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医 第342章

作者:轻侯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兽医的职业病让她在观察动物时会不自觉观察它的鼻子、眼睛、嘴巴、毛发等情况,以判断它们是否健康。

  这只狗虽然很有精神的样子,但嘴角好像有点干裂脱毛,不知道是不是常流口水导致嘴角炎症引发脱毛结痂。

  不过高原上空气干燥、寒冷,不适宜大部分细菌生长,这也是人在藏区许久不洗澡仍不一定生病的原因之一。

  按理说流口水而已,不应该有什么影响。

  狗鼻子好像也有点干,不确定是不是空气干燥造成的,还是有点发烧。

  要是这藏獒不这么凶就好了,按住给它测一□□温就知道了。

  林雪君转头刚想喊个跟这藏獒熟悉的青年过来帮她按住狗,她想给狗检查检查,忽见之前抱羊过来的少年牵着羊往牛棚方向走。

  她立即丢下藏獒,转过去大喊着制止。

  孩子听不懂她的话,她转头喊来翻译,让对方告知牛肺疫会传染羊、马、骆驼等动物,一定要让马匹和羊等牲畜离病牛棚远一点,而且尽量不要在牛棚下风口。

  少年听了吓一跳,忙牵着羊跑远了。

  一转头,牛棚里一头牦牛嚎叫不停。牛是最会忍耐的动物了,它这么叫肯定是疼痛到无法忍受的程度了。

  衣秀玉的药还没送到,现在牦牛的调养工作只能先等一等。

  “林同志啦,它太疼啦。”扎西社长走到林雪君身边,抹一把脸上被风刮来的土灰,转头问林雪君:“有没有什么办法啦,让它不疼的要哩。”

  “噢呀,我试试。”林雪君说着转身就去找自己的药箱。

  扎西社长诧异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雪君拿着个小包走进牛棚,亦步亦趋地跟进去。

  还真的有办法吗?

  接着,扎西社长便见林雪君抽出几根针,做过消毒处理后便将之扎在了牛身上。

  欧珠追着一只旱獭到牛棚外,轻举铁叉快狠准地杈住旱獭,抬头发现方才嚎叫不休的牦牛被扎成了刺猬。

  “林同志啦,为什么用针扎牛哩?”欧珠在学校读了2年书,已经能将汉话说得很好了。

  “这叫针灸,可以调节神经、内分泌、免疫三大系统直接的相互联系,能起到镇痛、抗炎的作用。对这种疼痛急症,很有效果的。”虽然欧珠未必听得懂,林雪君还是认真地讲解。

  “真的有效的哩,牛不嚎叫啦,也不踢踏啦。”欧珠惊喜地大叫,转头摇摆手臂呼朋引伴喊学校里的同学都来看。

  于是一群孩子杈着旱獭、举着冒烟儿的柴或草一路奔回,全围在牛棚外看刺猬牛,叽叽哇哇地讲得兴致勃勃。

  林雪君含笑看着少年男女们,哪怕是在环境恶劣的地方,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人爱,孩子们就能天真无邪地快活。

  哪怕脸上脏兮兮的,也能笑得很好看。

  隔几分钟,林雪君过去拧一拧银针,间或往外拔一拔,或往里扎一扎。

  接下来她又用这个方法给好几头牛施了针,原本焦躁不安、嚎叫不止的病牛都神奇地安静下来。

  “是不疼啦,林兽医给牦牛治好啦,我知道的哩。”一位代县长喊过来帮忙的老人在忙碌间隙认真地对身边年轻人们说道。

  大家都认同这一点。

  到傍晚,不知是谁最先开始的,藏民们不管林雪君叫‘林同志’了,都喊‘女菩萨’。

  林雪君认真解释自己是兽医,医生,藏民们认真点头,然后嘛……

  继续管她叫‘女菩萨’。

  …

  藏区夜晚来得晚,太阳亮闪闪不舍得下山。

  高高天上厚实的、气象万千的云朵染上晚霞时,万众期待的衣秀玉终于背着夕阳带着她的熬药小队赶至隔离区。

  担心牧区没有条件煮药,衣秀玉带了许多已经熬好的药汤,都装在密封的大桶里。

  “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送药的直接去其他县了,明天留几个人在这边跟进,我们去其他县看看吧?”

