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溪月眠
“咱们还是踏实干事,待事情走到正道,才能以正道之路解决那些个歪门邪道。”
银杏点头:“奴婢知晓了。”
“嗯。”谢谭幽又看向黑云,却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她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云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抱拳道:“大小姐有事尽可吩咐。”
默了很久,谢谭幽才平静问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还是还会回到燕恒那里。”
既是要在重要之事上用她,这个谢谭幽自然要问个清楚。
黑云一愣,倒是没想到谢谭幽会问她这个,回过神,她坦诚道:“主子让属下日后便跟着大小姐。”
“是以,日后,属下便只会在大小姐身边。”
“那你可愿一直跟着我?”
黑云单膝跪地,“愿意。”
怕谢谭幽有所不放心,她又道:“黑云日后只为大小姐办事,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完成大小姐所托。”
暗卫认主,她认准了燕恒,绝不背叛,可燕恒又将她给了谢谭幽,那此后,谢谭幽便是她唯一的主子,听她之命,就算是为她送命也是心甘情愿的,这便是暗卫的一生。
“我不要你死。”谢谭幽伸手扶起她,“我要你同银杏好好在我身边,与我同进退。”
“是,属下自当与主子同进退,绝不背叛。”
谢谭幽颔首,问她:“你对你的轻功有几成把握?”
黑云看向她,似是没明白其中意思,
谢谭幽轻轻摩挲着手指,抿唇道:“若我让你进七皇子府邸,你可有把握能不被人发现,又或是被人发现后还能全身而退?”
她首先要摸清云启。
先前谢靖之事便是云启暗中摆平的,旁人眼中他仁善,从不参与皇子夺嫡,众位皇子,又只有他不会武,又孝顺温润,是以,很得云崇的疼爱。
可谢谭幽不信云启是表面的那样。
她更不信,谢靖和秦国公府会臣服这样的人。
是以,云启身后定有什么秘密。
再者,谢靖与秦国公府关系如此亲近,温栖之死与秦氏谢靖有关,难保不会与秦国公府和云启有关,这几人都是一体,若是行恶事,自然都是一起。
“七皇子府不好进。”黑云皱着眉:“先前,属下曾尝试过,才靠近便被发现了。”
闻言,谢谭幽眯了眯眼。
才靠近便被发现了,可见里面之人武功极高,如此看来,云启当真不是个简单的,恐怕温柔恭顺的外表只是个假象,前世梦中他的凶狠残忍,谢谭幽也是亲眼见过的。
“燕恒先前也让你查过云启?”
不然,黑云为什么要尝试入七皇子府。
黑云点头:“可是一直未能踏进里面半步。”
燕恒查云启。
为什么呢。
按理来说,这二人没有什么冲突的关系,想到昨日燕恒才念到云启二字便冷了一层的面容和厌恶的语气,谢谭幽眉心微皱,从未听说,这二人有什么过节。
想不明白,也不想了,谢谭幽又问道:“当真这样严?”
“旁人说他没武功在身,这事有几分真假?”
“七皇子确实没武功,只是身边有高人,难近他身。”黑云道:“至于什么高人,属下不曾得知。”
“我知道了,今夜我与你一同前去看看。”
“大小姐如何去得?太危险了。”银杏不赞同:“还是奴婢与黑云去的好,大小姐身子弱,还是早些休息。”
“银杏,你这是看不起我呢。”谢谭幽轻哼一声,却也不生气,也没有直白告诉银杏近日的事,比如她会武,主要银杏与她一起长大,她是骗不了她的。
只能等到些合适时机再坦然相告。
用完膳,三人又说了一会才分别起身出府。
银杏去了城外,说到底谢谭幽还是担忧银杏之前的伤,便只让她去寻人。
而她与黑云则是隐于人群,在七皇子府邸附近先观察一番,只等着天黑下来时好进去看看。
若有似无的路过几次观察,也怕被人发现不同寻常,谢谭幽便带着黑云去了炊烟记对面的院落。
抬脚进去,一地的白色微雪没有人扫尽,枯树叶也还落在地面,高梁之上的蜘蛛网厚的一层又一层。
想来,自温栖去后,这里便没人来了。
二人也没闲着,趁天色还早,便简单收拾一番,刚才杂乱的院落,变得崭新,让人看着都止不住的心旷神怡。
四下看了看,有些空,谢谭幽想了想又出去采买了一些需要用的东西,看着被摆满当当的小院落,谢谭幽心头忽然有些充实,这样看着,倒是有几分的样子了。
