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医 第184章

作者:轻侯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不需要教课、不需要给牲畜做体检、不需要整理中药或上草原上为防旱防虫做工作, 放轻松地整理最后的行囊, 慢悠悠等到日子, 慢悠悠地跟驻地分别,从现在开始享受假期就好了。

  她干脆拉着爬犁去山坡上滑雪,赤兔狗听到人声跑出来,看到是她,便蹲在避风处同沃勒和糖豆一起陪她玩。

  高大挺拔的针叶林挡住了西北风,虽然林间阴冷,总好过浑身里三层外三层衣服瞬间被大风吹透的刺骨。

  林雪君拨开积雪,挖到一些苔藓,可以给小驼鹿吃。

  在后山没有人踩的积雪上,她看到了一排小脚印。顺着足迹寻找,她发现了一个满储坚果的树洞,从里面偷了小松鼠一颗山核桃,还了它几颗瓜子。

  托娅对一些鸟类留在雪上的足迹有点研究,每每看到她认识的,必定要喊林雪君过来,向对方展现一下自己的‘博学多识’:

  “这个小十字是喜鹊留下的,两边是它翅膀边缘的羽毛划的印子。”

  走得远一些,他们还发现了狐狸的足迹——比狗的足迹小一些,而且爪子不像小狗的爪子那样张开,而是抱成紧密的一团。

  它似乎想来人类驻地偷点鸡之类的吃吃,但走近后又改变了主意,转身逃走。

  在驻地后山被用各种东西圈围的可随意放牧的森林区域边缘,林雪君和托娅看到了一只带崽的狍子。

  她不确定狍子妈妈是不是之前被巴雅尔带回来蹭吃蹭喝蹭住,后来又跑掉的那一只,但对方看到自己和托娅后,并没有像其他食草动物那般警惕逃走,而是依旧慢悠悠散步,偶尔低头啃两根从雪中冒头的枯草,或树木上垂挂的枯叶。

  冬天虽冷,自然中却仍有生气和趣味。

  畏冷的人类和忙碌的人类,很难采集到这些林中景象,如今年关将至,整个世界都休息下来,林雪君偶然间得以走进宁静的深冬森林,用一种跟以往不同的心境,放肆悠闲地观察和沉浸。

  糖豆和沃勒一直跟前跟后,有时糖豆跑在前面忽然瞧见个它觉得有趣的东西,就会等在那里等她过去的时候,拿爪子扒拉她看。

  这小东西越长大越聪明,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伸爪子扒拉她’、‘坐在原地朝她招手喊她过去’、‘想吃东西就坐在她面前扒拉自己嘴巴子’等训练人类的指令,马上就能牧人的样子。

  如今沃勒的伤也好了,只是剃掉的毛发还没完全长齐,所以穿着个蹩脚的花马甲,穿梭在丛林中,像个花里胡哨的怪物。

  自由自在地在风吹树枝枯叶和松针,一直簌簌响个不停的森林里流浪够了,林雪君才和托娅带着三条大狗回家。

  送赤兔狗回守林人小屋后,托娅和林雪君一起坐在小屋的路灶边,陪赤兔狗的主人王老汉聊天闲谈。

  林雪君将从小松鼠的树屋中换来的山核桃送给王老汉,换来一把松子,一边嗑一边喝奶茶。

  屋外寒风呼啸,建在树木中的小屋不时被后面的树枝拍打,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

  但奇怪的是,置身在大自然的噪音中,人不仅不会觉得吵闹,反而觉得整个世界格外地静。

  王老汉蹲坐在路灶边的小马扎上,一边摸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两个充满生气的年轻人聊天。

  以往冷清清的屋子,难得地热闹起来,他脸上一直挂着憨厚的笑容,直到送走她们才收敛。

  从山坡上下山时,天已经黑了,托娅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跟着后面的林雪君忽然拉住托娅肩膀,示意她关掉手电筒。

  “啪”“啪”声响后,两把手电筒光倏地消失,两个人瞬间站在黑暗中,四周一下变得模糊。

  林雪君拍拍托娅的肩膀,抬手前指。

  托娅有些不解她的意思,目光从身周影影绰绰的树影上转向林雪君手指的方向,忽地,她瞳孔收缩,后背耸起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都被这瞬间看到的景象刺激得兴奋起来。

  下方黑暗中,房舍参差的驻地里,亮起一盏又一盏小灯。那些方方正正的窗口被昏黄的灯光点亮,偶有人走过窗口,留下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剪影。

