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子酒
韶宁含糊不清地应了声,眼神飘到脚边笼子里,两只猫身子叠在一起,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花容与的声音把她思绪拉了回来,“药谷管得甚严,毒药难求。问他们,还不如问我呢。”她在修真界摸爬滚打十几年,谁还没点阴私道子?
她笑吟吟问韶宁:“师妹那仇人修为几何?”
韶宁:“他隐藏了真实修为,应该有六阶上下。”
“啊呀,是个不可多得的强者呢,师妹想杀了他吗?”
韶宁:“不想,只要他能任我摆布就行了。”
花容与促狭眨了眨眼,“男的女的?年方几何,长得怎么样?”
韶宁不知道她为何问这些,老实道:“男,和我差不多大小,长得很好看。”
“我知道了,”她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玉瓶,想到韶宁面子薄,特地选了个文雅的说辞介绍:“神仙醉,一滴下去,化敌为友。无论他修为多高,喝了保证对你百依百顺。”
“怎么个百依百顺?”
“你让往东,他不往西,你说一,他绝不说二,任你牵着鼻子走。怎么样?”
韶宁接过眼前小小的青玉瓶,“真有这么灵验?那价钱......”
“不必,完事后你只需告诉我效用如何即可,我还想和别人试试呢。”
第30章 故地重游,业火屠城
韶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青玉瓶包好揣进怀中,毕竟下药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念在不老峭还有小哑巴在,不能教坏孩子,于是老实了几天,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等时机降临。
空闲时候她想着在不老峭四周做个围栏,又因为掌门说苍黎园的东西任她拿取。韶宁背了一把砍刀,去砍细竹。
掌门忙于处理魔气,她几日没蹲到掌门,只托主峰的师兄给掌门带个话,得到首肯后下刀砍竹。这竹子生得极好,不知是什么品种。
韶宁拖着竹子回到不老峭,用刀切成长片,在不老峭四周做个简陋的围栏。用到后面竹子不够,再去主峰她有些不好意思,单手撑脸想剩下那一个缺口用什么代替。
小哑巴抱着她做的糖葫芦,安静地坐在石阶上吹冷风。
屋内的燕执夷展开长老送来的信,‘昙华城’三字映入眼帘,他将它原封不动的塞入信封,看它在两指间被火焰吞噬。他松手,纸灰与余烬飘洒在地。
他知道这是宗内特意安排,无非想要他与过往和解。燕执夷面色冷淡,如果他们知道相旖与昙华城的真相,怕是当即要押他去受刑。
听见钝响传来,他从窗口望去,见韶宁挥舞着斧头,正在砍峭边那棵名贵的千年古松。
燕执夷:“......”
罢了,随她去吧。
......
燕执夷接了个镇守昙华城的任务,韶宁心觉这是大好的机会,但他似乎不太想带她一起。
韶宁:“不过十日,我有什么去不得的?”
余光瞥到桌上的纸笔,日复一日她的字练得勉强能够入眼,经书边猜边蒙能看懂一半。“你是我的师尊,就只教我写字识字吗?”
