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子酒
韶宁拍开他的书册:“你就不怕我集齐千钧玲珑骰,反手召唤出魔族?”
“可是我这条命是被魔族帝姬救起来的,”他捡起被韶宁拍落的书,懒洋洋倚在她身上,“还成为了帝姬不得宠的夫侍,入门三四天未能承宠。”
她目光落到他伤口处,“怕你被魔族妖女吸得精尽人亡。”
江迢遥较少听见韶宁说荤话,该说不该说的话在喉咙滚一圈,笑意渐消,心头难得发闷,“......难怪是有了夫侍的人,说话都有了底气。”
只有单相思的人说话才没有底气。
那日他逃到深渊,叹道吾命休矣,不过再等十八年,此世又遇江迢遥。
万念俱灰之时,他眼前的层层浓雾被拨开,韶宁的面容逐渐清晰。
还好是她。
结果发现她家里真有夫侍,江迢遥翻来覆去地想了三天三夜,她有夫侍又如何?
他本来就不甚在意这些世俗规矩,好歹自己也是被韶宁明媒正娶,娶回家的。
先来后到,什么意思?
江迢遥不爱听,他只知道横刀夺爱。
谁去谁留?各凭本事。
身边人突如其来的沉默打了韶宁一个措手不及,她还以为江迢遥不会在意这些荤话呢,换了个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出发,长鱼氏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长鱼氏与世隔绝,分离于妖族之外,自成一体。
持续多年的内乱的源头是帝位之争,当时的女帝膝下二女一子,太女善文,二皇女善武,一仁慈一暴虐,江迢遥生母即是太女。
太女登基之初,二皇女假借神谕,在内外势力支持下发起宫变。太女逃出长鱼氏后二皇女登基,新帝荒淫无度,暴毙而亡。
太女的孩子全被二皇女党斩草除根,夫侍被斩首或是贬为低等奴隶。
而二皇女死前留下一子一女,其女体弱多病,为当今的小皇帝,因早产和其父身世被质疑非皇室血脉。
且太女之前,先帝还留有一位皇子,也就是江迢遥的皇舅父,如今只手遮天的摄政王。
江迢遥回去后无依无靠,同时不受两方势力待见,都想把他早早嫁出宫。
“后日,”江迢遥话语一转,虽然他不知生母身份,但是对长鱼氏局势早已了解,知道回去免不了嫁人这一关。
他笑道:“想跟我进去,我也得收点利息。”
“到时候就说你是我的妻主,早已情定,免了嫁人那一遭。”
她想了想,点头,反正现在上界到处都是毕方美人和戮仙道君的是非八卦,真假佚闻满天飞。
......
韶宁第二日去幽都买避水珠,顺带去瞧瞧独守善神殿的执夷。
“天生旧物不如新。家里添了新人,就把旧人忘了。”
“我这不是来了嘛。”她环着执夷腰身,今日来的本意是问问他温赐有关之事。
听见韶宁说起别人,他阴阳怪气哼了一声,随即想到温赐断情绝爱,又没有好看的脸,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平日也以师徒相称?”
“没有,我只有你一个师尊。”
听罢,他心情缓和了许多,“我知道他在重铸千钧玲珑骰,不过是考虑你回来后兴许会选择复生魔族,而行其道。”
执夷的想法很干脆,他先帮助温赐重铸千钧玲珑骰。等韶宁回来后,再把千钧玲珑骰给她,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复生魔族。
如果温赐抵死不给,他就把温赐杀了,把千钧玲珑骰抢过来。
反正他和温赐都不是什么好人。
谁都可以吃苦,独独他的妻主不能吃重铸千钧玲珑骰的苦。
听完他所言,韶宁沉默了。
突然感觉她和执夷,好像是比大反派温赐更邪恶的存在。
第61章 鲛人夜泣,剜心为舟
过了执夷那一关,回来还要过魏隐之这一关。
他抿紧唇:“长鱼氏聚居在悬夜海万米之下,你孤身前往,过于危险。”
韶宁指指江迢遥,见魏隐之还是不松口,她去把外屋团着身子睡觉的软软猫抱出来:“猫妖,鱼都害怕!”
软软猫半夜爬床被韶宁打了一顿,现在困得眼皮耷拉着,随她折腾继续睡觉。
见韶宁意已决,他实在无理由阻拦她,只道:“早些回来。”
魏隐之目光掠过江迢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继续收拾东西。
江迢遥挑了挑眉,他总觉得韶宁的大房很厌恶他,明明隔壁那只狐狸精更会找事。
自己还没对他妻主做什么就被针对了,再不做点什么岂不是亏了?
......
