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医 第13章

作者:轻侯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我的那匹马老想去吃牛粪,有时候我拽都拽不动。”

  “我们路上看到鹰追大老鼠了。”

  “我手冻僵了,吃饼的时候不小心没抓紧掉在地上,边上的大母牛低头便要抢,我几乎是扑过去压住饼子才保住它。就这么一块口粮,可不能让牛吃了。”

  “二喜叔有两条大蒙獒,两腿站立了比我还高。刚开始我看见它们就躲,它们也不搭理我,后来二喜叔拽着它们脖子上的防狼项圈,让我摸。我一摸,那个蒙獒就轻轻用大尾巴扫地,扫得它屁股后面的雪左右翻飞。”

  “我们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堆了个小雪人,用羊粪球做的雪人眼睛,哈哈哈…”

  男知青们羡慕得嗷嗷直叫,捶着枕头直嚷嚷也想要一匹小马。捶两下又低呼说胳膊疼手疼,惹得女知青们齐声笑。

  其实女知青们也有苦的地方,不过是骑马骑得走路都不敢并腿,不仅大腿内侧和屁股上都磨出了水泡,腿上和屁股上的肌肉也疼,胯骨轴子也疼——但谁也没好意思开口在男知青们面前提出‘屁股’和‘大腿’之类的字眼。

  林雪君也给大家讲了他们看到狼和秃鹫的故事,大家听得聚精会神,仿佛在听一个历险故事。

  座谈会终于渐入尾声,大家昏昏沉沉依次入睡,慢慢都没了声音。

  林雪君裹紧被子,美滋滋地回味牛肉干的味道,半梦半醒间脑袋里还在回想:

  今天我还吃到了肉……

  …

  半夜,林雪君被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发现衣秀玉悄悄爬出了被窝。

  晚上的牧区特别冷,白天太阳再大,夜里也能冻掉耳朵。衣秀玉下地后穿上军大衣,硬拽了半天也套不上羊皮大德勒(蒙古袍)了。脱掉军大衣,先穿羊皮德勒后,发现军大衣也套不上。最终只得二选一了更防风的羊皮大德勒,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你去哪里啊?”林雪君翻身趴在炕上,小声问。

  衣秀玉见她醒了,凑到炕边,小声答:“带我放牧的二喜叔说马吃夜草才肥,每天晚上马倌都会起夜喂马的。我要是每天晚上给小马喂吃的,它就会跟我关系好,听我的话,不会把我摔在地上了。我晚上吃饭的时候留了小半块馍,带去给它吃。”

  林雪君揉了揉眼睛,借着稀疏的月光看到小姑娘系紧了帽子伸手去推门。

  厚木门嘎吱一声敞开,衣秀玉快速闪身钻出屋,怕热气溜走,又快速关好门。

  林雪君趴在被窝里,好半晌仍迷迷糊糊地对着玄关。

  在木门打开的短暂瞬间,她好像透过那道缝隙,看到了一条镶嵌在湛蓝幕布上的闪耀星河。

第17章 先救牛,我没事!

  “快救救母牛吧,小牛犊没有腿……”

  接下来的几天,林雪君每天跟着阿木古楞去放牧,每天都能拿到8个工分。

  雪停的第3天,男知青们的蒙古包搭好了。

  中间一个支架,摆好灶台和烟囱,像拉帐篷一样立稳了。再拽开格子围栏,钉钉锤锤。羊毛毡子、隔水层等等围了一圈又一圈。

  知青们今天都休息,帮着男同志们搬家。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刚来时候发的每人十张的一等羊皮、六块羊皮大毡、换下来的皮鞋和衣物,还有大队长帮他们筹集到的两车牛粪。

  木轱辘的勒勒车,推上两三次就搬完了。

  男知青们从‘插队’变成‘插包’,‘知青小院’也摇身一变成了‘女知青小院’。

  女同志们在牧民阿妈的指挥下,帮男知青们整理蒙古包、烧水铺床、拉桌子摆物件。

  一位蒙古族大叔还给知青们送了个成吉思汗相,让挂包里面,好看。

  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蒙古族阿妈,过来放下四个银碗给他们用,又端了一大壶茶给他们喝,说着是搬迁茶。

