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因了早有接触的缘故,文嘉自然比父亲更了解一些周晏丛的私事,知晓他的父亲早已因故去世,且就逝在凤州。所以对周晏丛来说,那里应该是个伤心地。
文嘉抬眸,透过后视镜,想偷觑一眼周晏丛的神情,看是否能瞧出端倪来。然而周晏丛一直专心开车,直视前方,连一个眼风都不曾给过来。文嘉没辙,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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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景区外的停车场。
直到到了地方,文嘉才想起周晏丛好像是没有提前约票,她不禁有些傻眼,怕他进不去。宫城大门倒还好,只是那个珍宝馆的门票是限量的,不是当下买就有的。
“周先生,你有票吗?”文嘉有些惭愧的过来问周晏丛,“我这边,我——”
天杀的,她只买了三张,根本就没周晏丛什么事。
“放心。”周晏丛停好车,冲她一抬手,指尖夹着两张门票,“我请人预留了,展览期间随时可以过来看。”
“那就好。”文嘉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渐渐恍悟——原来,他是真的早就打算来看钟表展的,不然留票做什么呢。所以今天的同行,真的只能说是凑巧了。
一行人检过票,步入宫城大门。
一进门便是深阔无际的殿前广场,足有上万平米的面积,大的恢弘壮阔,甚至让人略感眩晕。文嘉不由得深吸口气,仿佛缓一缓,才能站稳。
先前,她在燕城读书的时候,也曾来逛过宫城。但因为当时心绪不佳,逛得也潦草,走马观花一般,什么也没看进心里去。
然而这次可就不一样了,她是陪同亲人来的,又有好的景致等在前头,说什么也要好好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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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趁现在人还没多起来,先去珍宝馆。
文嘉兴致勃勃,等到了之后才发现,拥有跟他们一样念头的人真不少——已经进宫城的游客,全部挤珍宝馆来了!文嘉几人只得在门外等了片刻,待前面参观的人数稍有疏散,才被允许进馆。
一进去,便什么抱怨也没有了,因为注意力悉数被那些精美的展品吸走了。文嘉一个一个展台看过去,不一会儿便落在了人后。
与她同行的此刻只剩下一个周晏丛,他走到文嘉的外侧,欣赏展品的同时,护着文嘉不被人挤到。
“如何?”他看着文嘉痴迷一般的眼神,问道。
“很美,很……好看。”文嘉微笑着评价道,仿佛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的词穷。然而面对这些巧夺天工的设计,她也不知还有什么词能来形容了,信手捻起的都绝不配。
文嘉在展厅中央站定,看着被精心安置在东北西三方的华美钟表,一时竟有些陷入迷惘的感觉。周晏丛跟着她停下脚步,审视她的神色,正要发问,见文嘉转过头,跟他说道:“我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
“……嗯?”周晏丛挑眉。
“那篇文章的作者讲,她曾去参观钟表展,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四面八方那些表上的时针指向不同的方向,犹如被无数个错乱的箭头包围,万箭穿心。我在想,那个场景是不是就像当下这样。”
周晏丛没想到文嘉会生出这样一种感慨,他忽而笑了下,说,“那她应该跟个悲观主义者。因为若是换个角度看,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嗯?”这次不解的人换成了文嘉。
“你看——”周晏丛轻撑着她的后背,示意她抬头看去,“馆里有这么多的射灯,若是将它们想像为太阳,那么它们所发出的光源便是日光。这些日光一寸寸拂过那些表盘,时针都染上了一层金,届时——又会是什么场景?”
“……”文嘉在心里设想了一下,仿佛整个人都突然被照亮了,她笑了笑,回答周晏丛道:“是——光芒万丈,光彩四射!”
“不错。”周晏丛颔首,也松开了文嘉,“不论何时,都不要忘了头顶还有太阳。”这是他父亲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文嘉像是突然被激起了聊天欲,她跟周晏丛让开中间的通道,走到一侧去,边看边聊。
“我刚才听到有游客说,这些钟表美则美矣,但失去了记时的功能性,也只能算作一个死物了。周先生——”文嘉昂起头,“您怎么看?”
周晏丛沉吟片刻欲回答,看见文嘉眼睛亮亮的,仿佛真被日光拂过,便话锋一转,反问道,“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然。”果然,文嘉立刻说道,“你看——”她拽着他停在一个表前,问道,“你看现在这个表显示的是几时?”
