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代县长离开去摇人,林雪君也没闲着,在扎西社长雷厉风行地带着三个藏族青年在病牛棚里拉走重症牛原地宰杀后一批一批运走时,她派兽研所的工作人员带着几名士兵散开去勘察环境,自己则带着6名兽医调配来苏水和针剂,准备给牛圈做消杀,给病牛们先做一波检查。
光听着本地土兽医们判断是牛肺疫还不够,她非得亲自搞清楚这些病牛都生了哪些病,病程如何,牛肺疫疾病是否引发其他并发症等等。
既然上面信任自己,她就一定要把所有情况摸透,对每一头自己经手的病畜都了若指掌才行。
等重症牛都被牵出牛棚,棚内的牛粪被藏族青年铲走,又拉来草木灰均匀洒满棚圈,林雪君带来的工作人员终于在藏民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进牛棚喷洒起来苏水。
大家以往都没见过牦牛,每次靠近大牛时都会有点害怕,后面藏民小伙子学会了喷洒的方法,干脆接过喷壶代劳。
藏民小伙子们各个长得高壮,高鼻深目长脸,大眼睛双眼皮的,五官都很英俊。干起活来也利落,像健康的牦牛一样有劲儿。
来苏水喷完一遍,林雪君便戴上口罩、胶皮手套,穿上皮靴,带着另外几名同样装备的兽医走进牛棚。
翻译帮忙跟藏民小伙讲清楚要做检查后,小伙子们找来麻绳,按照林雪君的要求给牦牛做保定。
幸亏黑壮大牛们都被疾病折磨得皮包骨头,精神头也不好,绑束保定工作并没有太困难。
确定大牦牛不会忽然转头用尖角给她来个肚穿肠烂,林雪君才戴上听诊器,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给牦牛做起检查。
小伙子们绑好牦牛后,都站在边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林雪君等人干活。无论是给牛听诊还是掰牛嘴检查牙齿、口腔和鼻腔等,他们都没见过,好奇地盯视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这个时代交通极其不便,也没有什么渠道能与外界产生密切联系。
报纸书籍基本上不会出现在牧区,即便出现在高山牧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的。
像林雪君这样白皮肤的女同志实在少见,大家身边多是健壮的姑娘。
于是小伙子们不仅看林雪君使用那些奇怪的东西给牦牛做检查觉得新奇,还忍不住仔细观察这些外来的姑娘小伙子。
藏族小伙普布打量阿木古楞这个穿蒙古袍的小伙子时,阿木古楞恰巧回头,大家目光对上,普布甩了甩自己垂挂着的袖筒子。
阿木古楞笑笑,将自己一边胳膊从袖筒里抽出,让空袖筒也垂在腰上,还伸手拨弄着让袖筒前后甩了甩。
普布便朝着这个蒙古族小伙子嘿嘿傻笑,阿木古楞也扬唇回以一样的憨笑。
他们都不会说对方的语言,但普布走到阿木古楞跟前,说了个词,依稀是:
“普布。”
阿木古楞点点头,跟着念了一遍:“普布。”
“噢呀。”普布点头。
“阿木古楞。”阿木古楞说出自己的名字。
“阿木古楞。”普布怪声怪气地重复。
“普布。”阿木古楞说。
“阿木古楞。”普布说。
两个人又是相对着一阵笑。
同样是草原民族,虽然一个在高原上,一个在蒙东草原上,但都是四季游牧,深扎自然的民族,大家相对着,没来由地感到亲切。
远处山谷里架起的大锅中烧起热水,沸点虽然只有90℃,但只要烧煮时间够就也可以。
烧火的烟倾斜着冲向天际,扎西又带着个健朗的姑娘并骑归来。
另一边,代县长也带着一大队青年男女和半大孩童骑马赶来,他们背着锅碗瓢盆和扎帐房的工具,还有一个孩子怀里抱着只小羊,显然是做好了来这边驻扎下来,跟疫病死磕到底的准备。
两拨人汇聚到牛棚外,一队人被代县长安排去杀虫灭鼠,一队人进棚圈里帮忙给诊断好的牛做记号登记编号,再拆分为轻症、中症。
大家陆陆续续找到位置的过程中,不时朝牛棚里的林雪君等人张望,忽见那位带队的年轻同志在肥皂水里洗了洗胳膊,然后大步走向牦牛身后。
林同志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貌,只见一双眉眼透出坚毅而严肃的光,不知是要做什么检查需要如此郑重。
藏民们还在猜测这次她要对牦牛做什么,是听牦牛的心肺肠胃,还是扒拉着牛嘴牛脸仔细观察,亦或者是蹲到牛腹侧检查牛腋下等部位?
忽见她手指并拢对准了牛屁股。
“?”扎西社长刚将最后一头淘汰掉的重症牦牛绑在马车板上,瞧着林雪君的架势也忍不住挺直腰身皱眉凝望。
扎西的女儿欧珠等年轻人一手拿着准备点火熏鼠洞的稻草,一手举着杀旱獭的铁叉子,也纷纷停步回望。
专注工作的林雪君并没有注意其他人的视线是否落在自己身上,确定好身位不会被牦牛踢到,按住牦牛的尾巴后,便毫不犹豫地将右手插进牛屁股。
在牦牛不舒服地踢蹬想要挣脱绑缚时,她又将手臂也插了进去。
“!”
“……”
“噢呀!”
“噢?!”