商量好了一切,她随着服下暂时消解毒雾的药丸的江迢遥出了深渊,往悬夜海走去。
安全起见,韶宁和江迢遥都带了帷帽,等走到悬夜海才摘下。
悬夜海一如既往,沉寂的夜与星光点点的墨海相接。
未觉醒长鱼氏血脉前,此处万籁俱寂。如今他觉醒了血脉,听见幽怨哀愁的歌声从海的尽头传来,如怨如慕,不绝如缕。
江迢遥摘了帷帽,借着星光,侧目去瞧抱着猫的韶宁。
他不受哀怨的歌声影响,反而唇角微弯,还好,陪同他再次涉足此处的还是她。
韶宁走到海边,掏出买来的避水珠。
书中的避水珠是一种能把人或物变小、再装进去的珠子,约拳头大小。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变成了拇指姑娘,怀里抱着一只黄豆猫。
韶宁被装在透明的避水珠中,她好像水晶球里的娃娃,眼前比自己大无数倍的江迢遥是个得到了水晶球的幼童,如获至宝地将她捧在手心,向深海而去。
墨色的海水过腰,他变出了薄如蝉翼的鱼鳍耳和银尾,俯身沉入墨色。
星光破碎,沉寂的海面荡漾着一圈复一圈的波纹,鲛人捧着可遇不可求的珍宝,一路游向海的尽头。
悬夜海分为四层,第一层海如悬夜,海水色深似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韶宁下意识同江迢遥一起闭上眼,坠入辽阔的墨色。
穿过这层墨色,他们来到澄净明透的第二层,水静如明镜。
江迢遥的身影打破暗与明的界限,鱼尾上的墨色如一缕烟,若隐若现地勾勒着来路。
水下有光向上映照,光束随银色的鱼尾明灭交织,流光溢彩,珠烁晶莹。
韶宁坐在避水珠中,抬眸时正好撞上江迢遥睁开的眼眸。
他透过水色与韶宁相望,未束起的青丝同水流纠缠,身后是万丈华光。
第三层和第四层是悬夜海的尽头,供鲛人生存的地方。
其中第三层和陆地没有区别,上下两层的水被隔绝在外,普通人也能自由行走。
江迢遥转身,他将避水珠护在怀中,往光的源头游去。
他从第二层飞身落地,鱼尾变回人腿,但未收回鱼鳍耳。
避水珠被放在地上,韶宁念了个咒,避水珠应声而碎,片刻后她恢复了正常大小。
她拍拍脸清醒了一些,整个过程像场奇幻的美梦。
他们站在海岸上,身后是浅浅的海面是第四层的表层,海底是森森白骨。
长鱼氏为此海取名为谢世海。
往前看,是狭窄曲折的洞穴,通往长鱼氏的必经之路。
长鱼氏的出路,连接着族人的坟墓。
天上灼目的‘太阳’实则是远古神兽烛龙的一只眼睛,被法力凝结的重重铁链高束在空中,天亮或天黑,都由长鱼氏操控。
穿过幽暗的洞穴,眼前是一湾河流,河水森绿有毒。想要渡河,必须被摆渡人用舟载到对岸。
长鱼氏不允许族人私自出海,也很少人入长鱼氏,因此河岸只有一位摆渡人。
身形佝偻的老人划舟而来,他抬起脸,一道狰狞刀痕自上而下,斜对划下。
他的右脸,被刺了一个‘奴’字。
除却伤疤和刺青,和他面容相对时,韶宁才发觉他其实不算老,只能算是中年。
只是浑身渗透着死气,骨头好似一把干枯朽木。
他一对鱼鳍耳干瘪若纸,浑浊的目光扫过韶宁,“渡河?五两灵石。”
目光落到江迢遥身上,语音一滞。“......”
“来寻亲?”
韶宁和江迢遥坐在小舟上,小舟摇晃,她怕跌下去,用十指扣紧舟身。
江迢遥见状,一只手臂从后虚虚揽着她的腰,以至于她不会跌倒。
韶宁正在听江迢遥和摆渡人说话,她知道以江迢遥母亲的身份,有人认识很正常,倒没想到这么快就碰见了熟人。
她仔细思索,才想起部分差点遗忘的剧情。
江迢遥读懂了他的神色,问:“是为我母亲而来。您识得她?”
摆渡人背对他们划船,“有过一面之缘,是我送她出去的。”
见只有江迢遥来了,摆渡人心里有了答案,他用力划桨,最后只问:“她不回来了吗?”
“家母早逝,已有十余年。”
他沉默了一会,等舟要靠岸时道:“过了河,去找东城城主,会有人带你去想要的地方。”
江迢遥递灵石袋给他,他未接,把舟停靠在岸边后背过身坐在上面,望向对岸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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