中甜腻的香气带着一点催情意味,不多,不至于让人丧失理智。不过很可能会擦枪走火。
他望向韶宁的眼睛,喝过酒的唇瓣泛着水光,眼神迷离又清醒,“我的心思,你当真一概不知?”
第241章 四时思慕下
舞姬识趣退下,房间内只剩两个人。
韶宁的眼神定格在江怀慕身上。
两个人间流动的空气缓慢凝滞成型,黏腻的香气是导火索。只差一个火花,就能引爆它。
她一言未发,想抽出手,被他抓得更牢。
江怀慕凑近她,眼里的迷离更甚,“若是合欢同途时你一概不知,那在明光宫的时候呢?”
“押注的灵石你不知背后缘由。年年过节时匿名送去副宫主殿里的糕点珠花,你若是不知送礼人是我,为何全部拒之门外?”
“还有阎浮提,你知道我就住在你和江迢遥客栈的对面,日夜看你们恩爱,对不对?”
“江迢遥如此提防我,生怕我与你亲近半分,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迢遥对江家没有亲情,只有恨,孝期于他若无物。这三年,是谁在背后千方百计地阻挠你们二人成婚,你当真一概不知?”
“还是说,”江怀慕看透韶宁的想法,倾身拉近二人间距离,“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
“世人都说帝姬有的是手段,引得天底下诸位青年才俊皆拜倒于裙下。”他确实长大了,目光中带着锐利,直逼韶宁内心。“像我这种只会单相思的人,你是不是有很多种对策,随随便便就能让这些人为你生让这些人为你死?”
“你醉了,先歇下吧。”
韶宁欲起身离开,纤细的腰肢被江怀慕抱住。
他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问:“江迢遥为报仇杀死了父亲,间接带走了母亲,为什么连你也偏向于他?老天爷竟如此偏心,什么好事都给他。”
“我们已有三年将近四年未见面,我身边的人都走了,你也要去找他,是吗?”
“是。”她答道,随之感受到温热的泪滴到颈窝。
“真的吗,我恨你。”他的话没头没尾,语气中听不出恨意,只有无穷的落败。
孝期已过,江怀慕放纵的性子收敛了许多。三年前他遭受双亲去世的接连打击,面对两族虎视眈眈的目光与各路的落井下石,咬紧牙关把江家的权利握在手中。
自庇护自己的双亲死后,江怀慕就失去了秉持骄傲和向他人倾诉的权利。
他恨江迢遥,连带着看他身边的韶宁,也跟着不顺眼。
明明最初,他是有十足的把握胜过江迢遥的,世人都说江家小公子胜过大公子千倍万倍。
一夕之间,他变成了垫底的那个人。
江迢遥事事比过自己,他先认识韶宁,又摘得烛龙之目予她。明明江迢遥和母亲为江家斗了这么久,最后却将家主之位破烂似地丢给他。
理由也很简单,韶宁要家主之位附带的碎片,那江迢遥就拿走碎片,顺带买椟还珠,把家主之位丢给他。
一夕之间,他从最有望得到家主之位的继承人,变成被施舍残羹冷饭的败者。
这背后的一切,作为江迢遥的身边人,韶宁都是知道的。
如果江迢遥是始作俑者,她就是帮凶。
是他们把他的骄傲踩在脚下,碾碎。
他恨死她了。
韶宁推开他,面色映着烛光,“若不是虞氏赶尽杀绝在前,江迢遥断然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她看向江怀慕,把话挑明,“如果江迢遥像你一样不明事理,那么你永远都是江家小公子。灵堂的棺椁,应该是三具。”
他被她的话刺得眼眶发红,枯坐着掉眼泪,“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见江怀慕情绪低迷,韶宁没了多劝的心思,“我累了,现在就回明光宫。”
他眼中泛着泪光,在韶宁走之前拉住她衣袖,闭上眼怔然道:“哪怕我在你眼中是个玩意儿,是个跳脚的戏子,独角戏唱了这么久,也该给些赏赐吧。”
韶宁不语。
江怀慕闭着眼圈紧韶宁的腰,“我刚才骗了你,我没能满足母亲以及亲友的愿望。”
“因为我非你不可。”
江怀慕攥着她手腕,仰头在她手腕边印下一个吻,在魔域中,这意味着一个男人向妻主交出主权。
“你就不能遂了我的愿,给我留个念想吗?”他抛弃迂回曲折的问候,抛出一个很不合理的请求。
理直气壮地要他人为自己做出让步,确实很符合原本那个江家小公子的性子。
一个简单普通的礼仪被他吻得很是意暧昧,她不说话,他便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
韶宁没有再次推开他,说明她对他不是全然无意。
“修真界上下都在传,说你是要做神明的人。难道未来的神明忍心让一个忠诚的信徒抱憾终身吗?”江怀慕质问。
除却第一个吻,后头他完全是在啃咬她白嫩的手腕。
韶宁手腕痒,带着细密的疼意,她收回了手。
所以江怀慕立刻咬上了她的唇。
本是没有因果联系的事,但在欲望中显得合情合理。
黏腻的香气蒸得每个人头脑发热。
她推开身上的江怀慕,用手抚摸着他的长发,道:“当真非我不可?若是我不许你,你就抱憾终身了?”
“何止抱憾终身,我死不甘心。”
江怀慕微喘着气,他抬眼看向韶宁,他们如今面对面相坐,都不再是秘境中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了。
她身为魔域帝姬,自然想宠幸谁就宠幸谁。此刻垂眸看向他,眼中怜悯多于情意。
一分怜悯,就能够遂了他的心意。
真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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