  大队长扯了张哈达挂垂在包顶木圈上,并拎了一小桶煮熟的羊奶过来。

  他用无名指从桶里沾上一点奶,向包顶木圈、毡包壁、椽子弹泼,又念叨几句祝词。

  男知青们的毡包乔迁就算落成了。

  大队长和其他过来送礼物的乡亲们离开后,男同志们又折回知青小院,帮四个姑娘把大瓦房好好规整出四个人的区域——柜子、床铺等全部分成四人区域,宽敞整洁了好多。

  大家一直顾不上的小院,也终于抽出时间来打理一番了。

  仓房和院子里所有东西都被翻出院子,哪些还能用的,都用雪擦洗了重新摆上它们的工作岗位,什么锅碗瓢盆、盖帘簸箕、腌菜缸擀面杖等虽然旧了,却都是好东西。

  一些不能用的,木质就全劈成柴禾码在窗户下面,整整齐齐还防风。铁质的就全送去大队的老铁匠那里,帮忙打成日常器具。

  林雪君捏着一个瓢了的铁锹头,请铁匠帮她打四把小铁刀。另外一个铁制的带孔的小物件,可以拴在投石绳上做兜石头的托兜,重量大,能将石头投得更远,威力更强。同时如果近距离遇到野兽,甩起来还能当小型流星锤用。狼等野兽最害怕铁制品,虽然它的威力未必很强,但震慑作用一定比布置的‘托兜’厉害。

  院子里8个人干得热火朝天,喷出的一团团水蒸气把松树上挂的雪融化了,风又将融化的雪水冻成冰,等大家忙活完,松树枝条上也挂满了冰凌冰晶,像被点缀过的钻石挂灯。

  小院整洁了,大家又收获了一堆老器具,各个都像发财了一样开心。

  男知青王建国为了庆祝乔迁之喜和挖到‘宝藏’的意外之喜,决定把自己从家里背来的、如今已经硬得像石头、但仍被大家眼馋的4个面包,拿出来跟兄弟姐妹们分食了。

  林雪君立即表示自己会拿出之前赚的5毛钱去大队的小卖部买一小桶羊奶,加上大队长送来的那一小桶,大家可以拿硬面包蘸热羊奶吃到爽!

  1到3月产冬羔的母羊陆续产奶,大队食堂偶尔会从羊羔口里夺些羊奶,兑水给社员们做不收钱的早餐饮品。若还有多的,就在小卖部供社员们购买。

  知青们像要过年一样开心,直嚷嚷说除了肉之外,这绝对会是最美味的晚餐。

  王建国回他们的男生毡包取面包,林雪君则牵着衣秀玉去小卖部买奶。

  偶有山风吹过来,把两个小姑娘冻得不得不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抱怨大队的冬牧场驻地也太大了,知青小院距离小卖部远到像从一个村子去另一个村子一样。

  对于东北的地广人稀,来自慈溪的衣秀玉再再一次发出感叹。

  两人才远远看到小卖部了,正低吼胜利在望,身后忽然传来呼声,仔细倾听,似乎是‘林雪君’的名字。

  两个姑娘抓紧了被风吹得几乎要去流浪的毛帽子,躲到背风处笨拙地转回身去看是谁。

  追来的是苏伦阿妈,她五官皱着,跑到近前立即连蒙语带汉语地急切道:

  “林同志,可下追到你们了。你快去看看吧,赵得胜学着你的样子掏牛屁股给牛接生,结果被牛蹬了。现在人在地上躺着,牛也在地上躺着,一个嗷嗷叫着肚子疼,一个哞哞叫着生不出来啊。”

  ……

  林雪君拽着衣秀玉的手跑进棚圈时,里面已经围了四五个人。

  有的要去扶地上蜷缩着的赵得胜,赵得胜却直摆手,不让任何人碰他。

  林雪君学兽医的时候,常听老师讲各种各样被动物踢死、踩踏死、咬死之类的可怖故事,瞧见那赵得胜蜷缩着疼得哼哼,吓得俯过去便要拨开对方的手查看伤情。

  赵得胜疼得脾气暴躁,见有人上手弄他,开口就要骂,可看清是那个掏牛屁股的林同志后,当即忍住了疼,指着边上倒卧着的母牛道:

  “我没事,先救它!”