  四周的风声好像忽然停了,两个姑娘站在黑暗的山坡上,俯瞰炊烟与灯火。

  ……

  在两天的安静等待中,林雪君闲逛过了驻地四周所有因为忙碌,她一直未能走至的地方。

  吃掉了阿木古楞两个冻柿子,嗑光了塔米尔囤的瓜子,用掉了托娅最后一点蛤蜊油,擓净了大队长小半罐都柿果酱……终于还是到了要走的时候。

  上车饺子下车面,萨仁阿妈等人聚在大食堂里,提前一天包好了饺子,第二天林雪君出发前,蘸着醋,连吃了二十几个。

  塔米尔、阿木古楞和托娅几人非要跟去火车站送林雪君,大队长只得派赵得胜赶着马车带着孩子们出发。

  乌力吉大哥、胡其图阿爸和翠姐等人丢下手里的活,亲自送她上马车,站在驻地口一直呼喊着让她过完年快些回来,快些回来。

  大队长肃着面孔,一直目送林雪君坐在马车上消失于漫漫草原,才折返。

  从驻地门口到他家小院,短短的一段路走过,仿佛消耗掉了他的活力和生气,踏进院子时,王小磊前所未有地沉默。

  ……

  在场部取到车票,社长亲自送她坐上去往海拉尔的马车,并再次将送别专员小刘推上了林雪君的马车。

  秘书小刘这次也买了许多东西,不比上次送林雪松离开时的礼品少。

  “这么多,我可怎么拿啊。”林雪君看着一马车的东西,直犯愁。

  她自己就带得够多了,小刘又给准备这老些,她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拿不了啊。

  “我们送你上火车,下车的时候让列车员帮你拿一下。总之请随行的同志帮把手,咱们走到哪儿还能缺了热心帮忙的好同志吗?”小刘笑着裹紧了围巾,路上一个劲儿地问林雪君什么时候回来,又问几号的回程车票。

  林雪君粗估了下日子,小刘当即表示会带人到海拉尔车站接她。

  “我可能提前一天,也可能拖后一天,得买到车票才知道。你们千万别来接。”林雪君忙推辞。

  “没事,大不了那几天我天天来,不把你接到了,社长睡不好觉。”

  草原上大风呼啸,每个人讲话的声音都要拔得很高。

  小刘的话被风卷得声波仿佛转了圈儿,听起来似带着回音。

  林雪君裹着羊绒毯子,靠着托娅和阿木古楞,听小刘的夸张描述忍不住地笑。

  一股又一股的白毛风吹过草原地皮,卷向无际远方。林雪君来时裹着羊毛坐着板车,走时也是一般无二。

  差别是近一年的磨砺,她已变得身强体壮,不会吹吹冷风,随随便便就感冒发烧了。

  ……

  坐上火车时,塔米尔一众人没让她搬一个行李。

  大家七手八脚送她上车,为她找到座位,帮她清点行李叮嘱她下车时不要漏掉。

  小刘找到列车员,反复托请对方多多照顾林雪君同志,又跑前跑回为林雪君拎来一个装满热水的暖壶。

  直到列车员催促,来送站的朋友们才依依不舍地下车。

  大家在站台上仰着头数窗口,找到林雪君后,站在窗下一直朝她摆手。

  冬天的火车车窗被冻了一圈儿冰,林雪君在窗上哈气,不断用布巾擦抹,才勉强从上了霜的窗户上看清站台上大家的面孔。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次出行都极不容易。

  因为交通不便,城市与城市被拉远。

  每一次分别都将人拉出天涯海角般的距离,太多亲朋从此走散,永生不见。

  火车鸣笛声响起时,所有人脸上都忽现悲色。

  火车终于启动,再理性自持的人,也终于绷不住。

  塔米尔到底是个青年人了,追跑两步便停下,苦着一张脸,只目送着她随车离开。

  阿木古楞却忽然拔步狂追,火车起步速不高,他一边跑一边抹眼泪。

  一定回来啊,一定要回来啊…她答应过他的。

  林雪君伏在窗上,用力朝他摆手。

  少年抹一把脸,眼泪止不住。

  他面上挂着的两串小珍珠被风吹得倾斜,一颗一颗坠在身后的冷空气中,结成冰晶。

  他一边哭一边追着火车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出火车站台铺就的青砖,踩在石头路上,仍不停步。

  直到被火车远远甩在身后,淹没在火车头处喷涌出的团团烟雾中,再也看不见。

  …

  这一年春节假期的分别,阿木古楞哭得好大声。

  平时看起来那么成熟的男孩子,也只是个孩子。

  林雪君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追火车的人,看着阿木古楞追火车时哭得稀里哗啦,她胸腔里滚涌着诸般情绪。

  待火车驶出海拉尔车站很远很远,她坐在车座上,仍久久地望着窗外,收不回视线。

  吐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也被眼泪糊了一脸。

  坐在她对面的同样晚归的知青望了她一会儿,终于试探性小声开口:“你也是只有15天探亲假吧?”

  林雪君点点头。

  那知青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看那弟弟送你的样子,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林雪君听了也笑,笑了一会儿却又止不住都伤感。

  是啊,只是放假回家,15天的分别而已……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看着车站上一路追来的男孩子,林雪君一直摆手,一直重复着“回去吧,回去吧…”,直到看不见。

  【小剧场2】

  都怪阿木古楞太孩子气,把暂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闭上眼渐渐平静,林雪君又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发笑。

  ? 卷八 呼色赫公社盟草原局强力外援 ?

第168章 除夕

  这间大屋里不止有文化,有勋章,还有了大自然的凛冽与残酷,林老爷子很

  临近新年, 首都日日晴朗天。

  街道上晃悠悠驶过产自匈牙利的红身公交车,数辆大二八(自行车)从其左右穿出,速度更快地走街过巷。

  公交车内一位乘客左手抱着新买的炮竹, 右手搭着车窗, 无聊地四处张望。

  坐在自行车横杠上戴着雷锋帽的孩子与公车上的成年人对上视线,调皮地抬手摇摆。成年人才想摆手回应,骑自行车的老父亲嫌孩子摆手遮挡视线,一把将孩子的手压了回去。

  喇叭声响,公交车驶进另一条巷, 大二八自行车也载着父女俩拐向另一侧的筒子楼区。

  林父林母骑着自行车, 速度极快地穿过街巷。终于抵达火车站时, 草草锁上车便往出站口奔。

  之前在火车站落空了1次, 本以为女儿或许赶不及回来跟他们过除夕, 不想忽然接到女儿的电话,说她已经到北京站了, 需要来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