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医 第331章

作者:轻侯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轻松 穿越重生

  稍微有些松,戴在食指上倒是很合适。

  她居然有了个金戒指,这么一来,她送的表好像又显得不那么贵重了。

  一边往牧场上走一边琢磨了下收到如此重礼如何回礼的问题,琢磨琢磨又忽然笑起来,终于还是将戒指拿下来,拔下几根长草双手搓成细绳,把戒指穿上绳后系在颈上成了个项链。

  塞进衣领内藏好,只留颈后扎结的地方有毛茸茸的草尖若隐若现。

  步履轻快地与研究员同事们汇合,顶着大太阳做完记录和测试,大家才迫不及待逃难一样狂奔回驻地。

  王建国只觉得大食堂里忽然涌进一群难民,又是讨水喝,又是要扇子。各个热得满脸汗,煮红的虾子一样红着脸,喝水摇扇子找穿堂风吹。

  等在大食堂喝完放了盐和糖的冰水,大家又一起涌进林雪君的知青小院。在院子后的水槽里挨个用冰冰爽爽的山泉水洗过脸,这才湿漉漉地在院中树荫下的长桌边就座,摊开本子开小会。

  衣秀玉因为在研究种植中草药,也从隔壁跑过来听会。

  经过多年的种植试验,基本上可以确定紫花苜蓿的耐干旱能力比较好,耐冷程度还有些弱,回头准备种一些耐冷的牧草,在紫花苜蓿授粉的时候做一下交叉混授试验。

  牧草研究小组的助理研究员秦爱民综合比对了历年来各项数据,和大家才记录下来的各项数据,抬头提议:“我觉得可以开始推广向西部草原了,耐旱程度应该扛得住。”

  “这个数据看下来,至少值得一试。”其他人应道。

  “咱们这边草原上要不要种一种梭梭?耐旱的灌木植物,挡风之类效果不错,跟一些怕风的植物混种,应该会有比较好的效果。”又有人提议。

  大家于是就各种牧草的特性等做起深入探讨,比划着地图上不同水土气候的牧区做着混种分析。

  大家又就各种提议进行了一波深入和专业的探讨,有了几个结论后,便商定由秦爱民撰写申报申请,提交杜教授,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试验和推广工作。

  一圈儿小扇子扇得啪啪响,再搭配上糖豆呼哧呼哧喘气儿的声音,虽然没有蝉鸣,也彰显了夏天的来临。

  王建国从上山采野果子的社员那里买了好些树莓和野草莓,准备午饭后均分给全生产队的社员们品尝,顺便补充补充维生素之类。

  林雪君拎着秤截住他买了一小把,带回院子用山泉水一洗,冰冰凉凉地上桌请大家吃。

  野树莓酸甜不均,有的吃了五官皱成一团,有的却笑眯眯开心地尝甜。高粱果倒是又清香又甘甜,好吃得很均匀。

  林雪君专门装出一小碗,站在院子里朝隔壁大喊阿木古楞的名字。

  空置了许久的木屋门终于有人开,阿木古楞从里面出来,照旧走直线到院子外,再一撑栅栏跳进院子。

  一小碗水果递到他手里,将他拉到长桌边,一边喝奶茶,一边吃果子。

  她刚才已经瞧见满炕的礼物了,欢喜得不知道该说啥。

  他走过大江南北,她虽然没同去,却从他邮来的画作和信件里也赏到了风景,如今连全国各地的特产都收了个全。

  那么多东西,那么重,从出发的第一站开始攒,一直背着,东西一样一样的增加,行李越来越重,却还是买了这么多,都是带给她的。

  这大概就是被放在惦念的第一位上,全心全意牵挂的感觉吧。

  有人出差半年,跋山涉水地奔波,还惦记着她。一个香皂、一把头绳也要买了揣在包裹里,不管什么时候回家都要带给她,实在是件幸福的事。

  心里甜,难免都展现在脸上。

  其他研究员们都发现林同志今天格外地容光焕发,笑容比往日都更甜几个度。

  那双弯弯的笑眼里好像马上就要流淌出蜂蜜了。

  林雪君站在他身边,一边跟研究员们聊天,一边低头看两眼专心吃果子喝奶茶的阿木古楞。

  手表被他戴在手腕上,每次伸手去拿果子,表链表盘都会随着光影闪烁,衬得他手腕骨骼更劲长。尺骨茎突正巧卡住表链,分隔了宽扁好看的小臂和修长的手掌。有时表链会夹住汗毛,他会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拨一下手表。

