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溪月眠
谢谭幽合上书本,从小榻上坐了起来,“你这里有没有关于先帝,沈安国公,包括我外祖父的卷宗?”
“有。”
“在哪?”谢谭幽站起身来:“我想看看。”
“书房。”燕恒看着谢谭幽期待又急切的眸子,道:“我带你过去。”
“好。”
说是书房,实则是书房的另一个天地。
里面高高架子之上全是多年前的卷宗,那么多年了,也未落灰尘,想必是时常有人翻看的,谢谭幽随手拿了一卷关于先帝的,一边展开一边问:“你时常翻看这些?”
“不止我。”燕恒也没隐瞒谢谭幽,“阿凛一直在查沈国公府一事。”
谢谭幽颔首,余光瞥见一卷卷宗,怔了一瞬,还是拿起来翻看,是关于云霄太子的。
“云霄。”谢谭幽看着第一行字,年七岁,葬身火海,心头闷闷,“当年之事,就连陛下都未怀疑,你们是怎么想到的?而云霄,好像不论与你还是表哥都是不熟。”
不熟,这里竟然会有关于他的卷宗,也是一瞬间,谢谭幽察觉:“你们也在查云霄之死?”
“萧然。”燕恒如实道。
“为什么会查?”
“萧然幼时曾与云霄相识,做大理寺卿为的就是想查清云霄真正死因。”
“所以。”谢谭幽看向燕恒:“鸿胪寺卿是你的人?”
燕恒摇头:“他是温老先生的弟子,与云霄是同门。”
“不对。”谢谭幽眉头皱的越发紧:“温老先生说他只有云霄一个男弟子,而鸿胪寺卿……”
话说到一半,又猛地顿住。
谢谭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鸿胪寺卿是……”
见燕恒轻轻颔首,谢谭幽更是惊的久久回不过神……
谢谭幽心下倾佩不已,可想起温老先生那日所说,她又是担忧:“只怕,瞒不了多久了。”
燕恒不置可否:“但她说,想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我改日定要去见见她真容。”谢谭幽道:“如此女子,世间少有。”
闻言,燕恒没说话,只是看着谢谭幽,眸子炙热又深情。
“怎么了?”谢谭幽被看的不知所措。
“没什么。”
燕恒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燕王府的王妃也是世间少有,所以格外珍惜。”
谢谭幽心头一跳,脸颊霎时就有些红了,垂了垂眸,她转移了话题:“表哥明日要去往晋国边境。”
“我知道。”
“所以,下个月你要一个人去往南燕了。”谢谭幽道:“观看先前,秦国公此战怕是必败的,燕家军会不会……”
“放心。”燕恒轻声道:“不会有事,待消息传来,云崇也是不会让我一个人前去的。”
“但我还是最想将云启带走。”
“云启从未上过战场,陛下应当不会让他与你同去。”
“关于他,你倒是了解。”
谢谭幽:“……”
这不是漓国上下都晓之事?
看她这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燕恒成功被逗笑,他靠近谢谭幽些,垂眸凝着她细白如玉的肌肤,嗓音低低,好听到极致。
“我只是不想,我不在时,他靠近你。”
谢谭幽眉眼弯弯:“我远离他就是了。”
“他这人难缠。”
“……”
“我不想听他那样唤你。”
“我不让他唤。”
燕恒咬牙:“他这人,没皮没脸,下次见面,他定还是这般。”
云启的没皮没脸,谢谭幽的确见识过,可听燕恒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和燕恒说,才能让他安心又开心。
想了想,她只能解释道:“可我不能不出府。”
“我知道。”燕恒将一个东西放进谢谭幽手心,“以后出府,带上。”
谢谭幽疑惑,垂眸去看。
只见,手心之上是一个耀眼的红色荷包。
“这是?”
好端端的,给她一个荷包作甚,而看上去,绣工也不是极其精致,不像是绣工好的绣娘所绣。
“绣工不是很好。”
“嗯”
“是我绣的。”
嗯?
