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子酒
为了活命,他们逃到修真界极北端结伴生活。
在魔气的常年浸染下,魔修不是人也不是妖,他们干脆舍弃了原来的种族、血脉,自绝后路,用魔气重塑肉身,一个新的种族诞生。
她怎么就偏偏和禁忌主扯上关系了呢。韶宁为面前人包扎好受伤的胳膊,听见他们劫后余生的号哭,不知作何感想。
燕执夷听她所问,面上神色平淡:“只知道禁地那边出了祸端,与此处情形相差无几。”
韶宁走到最边缘,她跨过虎妖尸首,墙角一块木板斜放着,仅留出铁笼一角。这方铁笼比其他大一些,里头应该关着的是只猛兽。
她没多在意,已有人向承平宗传信,待会自有人处理这些被魔气感染的妖与兽。
直到她隐约听见金属碰撞声——
韶宁用箭尖挑起木板,透过一线光亮,见铁笼中关押了个孩童。
孩童在阴影蜷缩着身子,瘦弱的四肢和脖子上都被束缚着沉重的铁链,混杂着血迹泛着寒光,随着他动作刺啦作响。
他浑身是血与伤痕,部分伤深可见骨,感受到生人接近,他手脚并用爬到铁链边,极尽迫切地朝她望过来。
攥紧铁杆的手已然血肉模糊,新涌出的血液混着杆身流下,唯有一双清亮的眼透过铁笼死死盯着韶宁。
韶宁着实被吓到了,僵在原地没有动作。
孩童动了动唇,被毒哑的嗓子发声困难,舌头一动,扯起阵阵苦涩的疼痛。
他张嘴又闭嘴,如此反复,所有的悬悬而望最终汇聚为模糊不堪的几个字。
‘杀了...我。’
‘......杀我。’
韶宁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通过读口型猜测本意。未有动作,一柄寒刃破空而来,直指孩童的脖颈处。
他睁大眼,以为终于得到解脱时,韶宁手中玉白箭尖更快一步,横在剑与他的脖子间。
她挑开燕执夷手中剑,“小心些,他是人。”
燕执夷打量了笼中孩童一眼,确认他没有被感染后才收回剑,回头收拾满地的烂摊子。
孩童失力倒在潮湿的笼中,闭上眼半昏迷过去,他还以为能够就此解脱......
恍然间却听见开锁的声音,韶宁把碍事的木板搬开,白光从她身后倾泻而下,把笼中情形照个通透。
她蹲下身子为他开锁,孩童身上的粗布衣裳破破烂烂,夹杂着外翻的血肉。韶宁无从下手,她小心翼翼避开他身上的伤,把他从中抱出来。
韶宁从乾坤袋中找到一瓶药剂为他服下,丝丝灵力从她指尖流入孩童的体内,一点点治愈他身上过分严重的伤口。
她的灵力很暖,不是盐水或辣椒水浇在伤口上的火辣辣的疼,而是春日里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
他睁开眼想看她,强光刺得热烫眼泪滚滚落下,模糊了她的眉眼。他早忘却自己有多久没在太阳下行走过,满身是伤的时候,就连日光都是折磨人的利器,烤得他浑身发痛。
只有此时此刻,他才识得光的本意。
他攥住韶宁衣角,急切动唇想说什么,泪混着血流下,呛得他连连咳嗽。
韶宁感觉到他的嗓子有问题,轻轻抚着他背,“别急,慢慢说。”
‘...救...救我。’求你。
韶宁读懂了他的口型,她一边为孩童疗伤,一边去觑燕执夷的神色。
这孩子有个好灵根,身上伤重到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怕是普通人家不敢要。
就算知道在幻境中改变不了过去事实,她还是心生不忍。可现在自己都没去处,只能寄人篱下。
“不老峭......”
燕执夷落到她怀中孩童上的眸色不变,“你到现在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师尊。”
她不解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解释道:“那是因为我俩年纪相仿,叫起来怪怪的。”
当然有初见就结下的梁子和需要完成的任务在其中作梗,她不想做个欺师灭祖的弟子。
他抿直唇线,“不老峭终年寒冷,不适宜孩童居住。”
韶宁领悟了他的意思:“师尊,你是我的小师尊。”
“随你。”他收回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第29章 小哑巴
韶宁把孩子带回不老峭,往外倒了三桶混杂着血的药浴,又喂他服下好几瓶药剂才算完事。
孩子趴在床边,任由她掰开唇齿,素白的指尖点在舌根,他忍着不适的感觉,一动不动。
真是个小哑巴。他的这副嗓子坏了个七七八八,药谷弟子说还能救,只是得多花些疗程。
小哑巴异常安静,不单指他不能正常发声的咽喉,包括行为举止,皆静谧无声。他捧着韶宁递过来的温粥,一勺一勺地喝完。
韶宁接过碗勺,等她洗完碗回到房内时他依旧保持原姿势坐在床上,像一尊死寂的石雕,只有韶宁进门时转了转头。
她揉揉小哑巴的头发,因为长期缺少营养而细软发黄。碎发下的眉眼清秀,勉强可窥视长大后的风姿,他唇下有颗殷红的痣,点在过于苍白的肤色中,尤其惹人注目。
不知道小哑巴本来的命运是怎么样,是早早没了命,还是遇见个心好的人,有幸得救。
他灵根资质很不错,若是得救后能入仙门,必将在史卷中留下浓重一笔,而不是籍籍无名埋没于人海。
“想出去透气吗?”