  林雪君想象被夹汗毛的那一下细小的刺痛,抿唇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唇角。

  她已经帮阿木古楞和研究员们互相做过介绍了,研究员们便也时不时问两句阿木古楞在外遇到的奇事,打听打听不同省市的风土人情和自然环境。

  广东一年都热,云南四季如春。南方回南天潮湿得火都打不着,西部沙漠一望无际的黄,干燥得寸草不生……

  他都见过了,如数家珍。

  研究员们听着听着越来越羡慕,可了解了他路上吃过的苦,又忍不住生怯。

  晚上林雪君从地窖里拿出来的羊才能化好,到时候再搞大餐欢迎阿木古楞回家。

  中午只能多加个肉菜先凑合了,阿木古楞却忍不住感叹,这怎么能叫凑合呢?!即便是对于走过全国各省的他来说,第七生产队的伙食也绝对排得上前列了。

  真是不走出去不知道呼伦贝尔草原物资的丰富,这边工业产品稀缺归稀缺,只要不闹灾,牛羊还是有的,到了夏秋季节,山上的蔬果野味更是营养丰富又美味。

  哪里都没有家好。

  阿木古楞吃得筷子不停,时不时露出幸福享受的表情,把大队长和队里的长辈们哄得直笑,不住口地问:

  “咱们生产队真有这么好吗?”

  “这么好吃吗?在外面吃不着这么美味的东西吧?”

  “还是王建国同志和咱们司务长同志烹饪技术全国领先啊?”

  阿木古楞全都认同,真的走出去过就知道,富的地方多,穷的地方更多。

  他们生产队的日子真的过得已经很好了,而且越来越好,很值得为此感到幸福。

  午饭后,阿木古楞心满意足地跟着林雪君一行人离开大食堂,路过院外盛开簇簇格桑花的知青小院,与林雪君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折返小木屋去补觉。

  几位女性研究员看着阿木古楞的背影,忍不住小声交谈:

  “长得真高,真英俊。”

  “还很能干呢,听说是可以画邮票的天才。”

  “真能耐。”

  “这片草原是不是有点特别的地方?人杰地灵的,走出去的都是能人。”

  “是啊,林同志,阿木古楞同志,首都杜教授的另一个学生塔米尔同志,都是这里的嘛。林同志隔壁那位衣秀玉同志也挺了不起,年纪轻轻就带着全公社的人一起种草药了,各个生产队地勘察地形,寻找合适种植各种草药的环境啥的,可能干了。”

  “是,还有给咱们研究所盖楼房的穆俊卿同志……”

  林雪君靠着栅栏听同志们聊天,摘一朵格桑花嗅一嗅,逗一逗想要采蜜的蜜蜂。

  头顶太阳大大的,她打了个哈欠,跟几位同志打了招呼,回屋去睡午觉。

  瓦屋里藏着半炕的礼物,她嘿嘿笑着滚上床,挑出这个色彩匮乏时代里稀有的彩色头绳扎在辫子上,又将阿木古楞上海买来的漂亮布抖开裹上身。捻一点香膏当香水用,抹在虎口和耳后,开心地在屋子里扭了一会儿又爬上炕,裹着漂亮布料抱着一大堆礼物,开心地恨不能翻跟头。

  送礼物真是增进友谊最好的办法,因为收礼物实在是太开心了,没有收礼物的人能拒绝送礼物的朋友。

  想起之前自己去场部供销社给阿木古楞买了一堆礼物送他,那时候的他原来是这么幸福的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变成她这个曾经赠人玫瑰的人收礼物了呀。

  回收的礼物可有点太多了,回头她也要再买更多回礼给他。

  高兴着高兴着,林雪君陷入呼呼美梦。

  因为夏天热,为了通风降室温,窗户和门都是开着的。防蚊的门帘子是用绳子穿了各种大家觉得好看的东西点缀而成。沃勒巡山回来,穿门帘进屋,点缀门帘的各种东西摇摆碰撞,奏出次次不同的曲调。