扎西社长手里的绳头掉落,欧珠右手下垂、手中握着的铁叉子扎在了靴子上,其他藏民们也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代青山县长刚吸一口氧准备再检查一下笔记本上还有什么林雪君交代的工作没落实,忽瞧见牛棚里那一幕,手中的氧气瓶差点掉了。
做好这头牦牛的检查,林雪君转头对跟着做记录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直肠检查的结果,洗干净手和手臂,又走向后面的牦牛。
噗嗤一声,手臂又插了进去。
牦牛昂起头,愤怒地嗷嗷直叫。
接着,林雪君一声令下,刷刷刷刷刷,其他几位兽医纷纷上手,一排牛屁股难逃魔掌。
那场面,很多很多年后,欧珠、普布等年轻人仍难忘怀。
【?作者有话说】
……
【小剧场】
老规矩,到藏区,先插牦牛屁股——
给藏区人民一点来自内陆兽医的小小震撼。
…
【普布:藏语星期四的意思。也会做人名。】
【欧珠:事随人愿,如意成就的意思。】
第318章 危机悄然冒头
等待潜伏期一过给所有人和动物来个令人汗毛倒竖的绝杀……
林雪君带着所有兽医检查下来, 每一个活下来的牦牛都有了自己的编号,也有了独属于它们的病历。
以后这些牛就算康复了,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在高原上放肆悠荡了。
它们要被养在牛棚或者一个被限定的区域中, 即便没有病症了、临床治愈了, 仍长期带菌,不能让它们跟健康牦牛和高原食草动物接触。
而且还要优先宰杀,尽快在几年内全部淘汰。
为了防止牧区牧民们不严格遵守‘隔离饲养’原则,上级畜牧部门还会定期追踪这些有编号的牦牛,不允许任何人轻视防疫工作。
渐渐藏民们看够了汉族兽医手掏牛屁股的‘绝活’, 开始回到自己的岗位。
烟熏火燎之下, 鼠洞里的旱獭、耗子四处乱窜, 纷纷被金属杈子杈住, 然后丢进扎西社长才点燃的篝火里当燃料。
刚开始烧皮时四周都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儿, 但烧到肉时,焦味变成了香味。
吕团长问代县长这样会不会引来狼等野兽, 代县长请他不用担心,牛肺疫闹起来死在荒野里的野牦牛也不少,野兽天天吃大餐, 不饿肚子就不会来找人类的麻烦。
吕团长放下心来, 将煮过一段时间足够消毒的旱獭丢给隔在外围的藏獒吃。
雄狮一样脖周长满鬃毛的大狗吃起肉来照样朝吕团长等人狂吠。忠诚的大狗,美食虽好却无法购买它们的忠诚。
只有扎西社长等几个常在这边生活的藏民靠近时, 藏獒才显出乖顺模样。方才还凶猛地狂吠的大狗在扎西社长跟前完全就是撒娇精,又是摇尾巴又是扭屁股的,真是让吕团长没眼看。
林雪君洗过手,拿着几位兽医的病历单做了对比沟通, 开始依次安排这些牦牛的治疗方案。
“强心、利尿、保肝这些等衣秀玉过来的时候让她来处理吧, 我们把病历单交给她就行, 她知道怎么对症下药。”
林雪君让兽研所的工作人员将他们所有兽医的诊断做个统计,抄一份给代县长,再抄一份给衣秀玉。
“剩下的就是静脉注射了,我们一人几头牛,今天就把针打完吧。”
“好。”
“行。”
“没问题。”
兽医们领命后便开始给针筒消毒,又根据每头牦牛的心肺情况酌情增减药量,再回棚给牦牛外皮做消毒处理,并开始扎针。
这时候就显现出每个兽医技术的参差了,技术好的一针见血,技术不好的就总是扎不到静脉,要让牦牛挨上好几针才能扎到会回血的静脉。
林雪君习惯了做事谨慎,每次都要仔细摸到静脉才会快狠准地下针,次次一针见血。
牦牛比草原上的三河牛体格子还大,针剂推送的速度不用太计较,快一点也没事。收针后用棉花按住伤口,随机喊一个藏族小孩过来帮忙按住棉花团,小孩儿总是“噢呀噢呀”地喊着、兴冲冲地过来,好像能帮到忙是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林雪君特别喜欢孩子们的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就像高原上清澈的冷水湖。
最先打完自己划分到的牦牛,林雪君转出牛棚,喊所有帮忙按棉花的小朋友可以松手了。
孩子们听翻译大哥翻译过林雪君的话,立即欢呼着松手,又不约而同捏开小棉花,仔细打量棉花下已经不再冒血珠子的小针孔。
一群兀鹫飞掠而过,落向远处一片稀树林后。
那里大概又出现倒下的动物了。
“回头要把野牦牛等动物管制一下,不然染病的野牦牛四处跑,又要传染开。”林雪君有些忧虑,走到吕团长身边低声道。
“等这边几个县控制得差不多了,我们带队射杀一些病重的野牦牛,做一下无害化处理,其他牦牛的话就要用麻醉针了,这个难度有点大。”吕团长道。
林雪君点点头,轻轻叹气,果然有些工作还是不能急。
条件艰难的情况下,要想走遍藏区,不仅废人,连麻醉剂等也不够用。
“看看能不能从拉萨调一下麻醉剂,或者发电报回哈尔滨。我想至少把疫区附近的野牦牛都检查一遍。”林雪君固执地道。
吕团长转头看她一眼,本来还在逗狗,这会儿也不禁正视起这件事。
虽然这次的任务就是帮牧民们救治野养的牦牛资产,但难得林雪君有这样的决心,他抿了抿唇还是决定支持她。
拍拍林雪君肩膀,吕团长转身去找代县长,让代县长去拉萨看看能调多少麻醉剂,如果不够的话,再安排人以吕团长和林雪君的名义给哈尔滨发电报,请那边支援一下。
林雪君站在方才吕团长站的位置,看着被拴在木桩子上一边吃旱獭一边警惕望她的藏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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