  “哞哞哞,哞哞哞!”边上的母牛听到他的声音,也跟着哞叫。

  “那怎么行?要是被牛踢到内脏,现在就得送你去场部,耽误了会要命的!”林雪君急得大叫,口气也不太好。

  “我真没事,救它!救它啊!”赵得胜脸色煞白,只捂着肚子,就是不让林雪君看。

  “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母牛在边上继续嚎。

  林雪君又气又急,目光凝在赵得胜的手上,忽然一滞。

  那捂的好像不是肚子,而是男人特别羞耻特别脆弱的地方……

  她嘴角一抽,终于站起来,可想要检查母牛,得有手套才行啊。

  正想着,转头就见王英在大队长的陪同下挎着她的小药箱赶过来了,这不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嘛。

  “王同志,需要再借一下手套啦。”林雪君上前一步,眼睛直勾勾看着王英的小箱子。

  “得胜大叔呢?”王英一把抓紧自己的小药箱。

  “等他缓过劲儿来,自己先给自己检查一下吧。”林雪君说罢,又抬头殷切道:“王同志,借一下手套。”

  王英见躲不过,只得忍着心痛,打开小药箱先给林雪君拿手套。

  林雪君戴好胶皮手套,跟大队长打过招呼,便利索地走向已倒地不起的母牛。

  母牛横倒在地,四蹄支着,活像个气球。

  这只母牛比上只状况还糟糕,久生不下,又被赵得胜胡乱掏水门,折腾得已经没劲儿站立了。

  “快救救母牛吧,小牛犊没有腿,咱们把母牛保住就行啊。”赵得胜照例的不给王英同志查看病情,只蜷着身体跟林雪君嚷嚷。

  “没有腿?”林雪君不敢置信地挑眉,喊得胜媳妇帮忙弄了点干草在牛屁股底下,对牛做过视诊叩诊等初步检查后,单膝跪在牛屁股后面。

  她五指才并在一起,手要往母牛水门里插,棚圈外就就传来小男孩的大叫声:“快点快点,女知青要插牛屁股了,再不来就看不到了!”

  接着,五六个孩子跑得雪花四溅冲进棚圈,瞪大眼睛,盯着林雪君的手和母牛的屁股。这群孩子里有蒙族也有汉族,各个脸冻得起皴,看起来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

  林雪君面皮微抽,边疆娱乐太少,连给母牛做检查都能被孩子们当杂耍看。

  衣秀玉驱离孩子们,蹲跪到林雪君身边,学之前穆俊卿的样子,抓住牛尾巴,确保母牛不会拿尾巴抽打兽医。

  林雪君左手扶住牛屁股,右手往牛屁股里一插,仍探头探脑的孩子群立即齐声尖叫。母牛挣扎着扑腾了下,孩子们又是一阵尖叫。

  俨然气氛组。

  大队长被吵得不行,虎着脸把孩子轰出了棚圈。

  …

  “得胜大叔,你摸得不对。”林雪君手在牛水门里摸索,朝倒在地上的赵得胜摇了摇头。

  “咋地?牛犊子不是没有腿吗?”赵得胜一边疼得呲牙咧嘴,一边跟林雪君探讨牛犊子状况。

  “有腿,牛犊后脖子对着水门,腿都在后面,你没摸到而已。”林雪君手臂往里伸了伸,尝试去把小牛犊的腿从后面顺出来。嘴上还不停地分散赵得胜的疼痛:

  “得胜大叔,掏牛屁股这种工作是很专业的,不是看一遍就能干的。

  “首先最要注意的就是确定牛踢不到自己,我上一次站位的时候很注意的。”

  “我可注意了,本来站的位置,那母牛肯定蹬不着我。就是手往里掏的时候,心思都在牛犊子上了,没注意嘛。”赵得胜都被蹬倒了,嘴上还犟呢。

  林雪君哭笑不得,“还有,不是把牛犊子的腿绑上,脖子绑上,就可以拽的。得给牛犊子重新摆位置,要确保脐带不能绕脖子,要确保拽牛犊的时候不能扯坏母牛水门,还要确保牛犊姿势不会卡住牛犊的头……凶险很多的。”

  “那…是吗?”赵得胜终于犟不住了。

  他当时看林同志掏扭屁股,挺简单的,就觉得自己上自己也行。哪知道连牛犊子的腿都没摸着,还说牛犊子没有腿。

  尤其被蹬得倒在地上嗷嗷叫,真是没脸见人……

  林雪君抽出手臂,开始在母牛肚子上推揉,她一个人不够,又喊了得胜媳妇和其他几个过来帮忙的大叔大妈一起揉推。

  “不会把牛犊子怼坏了吧?”赵得胜倒在地上,操的心还挺多。

  “不会,我都看着呢。”林雪君抬头安抚笑笑。

  “那这母牛站不起来怎么办啊?躺着可咋生啊?”赵得胜自认现在一切糟糕的状况都是他胡来造成的,是以格外地担心。

  “让母牛休息一会儿,现在牛犊子在母牛肚子里状况还行,不急呢,大叔。”林雪君说着还笑着拍了拍母牛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