燕执夷还是不答话,她窜到他身边:“那妖怪来了,我总不能用写字来对付它吧。”
见他长眉轻蹙心有所思,韶宁围着说了好一通,软磨硬泡下才得了首肯,捎上她一道去昙华城。
走前她把小哑巴寄托在了药谷,他僵着步子不肯跟药谷师兄走,沉默地望着韶宁。
“我十日后就回来,我保证。”
得了韶宁的保证,他一步三回首,跟着药谷师兄身影消失在郁郁葱葱间。
送走了小哑巴,燕执夷御剑,她环着他腰身,时不时留意怀中的神仙醉,生怕它掉入茫茫云海。
到昙华城时天色将晚,城里人对修士不算亲近,碍于最近魔气肆虐,城主不得已向仙家递了请书,请求庇护。
城主早早带了人来迎接,燕执夷依旧面无表情,眸光在人群中浏览,全是眼生的面孔。他都快不记得了,十年前的大火带走了昙华城的所有,只留下残垣败壁。后来此城重建,搬来的都是新一批人。
一高瘦男子躲在人群后,见着燕执夷眉目,脸色一白,目光下移,当墨青色发尾落入眼底时,更是双腿颤颤,惊恐万分。
趁着城主恭维两位道爷的功夫,他慌不择路地往城内跑。因受魔气所扰,大部分人家都闭门绝户,整座城空荡荡的,莫名渗人。
男子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不急不缓,像在逗弄亡命穷途的猎物。
越来越近了,他听见脚步声落在青石板上,跟随他一道进了自家小院。
“对不起对不起,当年我只是个......”来不及回头,一柄长剑从后背而来,穿透他的心脏露出三寸青锋。
血液从青锋上滴落,男子断气跪倒在青石板间,须臾间化作一条青蛇。
鞋底踩上蛇尾,燕执夷将剑从它心口拔出,蹲下身子掏出妖丹。
心魔:‘修炼百年,难怪两次死里逃生。’
百年妖力从掌纹流入丹田,神识海的心魔亢奋不已,‘不愧是相旖螣蛇的余孽,玩得挺花。’
‘相旖都留下了活口,那昙华城呢?我猜必不止他一个,若不屠城,很难清理啊。’空前的杀欲作祟,‘他’兴奋万分,与燕执夷面上的冷静形成极致反差屠城......燕执夷垂眸看掌心的妖丹,它没了妖力的支撑,湮灭成灰从指间落下。
......
不知城主口中念念有词的恭维是真情还是假意,但他面子功夫做得十足,为二人准备好了上房。
累了一天的韶宁脱了鞋袜泡脚,脚腕的铃铛随动作轻响,想把它从脚腕解下,好似被人用法力绑在了脚腕上,怎么都解不开。
韶宁俯身去瞧这铃铛的构造,却借着灯光瞧见了铃铛上刻着的大漠孤日,线条简约,与她在苦泉买的相差无几。
韶宁:“???!”
她慌得大叫:“系统——!这是什么东西!”
系统心虚:“如你所见,一串铃铛。”
“什么铃铛什么铃铛,它怎么和三千年后我买的一模一样!”她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这是哪门子幻境,执夷他是不是骗我?”
系统:“他他没骗你呀,不是说好了以假乱真欺骗天意嘛?”它越说越心虚,“都是用幻境欺骗天意,从真正意义上来讲也没有区别。”
韶宁:“什么意思,幻境呢,他真的把我送回了三千年前?”
系统:“灵巅有一套完整的法则体系,这套体系适用于所有世界,其中有一条是身份决定权能,像这种穿越时空的权能,只有真正的神才拥有。”
执夷,他修为卡在九阶九段百年之久,已有半神之体,但还没有神的权能。”它觑着韶宁神色,“就这么跟你说吧,他没有登上神位,就没有资格做神明才能做的事情,哪怕是他已能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所以他搞了个局中局,欺骗法则说这是幻境,实则偷偷送你穿越时空。什么幻境够真就能欺骗天意的都是假话,不过是在装傻呢,造了个未央阵转移灵巅注意力。
灵巅排查幻境中有没违章建筑去了,忽略了幻境下真实的阵法,就被他蒙混过关了。”
系统为自己澄清:“我都被他骗过去了,还以为他在哪找的法子想钻灵巅bug。直到跟随你过来才发现时空的坐标不一样。”
韶宁无能狂怒:“你们穿越时空这么随意的吗?”
系统:“就是要限制这些强者随意使用法力,所以才分配等级与权能。再说,你在幻境和真实世界也没区别,放心,他给你的小玉牌真有以命抵命的功能。”
韶宁:“那如果我捅出大篓子,改变了历史,灵巅岂不是要问责所有人?”