意识到韶宁想要他这样做,小哑巴对她点头。
韶宁把他抱到房外石凳上,她私心认为小孩子多活动些好。不老峭能供活动的区域不算小,但峭高且陡,对他来说太过于危险,她得想办法围个栅栏。
她变戏法地拿出在山下买的毛绒玩具,握住玩具下的木棍摇了摇,上头穿着的大脑袋年兽跟着摇摇晃晃,发出‘嗷呜’的叫声,喜感呆萌。“怎么样,喜欢吗?”
小哑巴目光从年兽上移开,落到韶宁笑得像月牙般的双眼上,木然点头。
好吧,看得出来他并不感兴趣。
燕执夷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他自回宗后就不见踪影,现在才看见他回来的韶宁问:“你去哪了?”
他不答,径直走向灶房。
韶宁拿捏了他的性子:“师尊。”
“去拿了本菜谱。”
她从他来路看去,是通往主峰的吊桥。“主峰哪有菜谱?”
主峰当然有,魏枕玉厨房里的不就是吗。毕竟今早韶宁说掌门做的很好吃。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顺手的事,过来生火。”
小哑巴抱着年兽玩具,亦步亦趋地跟在韶宁身后。他坐在长凳上,短腿还不能着地,看韶宁和燕执夷顾头不顾尾地学做菜。
灶里的火是生起来了,韶宁头顶的鬼火也生起来了,“你怎么把整个蛋直接丢进去了!”
燕执夷:“它也没说得敲开壳啊。”
韶宁:“滚下去生火,我来掌勺!”
小哑巴往旁边移了个空,和哀怨的燕执夷一起看韶宁在油烟腾腾间炒菜,偶尔被呛得跑到外头咳嗽,然后飞快回来把灶台边想帮忙的燕执夷撵走,掌着勺不准他靠近:“你不准摸勺。”
韶宁炒的菜不算好吃,只能算是做熟的程度。她的嘴在深渊被魏隐之养得很刁,没想到到幻境还要过上自己煮菜吃的苦日子。
为了小哑巴身上的伤,她连着几日往药谷跑。一来二去间和药谷各弟子混得相熟。今日再去,倒是遇到个熟人。
韶宁:“花师姐,你也来求药吗?”
花容与尴尬笑了笑,“不是,是被撵出来了。”她眼珠子转动,“跟着师妹进去,想必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必不会撵我。”
韶宁和她一路走,一路问:“可是药谷有什么禁忌?”
“不是不是,我鼓捣了一副药罢了,可惜他们都不领情,不愿意和我试试。”花容与惋惜地抚上自己的脸,“要我说,凡是不正眼看我的都不是男人。”
韶宁问:“那承平宗?”
花容与无趣摆手:“都不是男人。”
“偌大个宗门,我生得花容月貌的,连想找个双修道侣都难。等我修为够了,就自立门派,大行男女欢好之事,狠狠打这些禁欲君子的脸。”
“咳咳,”韶宁被她的话呛得双脸通红,“师姐还真是,有志向。”
“师妹要和我一道吗?我已有初步规划,等宗门建成之时,你就做我的掌门夫人,如何?”
“师姐的初步规划是什么?”她走到药谷后堂取药。药谷关押了许多魔气感染的人或妖,药谷弟子都忙得脚不着地,给了她药方,让她自己在药园里采。
花容与:“取名,我卡在了第一关。”
韶宁随口一说:“何不叫合欢宗?”毕竟后世真有合欢宗,合欢宗教授双修之法,教学理念和花容与不谋而合。
“合欢,”花容与随她一道入药堂,“师妹点子真不错,就叫这个名了。”
韶宁没把她的话当真,她一回生二回熟,拿着药方把识得新鲜的草药摘好,又回到药堂拿修养的药剂。
药堂笼子里关了两只橘猫,见人来,‘喵喵喵’的叫着,韶宁蹲下身一瞧,“三条尾巴?”
软软猫的同族!
药谷弟子脚步匆匆走进来拿药,“这是未开神智的赤金奴,这两只性子温和,又没有被魔气感染,关着是怕它们跑掉。”
赤金奴长得像猫,仙家师姐师妹都喜欢捉一两只未开神智的当做仙宠,日常逗弄。
药谷弟子见花容与打开笼子抱了只出来玩,只叮嘱不要让它们跑掉了,又匆匆而去。
“怎么把人家孤零零关在一个笼子里,”两只赤金奴被关在两个笼子里,想在一起打闹都不行。花容与抱着怀中的看了看,“公的。”
她走近看了看韶宁身前关着那只:“母的。”
“这些弟子真是不解风情,让它们团聚又不会少块肉。”
赤金奴呆头呆脑,惹得花容与眉开眼笑,摘下腕间铃铛逗它玩。
韶宁从猫身上收回目光,药堂上放在一排排药剂,她突发奇想,在武力上打不过燕执夷,只能使些阴私手段,何不用药?
她挨个找寻架上的药剂,似乎没有用于邪门歪道的东西。
那厢花容与逗够了猫,她把猫关进了另一只笼子里,看两只猫抱在一起玩乐,“一公一母,也不会打架呀,这不相处得很好嘛。”
随后她在韶宁身侧探头,“师妹在找什么?”
“啊,”韶宁心虚摸摸鼻子,“是药三分毒,这药谷好像只有救人的药。”
“哦——”她好像一眼就看穿了韶宁的心思,“师妹在外头结仇了?”
上一篇:皇叔不经撩
下一篇:从紫禁城开始签到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