她打算将这开成一个小酒馆。
只有梅花酿。
她就是这里唯一一个酿酒的小娘子。
眼下想来,铺子若要装扮起来用不了多久,她的梅花酿也要提上日程,否则再晚些,怕是就不成了。
幸好这里梅花之多,府内的明年开,今年她倒是先可以去买些,趁着梅花未落,得买旁人的一院才够。
接下来的日子,要累要辛苦些,可每天也是充实的,对此,她倒是有些期待,三年来,时常躺在床上,她也是烦闷的。如今能动倒是想着做很多事。
暮色时分,银杏带着面色黝黑的匠人来到院落。
“大小姐。”银杏唤道:“人,奴婢带来了。”
谢谭幽颔首,与木匠简单说明一番自己这院落想要的效果。
“若是能做,银两先付一部分,其余的待成了再付。”
“自是能的。”木匠笑道:“只是工期会慢些,因就我一人。”
“不急。”
木匠点了点头,看了看这院落又看向谢谭幽,“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将酒馆开在这样的地方。”
“偶尔试点新花样,也是好的。”
木匠愣了愣,似是觉得谢谭幽是因年少不懂,他想了想,还是劝道:“姑娘,不是我说,这里也太过偏僻了些,没什么人会来的。”
“无事,混口饭吃罢了。”谢谭幽笑,不做其他解释。
“我是怕你这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个人,别说混口饭吃了,怕是一口水都喝不到。”
“没事,就算没人来,你的工钱我还是会如期付的。”
见谢谭幽坚定的样子,木匠撇了撇嘴也没再说,问道:“那你这叫打算什么名字,回头我弄牌匾之时好刻上。”
“清幽居。”
*
天色渐黑,整座京城都渐渐静了下来,黑沉沉一片。
两个黑影踏着夜色前行,最终落在一座府邸之上。
谢谭幽蹲在屋顶之上观察着府内一切,不见一个人,危险气息却是十分浓重。
她也不敢贸然下去,只是朝黑云做了个手势,二人便分开,顺着周围仔细观察,整座府邸只有一处亮着一盏灯。
纸窗被映得明亮,里头的身影也被照映出来,云启坐于桌前,发丝微微散乱,正执笔写画着什么,模样认真温雅。
这模样,真的无法将凶狠残忍四字用在他身上。
谢谭幽悄然落地,步伐轻又慢,只往黑暗深处行走,黑云则是在屋顶之上,随着谢谭幽的身影,看着是否有人朝这而来。
夜很黑。
谢谭幽不是很看得清云启府邸的砖瓦,每走一步,她心头便沉重一分。
极大的熟悉之感传来。
她明白,是因上一世的关系,在被谢音柔丢进水牢,她昏昏沉沉之时看见了的前世。
她嫁给了云启。
所以,她虽看不清,却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
云启所在院落,便是她住了很久的地方。
那些年她不知道她是否快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嫁给云启。
只知道,每当难过之时,似乎总有一人陪着自己。
就是那里。
谢谭幽脚步顿住,看着院中的梨花树。
有一年春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坐在那里发了很久的呆,眼睛红红的。
有人安慰她:“你别难过了,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只要你开心,好不好?”
“我想学武。”
“为什么?”
“今日我看到云启身上有伤。”她吸了吸鼻子,心疼的哽咽:“他又被三皇子欺负了,看着他受伤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可他却说不疼,但骨折了又怎么会不疼呢。”
“那你想做什么?替他报仇吗。”
“不。”她摇头,语声坚定:“我想学武,我要保护云启,不让他再受任何人的欺辱。”
微风轻轻拂过,吹在人面颊,发丝,温柔的要命。
发丝微微浮动,遮住谢谭幽的眼,她仰头看着身旁之人,眼圈依旧红的可怜,全是对云启的心疼以及陌生的情绪。
“好。”过了很久,一道声音才参杂着微风传来,男子声音暗哑却又柔:“我教你。”
灯光灭。
云启府邸彻底陷入黑暗。
谢谭幽却是愣愣站在原地,看着那棵没有一朵花,一片叶子的梨花树。
心一震一震的疼,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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