!!!!
“……”
燕恒说什么?
谢谭幽瞳孔震裂,死死盯着燕恒,想确认,刚刚燕恒是不是说话了。
燕恒又重复一遍:“我绣的。”
!!!!
!!!!
谢谭幽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个荷包,伸手将荷包翻了个面,这才看清……
燕恒竟然在荷包上面绣了个自己……
最下方还有个燕字。
这样整体看着,其实荷包算不得多好看,可谢谭幽却很是喜欢,她伸手轻轻抚摸上面的一针一线,像是看到了燕恒认真刺绣的模样,说不定指头还被扎了很多次,可他仍旧坚持,所以有了这个荷包。
谢谭幽再看燕恒,笑容更加明艳:“真好看,我很喜欢。”
燕恒也笑:“你现在喜白衣,白配红正好。”
“不。”谢谭幽捂唇笑道:“是绝配。”
而今日,她正好穿了一身白衣,对面燕恒,又是耀眼红衣,二人对立而站,双眸含笑,可不就是绝配吗。
第98章
后来的半天时间,二人一直在书房。
谢谭幽翻着过去卷宗,摸清多年前的人与事,而燕恒就斜靠在书架边看着她,虽是一间密室,却很是明亮,她的面容就在他眼中,燕恒看的恍惚又止不住勾了唇角。
酸涩好久的心头也在这一刻变得柔软。
燕恒不禁想,如若没有那么多的事,没有那么多的责任,那他与谢谭幽的生活估计会变得平静又温和,母妃也会比现在还要开心。
可是不行,他姓燕。
马上四月了,他也要去南燕,他会活着回来,只是不放心谢谭幽和孟南溪。
回想上一世的所有人结局,他喉头轻轻滑动,抬脚上前拥住谢谭幽,自谢谭幽说喜欢他后,燕恒总是想一直抱抱谢谭幽。
谢谭幽正看着关于定沈国公的卷宗,忽然被燕恒抱住,懵了一瞬,第一反应便是燕恒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她忙收了卷宗,也伸手抱住燕恒,温声问道:“怎么了?”
燕恒摇头,只是将谢谭幽抱紧了些。
很久后,他才开口:“待我去了南燕,你要好好的,别将我忘了。”
“……”
谢谭幽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下子就酸了,很想哭,明明这句话是关怀啊,怎么会想哭呢。
“现在才三月。”谢谭幽强忍着酸涩,轻笑:“你又不是明日就走,怎么现下就说这些。”
“怕你忘了我。”
“怎么可能呢。”谢谭幽觉得好笑,本想与燕恒玩笑几句的,可感受到他越发收紧的手臂,神色忽然认真了几分,她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我尽量快些回来。”燕恒道:“我不在,有事你便去找萧然,你可以完全信任他,他会和我一样护着你。”
“好。”
燕恒轻轻嗯了声:“其实,四月也不早了,眨眼之间就过了。”
就如,回想上一世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就像是发生在昨日一样,而其实,已经是过了一世之久。
*
天色渐渐沉下,庄嬷嬷前来请燕恒与谢谭幽二人前去用膳。
燕恒朝谢谭幽道:“阿凛约我去长街酒楼相见,今日,你陪母妃用膳吧,早些睡。”
“好。”谢谭幽知道,温凛约燕恒,定是有要事相谈。
望着燕恒远去的背影,她眸子微微眯了眯,这三人当真只是在查当年所有之事?看那高高书架之上的卷宗,倒不像全是,这背后,怕是还有其他目的。
心头低叹,她也是要努力些,要过春闱,要查案,要让银杏做回沈妤,让定国将军府众人不白死。
今夜,月色很好。
谢谭幽陪着孟南溪用完晚膳便早早的入了睡,迷迷糊糊中好像是燕恒回来了,可她睁不开眼,只感受到身旁有人躺下,又拥着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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