系统得意:“你太小瞧天地的规则了,这种程度上的穿越,无论过程如何,最后走向同一个大差不差的结局。文艺点说,这叫宿命。”
她拧紧眉头:“那执夷耗尽心思送我过来干嘛,竹篮打水一场空吗......”话音刚起,门外传来敲门声。
韶宁把脚塞进鞋子里,开门见是城主叫来送吃食的小厮,烤好的鹿肉肉嫩味鲜,香气四溢,配着美酒,勾起了韶宁的馋虫。
系统:“送你来也不错,在深渊你去哪烤这么美的鹿肉啊?在美食面前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今日真理,在美食面前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回去才找你们算账。”韶宁面对眼前一大盘烤好的鹿肉,摩拳擦掌准备大快朵颐,骤然想到这不就是天赐良机吗?
她把门窗关紧,掏出怀中神仙醉倒入酒瓶中。花容与说一滴足够,韶宁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凑近闻闻,没有味道。
第一次做坏事的她手有点抖,意识到城主送来的酒瓶挺大,又倒了些。
“竟敢骗我,都吃点,多吃点。”
第31章 神仙酩酊醉,美人哭唧唧
燕执夷不在,韶宁坐在门前朱栏上,抱着一大盘鹿肉流口水。
等到天色全黑,走廊另一头才有了人影,燕执夷脚步落地无声,有些诧异她的存在:“你在做什么?”
韶宁擦擦嘴边涎水,和他一道进门:“这不是城主送来了烤鹿肉,我想着和你一起分享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屋内没有开灯,燕执夷侧过脸看韶宁,编得精致细长的发辫从脸侧落下,阴影中他的目光难以捉摸。
她被看得无所遁形,脚步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鼓起勇气上前道:“怎么不开灯啊哈哈,刚才城主没找到你,多的给我了,我也吃不完。”
韶宁把鹿肉放在桌上,指尖簇了一团火去点灯。她紧张至极,手抖得连续两次火尖没燎到灯芯。
燕执夷目光落到桌上鹿肉,一口没动,甚至放到有些冷了。她做的戏太过简陋,笨拙地自以为天衣无缝。
“师尊,怎么不试试?”她坐到桌边,压住颤抖的手,拿起筷子先试吃。口中鹿肉味同嚼蜡,韶宁偷瞧燕执夷,他施施然吃了两块鹿肉,看起来并不合他胃口。
她忙起身为他倒酒,上满了一白玉杯,递给他。
他未接。
韶宁的手停滞在空中,因为倒得太满,酒水从杯中溢出顺着手掌流到腕间,她不敢收回手,就这么僵直着。当她都以为他已经识破自己那点小伎俩后,燕执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师尊好酒量。”见事已成,她眉间压不住的笑意,贝齿咬住舌尖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而又为他斟酒。
一壶酒没了大半,韶宁估摸着药效快发作了。她寻了个由头往外溜,“弟子就不打扰师尊了。”
她背过身脚底抹油准备跑,身后人异常平和,问:“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韶宁心头一紧,不敢转过身看他,“哪有什么药呀,师尊在疑神疑鬼什么?”
燕执夷启唇欲言,忽觉一阵燥热从小腹升起。绯色从白净的脖颈爬上耳尖,清冷的眉眼像朵灼灼红莲,眼波流转间动情不已。
他跌跌撞撞起身,腰侧撞到桌角,疼得他闷哼一声,哑声问:“这是什么药?”
听见身后动静,韶宁知道药效开始发作了,不觉有些得意,六阶强者怎么样,掩饰修为又怎么样,这不马上就变成了自己阶下囚。
她按捺心思,决心等完全发作时再来收拾他,一面伸手去推门,一面脸上装傻道:“师尊血口喷人,我那有这么多坏心思......”
“嗯?”韶宁再次伸手推门,“嗯?!”他什么时候把门上锁了?!
被反阴了一手。没关系没关系,他已经喝下自己给的神仙醉,就是有通天的本领的也没办法施展出来。韶宁疯狂安慰着自己,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她回头,见燕执夷单手支撑着高桌,另一手不耐烦地扯着襟领,汗珠从滚动的喉结处滚入领口以下,他向韶宁步步走来,瞳孔涣散,再次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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