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 第77章

作者:溪月眠 标签: 前世今生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冥顽不灵!”

  “她就是个怪物!”李谪气的胸口疼,看向躺在床榻之上的谢谭幽,面容还有血迹涌现,而烈焰红唇明显是被鲜血染成的。

  再也克制不住,怒道:“她与正常人不一样,早已不像最初一点血便能续命,她会索要更多,你保不住她的,此等怪物,应当远之!”

  “今日种种,你难道看不出来?你的心头血供不了她多久了,你会死的,她就是……”

  “她不是怪物。”燕恒冷冷打断李谪的话,“她只是生病了,会好的。”

  “那你告诉我,三年了,可有见好?”

  “那凭什么要她死呢?难道老天就如此不公?”燕恒道:“既是恶有恶报,为何不惩罚恶人?偏偏折磨于她?又为何不让我拿到雪莲,彻底保住她之性命。”

  “她是将死之人……”

  “她不是。”

  “我可以救她一次,便能救她次次。”

  “今年便是二十年,我会寻到可以救她的千山雪莲,让她痊愈,不再受噩梦连连。”

  李谪道:“既是想好一切,那你还传信于我做什么?”

  “师父。”燕恒沉沉一叹:“最后一次,你帮我救救她。”

  燕恒忽然软下声来,李谪眉头一跳,“如何救?她已经用惯你的心头血,若突然换成我的,怕她享受不来,会即刻见了阎王。”

  燕恒没理会李谪语气里的快意,而是掀开被子一角,让谢谭幽细白腕间露出,李谪视线淡淡扫去,只一眼,便大惊。

  只见,谢谭幽腕间有数条红线,像虫子般涌动至整条手臂,看上去,十分渗人。

  年少时游遍列国,医术超群,李谪如何不知这是什么,可还是不敢置信看向燕恒,谢谭幽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燕恒闭了闭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几个字:“血傀之蛊。”

  以血为食,而又被控制思想,终生被禁自由,只能乖乖听中蛊之人言语。

  这是苗疆最罕见高端的蛊虫,唯有圣女和族中长老会。

  而苗疆,早在七年前就被踏平的干干净净,当时,带兵的还是燕恒,想来,这世间理应不会再有苗疆之人,怎的,谢谭幽会中了唯有长老圣女才会到血傀之蛊。

  燕恒开口解释:“云启身边有苗疆长老。”

  上一世,在他陪着谢谭幽的那些年,他便察觉了,只是谢谭幽在,而云启也未做什么,他才没有向云崇明说。

  直到后来,某夜,他再去看谢谭幽,因明日要出城,本想近距离看看她。

  谢谭幽却在看见他的一瞬,哭出声来,燕恒一脸无措,想安慰,下一秒,她便紧紧抱住他,哽咽唤他:“阿恒。”

  只是两个字,便让燕恒红了眼。

  “对不起。”谢谭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竟然忘了你。”

  “我喜欢你的,阿恒,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她声音很是无助:“你走后我便被接回京了,继母欺辱我,找人毁我清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浑浑噩噩的,后来云启忽然出现,他告诉我,我们认识好久好久。”

  “我不想信的,可是当时……”

  谢谭幽断断续续说了好多好多,哭声怎么都止不住,最后,她道:“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好不好。”

  听着她的无助绝望,燕恒心疼死了,却也是万般庆幸开心,阿谭和他一样喜欢他,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连连应好。

  二人相约明日城外见。

  燕恒等了一天一夜,迟迟不见她来,第二日清晨去寻她,只见阳光之下,她面容绝美,靠在云启肩头,笑着说昨夜的灯会好玩。

  那是燕恒头一次发现,明明暴烈的阳光却仍旧冰冷刺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看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回的府,只记得云启后半夜来寻了他,跟他说谢谭幽记性不太好可却记得有关他的一切,他与谢谭幽自小就相识了,很小的时候便答应过彼此,此生只爱对方一人的。

  三年而已,还是不要挂念了,谢谭幽既然忘了便忘了吧,若想去看她之时,就如旧友般,只是不要起旁的心思,因,谢谭幽已经是他的妻子,就算谢谭幽真的想起那三年,最终也会选择他的。

  昨夜就是最好的证明。

  明明二人相约,可云启忽然出现约她去逛灯会,她依然会放下手中东西,换了身漂亮的衣裙,跟着他出了府。

  也是后来,燕恒才知晓,那夜,不过是二人吵了架,谢谭幽才突然想起了他,为气云启才故意说要跟他走。

  燕恒低低笑出声,不知是讽还是什么,仰头一杯一杯酒入腹中,月色下,双眸泛起水雾,很久之后才垂眸,眸中之泪砸入杯中,美酒倾洒而出。

  三年,于他而言是最重要的。

  而在旁人口中却是三年而已,而已……

  后来沉寂好久,直到云启娶侧妃他才又去看她,看她失落,真的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又勇敢一次,问她愿不愿意与他浪迹天涯。

  她没有说话,只是问他,他们是不是认识。

  燕恒心头酸涩,只告诉她,“如果你愿意,可以唤我燕恒。”

  除了这个他要怎么说呢?

  说她不在意的那三年,再看她在二选一中,选择云启一次?

  人生本就不如意,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此后,他便也只是偶尔来看看她,从一开始谢谭幽的少言变得越发多话,甚至还与他喝起了酒,说起她的曾经,为何与云启在一起,还说她其实记性不太好。

  “我知道的。”燕恒淡笑。

  “知道什么?”