  林雪君在这曲调中,睡得更沉了。

  沃勒爪垫踩在地板上吧嗒吧嗒响至大炕,伏在炕沿看了看林雪君,轻轻舔了下她头顶,嗅了嗅,停顿几秒又转身慢悠悠走出瓦屋。

  门帘哗啦啦滴呖呖又是一通响动,像是可以防蚊虫的风铃一样。

  浪漫的草原驻地,连门帘子也会唱歌。

  ……

  阿木古楞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从木床上坐起来,林子里各种鸟儿喧嚣的鸣叫直冲入耳,在入夜前它们急着赶在最后的时光尽情歌唱。

  笃笃笃的响动穿插其间,那是啄木鸟在觅食——大家都在唱歌,只有它这么贪吃。

  撑床起身,推开木门走进院子。

  傍晚凉爽的风拂面,刚睡出的一身燥意尽退。

  林雪君和一群研究员一边从驻地外往知青小院走,一边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当她推开院门抬头瞧见他,立即抬臂摆动,扬起笑招呼他一起去吃饭:

  “王建国同志做了孜然羊肉,羊肉切得可薄了,一炒直打卷,油汪汪的可诱人了。

  “我刚才路过大食堂的时候闻到香味就受不了了,进去看过更馋了。

  “还有咸香的卤猪脚,司务长亲自炖的,说是炖了仨小时呢。老烂糊了,肯定好吃。

  “还有炭火烤的羊腿,正架在大食堂院子里呢。

  “得胜叔准备了马奶酒给你接风,晚上咱们在大食堂院子里围着篝火吃席。

  “绝对是大餐,你饿没饿?”

  林雪君在院子里一边喂鸡一边与大步走过来的阿木古楞讲话。

  “睡了一下午,还没饿呢。”他声音有些哑,头发睡得乱蓬蓬的,随便扎个小辫子就算规整过了。衣服也睡得松松垮垮,歪斜挂在身上,露出好大一截锁骨。

  他顺手地接过她手里的鸡食盆,虽然离开了这么久,帮她做事的习惯却还在。

  “在外面怎么没有理发?”她问。

  “等回来了给你剪。”他老实道。

  “哈哈哈,乖。”她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干活,笑吟吟地低声道。

  听到她说‘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莫名感到耳朵发痒。阿木古楞转头望一眼她,忽然想伸手拉拉她的胳膊,或者拍拍她肩膀,摸摸她头顶也好,总之掌心痒痒的,心里也毛毛躁躁,就是想碰碰她。

  衣秀玉刚从后山下来,恰巧与巴雅尔的队伍相遇,便带着一起进驻地走过来。

  小红马瞧见阿木古楞立即唏律律嘶鸣,快步跑过来。

  阿木古楞放下鸡食盆,转手去抱小红马。总算没有白疼它,它还记得自己呢。

  不一会儿巴雅尔带着其他动物们也赶了回来,驼鹿弟弟阿木尔凑热闹地过来叼阿木古楞脑后的小辫子,牙齿一收就把他扎头发的皮筋儿给叼走了。

  林雪君怕它误食,忙过去掰开它嘴巴将皮筋扯出来。

  都4岁了,已经是超级大只的怪物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调皮。

  捏着沾满大驼鹿口水的皮筋,林雪君转头看一眼阿木古楞,道:“要不我现在就给你理理发?”

  “好。”

  左右距离开饭还有些时候,林雪君便将椅子拉到院子外,给他围上布巾,咔嚓咔嚓将他慢慢流长的头发一点点剪断。

  梳子不时刮擦过他耳朵,她的小指也是。

  悄悄转头,看着她专注地盯着自己脑袋,围着自己转来转去。森林里的鸟儿仍在唱,小红马在院子里不时叫两声,很是不满被关在里面不给它捣乱的机会。

  夕阳慢慢落向天际,晚霞越来越绚烂,逐渐将整片草原都染成了彩色,云朵和蓝天也被征调为画布,被大笔触地尽情泼墨晕染。

  有鸟儿掠过长空,趁夜前回归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