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子酒
韶宁接取的任务是准备喜事和接亲,给自己接亲,还真是奇怪。
上界仙家把禁忌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禁忌主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又要娶夫郎,宿敌们自发主张地为她定下了。
江家主如今的夫人正是虞氏嫡女,虞氏本来只是个小家族,靠江家主扶持,一路壮大到了四大仙家之一,不过实力依旧和其他三氏有所欠缺。
“先让你熟悉一下流程,到时候好好伺候禁忌主。”韶宁调笑道,就算他不嫁,到时候反派也会把他追杀到深渊,哭都没地方哭呢。
江家主膝下两子,小公子是虞氏所出,才貌双全钟灵毓秀,江家自然舍不得。
舆论的风向对准了吊儿郎当的江迢遥,皆道江大公子风流终被风流误,后半生只能做禁忌主的禁脔,上下界已经有书馆先人一步,敲锣打鼓地热卖他和禁忌主的书册。
风流公子被霸道女魔头囚在深渊日日受宠,真是一枝食人花压海棠啊。
“笑什么?”江迢遥用手中折扇敲韶宁额头,韶宁反手打了回去。轿辇内两人嬉笑打闹,时间流逝得很快。不知不觉间灵马停步,已至上界。
韶宁从轿窗探出头,轿辇停在了江家门口。她别扭地歪着头向上望,这楼怎么望不到有多高呢。
“这是摘星阁,当然高了。”
她和江迢遥头发都乱糟糟的,他托人拿了一顶帷帽想替韶宁戴上,被她反手拍红了手背。“都到你家了还戴它干什么?我见不得人吗?”
江迢遥失笑,“以往跟着我回家的姑娘,和我的关系可不清白。你若在江家逛一圈,回去不知道要遭多少非议。”
听罢,韶宁老实戴上帷帽,借他手跳下轿辇,隔着薄纱瞧见江家冰山一角。
红墙绿瓦,朱门深院。和下界明净阁有相似之处,但总体更大更为华丽,可能因为江家主病重的原因,江家压抑着沉闷的气氛,时不时遇着一两个小厮婢女。
他们躬身冲江迢遥行礼,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到韶宁身上,唤了声‘姑娘’后脚步匆匆而去。
江迢遥把她带回了自己院子,为她指了个偏房。韶宁左右望望,“你的美人呢?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她们在别院,老爷子嫌太吵,不允许我带回江家。”他摊手表示无奈,随后回屋换了衣裳,马不停蹄地去见江家主。
“我这算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韶宁摘了帷帽坐在石凳上,还带着初来乍到的紧张。
她抬头望,江迢遥院子中有棵梨树,被灵力养着,既结着梨子,又开着梨花,果真有钱能使鬼推磨。
坊间传言说江家挥金如土,都是用灵石当土种花或者果树的。
走前江迢遥对她还说这颗梨清脆爽口,喜欢可唤人摘几颗吃。
韶宁瞅了瞅房前低眉垂眼的婢女,她干脆祭出太释玉,箭尖对准树上一颗青梨。
扣弦的手一松,箭飞身而去,不慎撞到枝叶,歪了方向,落到了旁的院子里。
她还未来得及用灵力将箭收回,已听得旁边院子传来一声满是怒火的少年声音:“何人在此,如此放肆!”
完蛋了,完蛋了。
婢女在前带着路,韶宁急急跨出院子往旁边跑去。
推开门,见院内站了位矜贵的金衣少年,他手中拿了柄长弓,约莫十四、十五岁模样。面容与江迢遥四五分相似,少了几分风流,生得俊秀端方,眉眼隐隐攒着怒气。
只是发冠间插着一支修长玉箭,显得尤其滑稽。
见头发乱糟糟的韶宁跟着江迢遥院子的婢女跑过来,他眉眼上挑,嗤笑:“就是你么?”
随后轻蔑地打量了韶宁一眼,“江迢遥吃惯了珍馐玉食,今日换了白粥豆腐?”说话语气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看不起人,“你,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也算是......”
他顿了顿,思索道:“——哈?有鼻子有眼,勉强凑出个人样。”
韶宁几番动唇,喉间的道歉都被他打断没能说出口。等面前小公子自顾自地说到最后,她心头那点歉意全部烟消云散,怒道:“毛没长齐的小屁孩,你话怎么这么多!”
第44章 长弓射梨,孰优孰劣
小公子面上骄纵一瞬间凝滞,当即怒道:“你骂谁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知道,韶宁当然知道。
他就是虞氏为江家主生的次子,江迢遥的弟弟,江怀慕。
江家子弟怎么都这个怪脾性,没个好苗子。
江迢遥的母亲是长鱼氏上一任女帝,被压制血脉失忆后嫁给了江家主,生下江迢遥寥寥几年,因病去世。
而虞氏作为虞家嫡女,自小对江家主芳心暗许,在江夫人仍在世时就与江家主暗结珠胎。
江夫人死后不久,江家主将已经怀孕的虞氏接回了江家,有了江怀慕后将其抬为正妻。
韶宁倒不是很怕眼前的小屁孩,她更怕那个恋爱脑又心狠手辣的虞氏。
“本姑娘自然知道,不就是江家小公子吗?”她气势上不弱于人。
“你信不信本公子.....”
韶宁打断江怀慕的话,“我就说你是小屁孩,怎么,是不是还想去找娘亲哭哭啼啼地告状啊?”
“你!”心思被看破,他立刻反驳道:“你这个女人粗鲁难缠,本公子何时说了要去。我不去。”
韶宁就佩服小屁孩这股硬气,实该利用他的硬气反制他。见她走近他,江怀慕连步后退,警惕道:“你想干嘛?”