  “你记性不太好,只记得住很重要的人。”

  酒过三巡,迷迷糊糊间谢谭幽又唤他阿恒了,这次,他没有应。

  后来出征再回来,便是遇上谢谭幽孤零零的躺在西街,当时,他带着谢谭幽去深山寻的便是李谪。

  可解相枝子的方法亦是他告知,那时距离上一次雪莲开刚好二十年,那个时候,仔细想来,似乎只有刚回来的云启能托付,瞧他光明正大抱着谢谭幽,一遍又一遍安抚她,又让人查谢谭幽如何会那般。

  查出来了,又将欺负她的人都杀了,解决完,又同他道谢救了他的妻子,燕恒记不清他具体说了什么,只是瞧着谢谭幽苍白的面容,心头隐隐不安,想留在京中等她醒来,可也知晓,她需雪莲救命,而他常年出征在外,是最合适前去又能活着回来之人。

  咬牙离京,却遇上他国起战,一道圣旨,他便只得先只身前去战场,后来,谢谭幽突然寻来,他惊的从营帐之中站起身,直到看着她完完整整的模样,才彻底信了谢谭幽安然无恙,心头大石刚松下。

  谢谭幽忽然道:“燕恒,我跟你走,我们去看外头的山川河流。”

  她眉眼真诚。

  燕恒有些晃神,不知道该不该信也不知该怎么办。

  可脑海之中飘过的都是这些年。

  他时常后悔,初见时没有应了她,她给他一个家之语,更是后悔当初离开她身边。

  燕恒还是应了,承诺她,此仗胜便带她踏遍山川河流,可令燕恒想不到的是,他会因那一战,从而跌入泥潭,射不了箭,军中之人与他离心,百姓大臣厌弃他。

  那一年,他恨死谢谭幽了,更恨自己。

  再见,已然是六年之后。

  她哭着诉说自己的不容易,说记忆混乱,说了很多很多,他又想起多年前的阿谭来,忽然猛觉谢谭幽的不同寻常。

  哪有人一次次记起又一次次失忆。

  他直入云启宫殿逼问。

  不想,云启却坦然承认。

  那个时候,燕恒才知道谢谭幽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在庄子的那三年,他前脚刚走,云启便去了,用幻药使谢谭幽彻底昏迷三天三夜,用忘忧草浸泡,致她记忆混乱。

  后来回京,她便是浑浑噩噩模样,被人毁了清白,而云启如救世主般出现,与她说那三年,记忆本就混乱,又是与梦中一般无二的长袍,如何不能以假乱真?从一开始的不信,到后面的一步步坚信。

  所有人都知道谢谭幽与云启郎才女貌,二人感情深厚,唯有云启知,谢谭幽每每午夜梦回唤的都不是他的名字。

  他恨燕恒,由其不喜欢从谢谭幽口中听到燕恒的名字,所以,每夜他都要端一碗药到她面前去,说是补身子的,不过是忘忧草。

  他只想要谢谭幽彻底忘却燕恒,只记得他一人。

  中途,谢谭幽想起过不止一次,都被他按死了,直到那一次,燕恒出征,暗卫传信于他,他才从他国暗自提前回京,是谢谭幽彻彻底底想起全部记忆,包括这几年燕恒在她身侧,和他一次又一次的灌药。

  谢谭幽眸中含泪,恨恨盯着他:“云启,你会遭报应的!”

  闻言,云启似是觉得好笑,低低笑出声来:“报应?”

  “我要去找燕恒。”谢谭幽不想与他多说,此时此刻,她只想去见,她心中和脑海之中的少年郎。

  每每回想这些年,心脏就疼的受不了,更恨云启,可也知,此时报不了仇,只能忍下,静待来日。

  “你要去哪,这里便是你的家。”

  “不是。”

  “我说是就是。”云启眉眼温和,一步一步朝谢谭幽走去,谢谭幽攥紧拳头,欲反抗,屋中便涌进几个暗卫,将她团团围住。

  “阿谭,即便你有武功在身,今日你也出不了七皇子府邸。”云启心情很是不错,挑眉瞧着她。

  “究竟要如何。”

  “嗯?”

  “如何才能放了我?”谢谭幽鼻尖酸涩:“这些年,燕恒一点都不开心,他从未得罪过你,甚至为我甘愿对你俯首称臣,你还有何不满意?”

  “阿谭,没办法。”云启笑:“你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外头天气正好,屋中却是一片阴暗。

  一道道哭求都未能动摇一人的心思,那般凄厉绝望,她想跑却又被抓住,好多人按着她,死死掰开她紧闭的嘴巴,一碗接着一碗,直至她昏厥过去。

  是硬生生,剥夺了她的记忆。

  而就那个时候,她体内被下了血傀之蛊,然后被无情丢在西街,等着燕恒回来自己发现,血愧之蛊太小又是刚没入身体里,未以血液融合,相枝子明显的浓烈,李谪虽觉似乎不大一样,却也只能确切的诊出来是相枝子之毒。

  “这漓国还真当是不干净!”李谪冷哼:“堂堂皇子竟与苗疆之人勾结暗害一个姑娘,简直不要脸。”

  燕恒不语。

  起初,云启知晓前生时,便知温凛还活着,是以,他不过是想用谢谭幽拿捏温凛罢了。

  而后来,知晓他待谢谭幽的态度,才又将所有只冲他而来,为的不过又要他的臣服。

  “蛊虫一般分为母蛊与子蛊,她这……”

  “子蛊。”

  李谪皱眉:“母蛊在何处?”

  若是有母蛊就好解子蛊。

  燕恒拳头微微收紧,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才道:“云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