她忘情地都不称呼他为“您”了,周晏丛略弯一下唇角,看了看,说:“大约是早上八点十五分三十秒,又或者晚上八点十五分三十秒。”
“所以说,一天二十四小时,这个表还是有两瞬的时间是对得上的。如此,怎么能说它是死物呢?它不过是一天就活这两秒而已。”文嘉微笑道,像是揭露了一个什么惊天秘密,脸上有一丝丝的得意。
周晏丛无言审视那表片刻,假意为难她道:“可是,也只有这两秒,未免太过短暂。”
“够了的。”文嘉不以为意道,“我们人庸碌一世,其实有时候也不过是为了活某一个瞬间,不是吗?”
周晏丛:“……你说得对。”他笑。
第62章 惹恼
待参观完钟表展之后,一行人又去宫城的其他景点逛了逛。及至午后一点钟,游览结束,出了宫城。
午饭是在外面吃的,文长峰定要请客,周晏丛推拒不过,便做主选了一家馆子。里面有一道糖醋瓦块鱼,很合文家众人的胃口,文长峰甚至还要了一盘煎过的细面,拌进汤汁子里吃,十分美味。
待吃过饭之后,周晏丛便将一家三口送回了小院。
“晏丛,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下了车后,喝了些酒的文长峰带着点醉意对周晏丛道,“什么时候到洛城去玩儿,我再做东好好招待你。”
“好。”周晏丛笑言。
俩人握了握手,道别过后,文长峰便往院子里走。想起什么,他又将文嘉叫过来,轻声嘱咐道:“这次你可别忘了跟人家说了,明天我跟你阿姨自己去车站,不要车来送。”
“我知道。”文嘉说。
看着父亲跟继母进了院,文嘉回过头,看向周晏丛。
“周——”
文嘉想说些感谢之类的客套话,周晏丛一个眼神过来,她便不太说的下去了。也是,类似的话刚才父亲已经说了不少,想必他已经听烦了。
文嘉不由轻抿下唇,不好意思地笑笑。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们去车站。”
见文嘉领悟了自己的意思,周晏丛曼声说道。他这会儿也需要回去缓缓神,接连几日的出差,还没恢复过来今天便又起了个大早,也确实是有些疲乏了。
“不用了。”文嘉赶紧说,“明天我们自己去车站就行,不用麻烦您啦。”
“无妨。”
周晏丛想说这不算麻烦,却见文嘉很认真地开始给他算账。
“我说真的。您这车本来是留给公司用的,凭白让我占了这么几天,还连累的陆晨和您跟我跑东跑西的,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文嘉笑说,“明天就去个火车站,也没多少东西,我们可以的,周先生您就忙自己的事吧。”
周晏丛一时没有言语。
换做陆晨,听了文嘉这话,估计丢一句“甭客气”就算完事了。但兴许对陆晨她都不会说这么客套见外的话。
偏偏对他就可以,而且还是在一起经历了那么愉快的一天后。
周晏丛的神色忽的就淡了下来。
“也好。”沉默须臾,他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周晏丛说完,上车就离开了。文嘉站在原地,心里一时有些空落和不安——她怎么觉得周晏丛走的时候仿佛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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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文嘉睡得不太踏实。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有些没精神,神情恹恹的。
程素和文长峰从酒店过来,见继女一脸不高兴,还以为她是舍不得他们走,便又重提留下来照顾她的事,依旧是被拒绝了。程素也没辙了,不知道这孩子在强什么。
反倒是一向粗枝大叶的文长峰,仿佛像是了解文嘉心里在想什么,趁妻子进屋去给女儿缝被子的功夫,他把文嘉叫到了跟前来,低声问她道:“你跟周晏丛的关系,是不是要比你告诉我和你阿姨的更近一些?”
“……”
文嘉心一惊,下意识地想遮掩,触及父亲如炬的目光,又有些说不出来。
“爸,你为什么这么问?”文嘉努力镇定下来,假装不解道,“关于我跟周先生之间发生的事,我不都告诉您了么。”
“真没什么隐瞒?”