“小公子想保持这个造型,我的箭还不许呢。快,过来点,把箭还给我。”
江怀慕握着玉箭一端,向外蛮力扯了扯,箭身挂着头发,扯得他头皮生疼,高束的长发被扯得乱七八糟。
见韶宁笑得前仰后合,握紧手中弓道:“不准笑!”
韶宁手一抬,玉箭化为灵力,消失在了她指尖。
江怀慕:“你在耍本公子!”
她轻咳两声止住笑意,摊手道:“此事是我有错在先,小公子想要我怎么赔罪?”
“哼,”当她好说话的时候,江怀慕嚣张的气焰不经意弱了几分,他几下思索,用手中长弓指着韶宁道:“拿出你的弓来。”
“陪本公子比试。”
“比什么?”
他搭弓引弦,手中箭对准了江迢遥院子中那棵高大的梨树:“本公子与你一人一箭,谁射下的梨子多,谁就赢。”
“啊?”江迢遥有这个弟弟,是他的福气。等他回来见着满地烂梨子,不知会不会把她和小公子逮起来通通揍一顿。
“怎么,你心疼你的主子了?”江怀慕再次打量韶宁,“他对你不过几日新鲜,以你的姿色......”
又来了又来了。韶宁打断他的话,“我们换个规则行不行?”
“你敢和本公子讨价还价?”他双手抱胸,一副‘看你这个蠢脑袋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样子,“说。”
“我们一人十个梨,让这位姑娘计时,”她指向一直埋头不敢说话的婢女,“比时间长短怎么样?”
“败者如何?”
韶宁想了想,“当场吃完二十个梨。”
紧蹙的长眉一松,他手中箭尖再次对准梨树上的梨,“允了。”
小公子,就是喜欢折磨人的手段。
韶宁射出一箭后缓下动作,见小公子正认真地搭箭拉弓,百发百中。她修习弓术的时间不长,自然比不得江怀慕这种自小控弓的世家公子。
不过她弓术好歹也受过高人指点,自然有不同之处。
韶宁指扣三根箭,引得小公子扭头望过来一眼。
他目光惊疑,猜测眼前这女人能不能做到三箭齐发,三箭皆中。
三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擦风而过倏尔每支箭一分为三,再一分为三。箭雨唰唰落下,就算韶宁箭术再不精,凑也能凑够十个了。
江怀慕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指着韶宁,“你作弊。”
“怎么算作弊,分箭之术罢了,胜负之争各凭本事。还是说堂堂江家的小公子想耍赖?”韶宁绕着手指,一副无辜模样。
镶金嵌玉的长弓摔到地上,身后小厮忙躬身捡起,捧着弓到小公子身前不曾抬头,只听得他咬牙切齿道:“本公子愿、赌、服、输。”
虽说韶宁保全了大部分梨子,但江迢遥的院子依旧有些惨不忍睹。婢女小厮已经把她的箭从地里拔出,整齐的放在了桌上。她动动手指,箭消失不见,只留下盘里洗干净的二十来个梨子。
“啊,不小心射多了呢。”
江怀慕坐到石凳上,对着眼前梨子一言不发。小厮忙削了个递给他,被他抬脚踹开,“狗东西,谁教你这么殷勤。”
他手下人都被调教得很好,唯小公子马首是瞻,削干净的梨子滚落在地,白净的果肉沾了不少泥泞。小厮俯身跪趴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求饶。
韶宁秀眉轻蹙,她弯腰捡起梨子,拿起凑近江怀慕,“发脾气没用哦,这个也得吃掉。”
收到他愤恨的眼神,她一手搭在他肩上,记得这位小公子好像有洁癖是吧。
“拿开你的脏手!”
“我不,胜者为王败者寇,没吃完梨子之前休想走。”韶宁一手摁住他瘦削的肩膀,她使了个凝水诀,洗净梨子:“吃吧,我看着呢。”
江怀慕借着韶宁的手吃梨子,眼神发狠盯着她,像匹毛躁小狼。梨子果肉被吃了七七八八,他舌尖舔舐着小虎牙,随即一口咬上韶宁的指尖。
“嘶——”韶宁收回手,食指和中指被咬出一道深痕,不停冒血。他的洁癖呢,当梨子吃啦?
江怀慕笑得乖戾,他不要小厮递过来的梨子,挑了挑下巴示意韶宁:“继续喂啊,愣在那等本公子请你吗?”
韶宁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纱布,随意包扎两下接过小厮手中梨子,生硬地怼到江怀慕嘴前。
小狼崽子。
粗俗女人。
两人对视一瞬,互相从对方眼中读出鄙夷之意。韶宁别过脸不想看见他,江怀慕垂下眸继续啃梨子。
二十多个梨子,最后江怀慕吃到吐也没吃完。
江迢遥倒是先一步回院子了,看不出他心情好坏,径直走回自家院子,对着满桌的梨难得感到不知所措。
韶宁大发慈悲地饶过了小公子,江怀慕走前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清亮亮的眼眸中冒着狠厉,着实像咬上一块肉就不撒口的小狼崽。
江迢遥屈指给了他一个暴扣,“看什么,那是你嫂子。”
韶宁当他在开玩笑,也没拿小屁孩的情绪当回事,坐石桌上削梨唤江迢遥,“来来来大公子吃一个。”
......
“公子。”
跪在地面的小厮手捧金盆,江怀慕指尖扣着喉咙眼,实在吐不出来后抬脚踹开金盆,“滚开,通通滚出去。”
“江迢遥走后,去把那棵梨树烧了。”他看见梨就犯恶心,江怀慕面色暗沉地洗净手,等韶宁落到他手中......
小公子心头顿时划过一万个折磨人致死的法子,选定最为满意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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