文长峰反问道,心里却已经有了数。
本来,他心里也是把周晏丛当成一个高不可攀的人物,觉得女儿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但经过昨天一天,他如今也不敢这么肯定了。且不说周晏丛对女儿如何,就女儿对周晏丛所表现出的那份儿熟稔,就不是平常关系该有的。可你要说这其中有什么逾矩的地方,却也没到那个份儿上,大多数时候女儿对周晏丛还是恭恭敬敬的,只是偶尔流露出那么一丝丝的不寻常,让人迷惑。
但文长峰已经打定主意不追根究底了,因为可能连文嘉自己都没想明白。而对于周晏丛,他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逐渐理解,态度也可以说是相当的矛盾。所以到最后,他决定干脆不去想这件事了,只静观其变——这便是昨天文长峰经历的复杂心路历程,他可比妻女以为的要敏锐许多。
“罢了。”对着一直保持缄默的女儿,文长峰松口道,“你也大了,很多事我和你阿姨也不该管了。只是想警醒你,前面毕竟有边亮这么大一个教训在,以后再找人一定要慎重。那个周晏丛——”
“爸!”文嘉哭笑不得地打断文长峰,“我跟周先生,没您想的这些——”
“……”能说这话,要么就是不想告诉家里,要么就是没想清楚还糊涂着呢!
“你有也没事儿!”文长峰说,“那个周晏丛虽说与边亮关系特殊一些,但如果你真觉得合适,其实也不必要顾虑太多。爸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无论将来你找什么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对你好,要专一,其他的咱们可以往后面放放……”
文嘉大概明白父亲的意思了,她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会记住您说的话的。不过关于我和周先生,我再说一遍,我俩确实没什么,而且也不会有什么。”
文长峰见女儿红着脸说完这番话,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心想,若是周晏丛真的对女儿有什么心思,依她目前的态度,估计有的一番好磨呢。所以说,他还担心什么,且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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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文嘉送走父母,回到家里之后又有些难眠。
舍不得家人离开是一个,最重要的是,她在想父亲今天白日里跟她说的话。
对于周晏丛,文嘉自认为自己态度表现的还算清楚,那就是尊敬和仰慕。若说后者有些暧昧,文嘉是承认的,但并没有到父亲以为的那一步。道理很简单,一个人是很容易被优秀异性的风采所折服的,但并不是都想跟他有点儿什么,这就是她对周晏丛的态度。
文嘉自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父亲看出了异样,那么究竟是父亲想多了,还是——她做多了呢?
辗转反侧到半夜,文嘉忽然冷静了下来,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单看周晏丛昨天离开时的态度,就知道他多半被自己惹恼了,以后会不会搭理她还尚未可知,更遑论其他。所以,文嘉决定先睡觉,其他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第63章 刁难
在父母离开后的第二天,也就周一,文嘉准时出现在了鸣羽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十二月初,距离考研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依着罗闻天的意思,文嘉可以专心准备考试了,公司这边一周来个一两次就行。
罗闻天此举是好意,是将文嘉真的当做朋友才给予这样的照顾,但文嘉却没有照做。对于老罗,她可以藉着朋友的关系要求特殊待遇,但对于其他的同事她不能,因为她跟他们真的就只是同事关系而已。所以文嘉还是照常上班,不愿为一己之事误了鸣羽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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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闻侠》的上市工作又往前推进了一程,那就是已经通过了出版总署的审核,拿到了批文和版号,只待上市了。然而就是这最后一步,却将鸣羽众人卡住了。
在跟华信签订合约的过程中,对方表态说可以在游戏发行渠道上给予一定的帮助,然而事到临头,华信那边又改口了,说是华科电子那边的负责人声称,不是随便一款游戏都可以摆在他们门店里卖,他们也要对此负责的。
罗闻天一开始怀疑是赵曾铭在这里面搞鬼,几经打探之后,才知道说出这话的是华科电子的总经理,陈怀生的大儿子,陈方淮。作为原配唯一留下的儿子,陈方淮一向与赵曾铭不睦,是不太可能与他联手打压鸣羽的。所以这只能说是陈方淮自己的意思,是他不愿意给鸣羽行个方便。
当然,陈方淮并没有把话说死,他通过中间人递话,说鸣羽若想利用华科的行销渠道,必须想办法证明自己的东西质量过硬,不会拉低华科的格调。而这其中最有说服力的,那就是用数据说话——陈方淮要求他们先将《闻侠》卖出一万的量,届时再谈合作。
鸣羽众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天都灰了。若是无法利用华科的行销网,那么他们势必要自己找发行商来运作这件事。如若他们到时候一切顺利的话,那么还有华科什么事儿呢?
其实还是有的,外来的发行商肯定以自己的利益为重,不会对他们手软。而华科那边,陈方淮已然承诺,如果鸣羽能够完成他提出的要求,发行抽成方面将给予优惠待遇,这是最令人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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