  衣秀玉一边从大桶里往外舀药汤,安排人定量给病例单子上有需求的牦牛喂药。

  衣秀玉盯人给牛喂药,林雪君转头跟代县长安排起后续治疗工作。

  她这边会留一个兽医继续给牦牛打针、盯着喂药等,她则要跟吕团长带大部队去下一站,尽快将所有受牛肺疫影响的区县和公社都走完。

  “噢呀,别的县也受灾啦,得去看看的要哩。”扎西社长站在边上,先点了头。

  他们的牦牛不疼了,吃上药、扎上针,其他地方的病牛也得打上针、吃上药才行哩。

  代县长也点头,一边感谢林雪君,一边事无巨细地询问接下来还要做的事。并设想了许多情境,请林雪君一一解答如果真出现那些状况该怎么办。

  林雪君坐在篝火边,认真地跟代县长和扎西社长讲解,欧珠等几个会汉语的孩子也围过来,像模像样地捧着本子做记录。

  牛棚边的旱獭、老鼠快被抓空了,入夜连一两声叽叽吱吱都没有。

  扎西社长安排了几个青年轮流守夜、清理牛棚、给牛粪做无害化处理、洒草木灰,其他人都在新扎的帐房里睡觉。

  高原的夜晚好像比家乡草原的夜更静,少了许多虫鸣鸮叫,更多的是病牛的低鸣或拴在远处上风口的小羊和工作马发出的声音。

  林雪君奔波忙活了一整天,就着酥油茶,吃着曲拉,啃了几个硬邦邦的糌粑和肉干,很快便倒下睡得不省人事。

  半夜降温,她被冻醒,忙将衣服都盖在毡毯上,往衣秀玉身边靠了靠。

  才要再次入睡,耳边忽然传来轻咳声。

  是谁呀?要是来支援的人感冒了可不行,在高原感冒发烧是很危险的事,得立即送下山……

  那声音好像很远,咳一会儿停一会儿,声音怪怪的。

  林雪君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困意悄悄消散,人渐渐精神起来,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之所以听起来怪,因为那不是人的咳嗽声。

  她皱着眉又听了一会儿,有时好几道咳声重叠在一起,咳咳咳得很密集。有时又归于宁静,仿佛刚才听到的一切只是错觉。

  终于还是忍不住,林雪君裹着毯子爬到帐房口,拉开门帘子一角朝咳声传来的方向望。

  那咳声变得清晰了一些,是从牛棚上面的上风高处传来的,那里,啊,是拴马的地方。

  抿唇皱眉静听间,脑内回想起几匹怎么喂都喂不胖的瘦弱藏马,以及藏马干枯的毛发……

  还有孩子们抓的旱獭身上疙瘩一样的硬结鼓包……

  灵光一闪,另一幕画面浮上心间:嘴角干结脱毛、鼻子发干的藏獒。

  霍地,林雪君丢开毡毯坐起身,裹紧晚上才穿上的羊皮大德勒,快速套上靴子便出了帐房。

  捞上自己的药箱,她戴好口罩和胶皮手套,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不要急,不要太大动作,避免加重缺氧症状。

  大步前行,朝着的却不是病牛棚,而是上风口的拴马处。

  牛棚里刚清理完牛粪准备坐下歇歇的普布抬头瞧见林雪君,疑惑女菩萨要去干嘛,忙起身跟上,走近了满脸疑惑地用藏语发问:

  “发生什么事情啦?为什么不睡觉啦?”

  林雪君虽然听不懂却能根据语调分析出对方在发问,她回头看一眼普布,露在外面的眉眼紧皱在一起。

  走近瘦叽叽的藏马前,她伸手按住普布的肩膀,示意他站在这里就好,不要更靠近了。

  普布听不懂她的话,但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便站在原地望着她,随时准备接应她。

  林雪君自己绑缚住藏马,将体温计插进马直肠时,心跳入鼓。

  如果她真的猜对的话,那藏区就不止是牛肺疫爆发这么简单而已了。

  将有更严重可怕的疫病在悄悄传播,等待潜伏期一过给所有人和动物来个令人汗毛倒竖的绝杀……

第319章 幸亏有她,幸亏是她

  “等我回来。”

  高原深夜气温很低, 空气清朗,云散后月亮特别圆特别亮。

  远处下风口的病牛棚里不时传来病牛低声哞叫,不知是对困于棚内的不满, 还是疼痛使然。

  守夜人点燃的篝火噼啪作响, 烟气袅袅摇向高空,又被夜风吹得鬼影一样张牙舞爪。

  普布始终记得社长说的,要听林同志的话,要保护林同志的安全。

  是以他虽然已经很累了,却还是站在原地守着林雪君, 生怕她被马踹到, 或者在深夜里绊倒摔跤。

  他想走去跟前帮她牵住马、帮她拉住马尾巴扶住马后腿, 但她一见他动就会严厉地喝止。

  普布不知道林雪君为什么不让他帮忙, 想是不是自己人高马大又被晒得黑黢黢的, 她害怕他会伤害她呢?

  可是他是好人,不会欺负国家派来的救星, 更不会对女菩萨不敬。

  想到她刚来时跟大家说过‘扎西德勒’,便开口朝她低声道:“扎西德勒,扎西德勒。”

  然后尝试着迈步。

  林雪君却再次摇头, 伸手向后推, 示意他后退不要过来。

  普布很是苦闷,却也不敢冒犯违逆她, 只好柱子一样站在原地看她给一匹马测完体温,用酒精给体温计消毒,又去测下一匹马。挨个马匹做听诊、触诊、直肠检查,然后在本子上刷刷记录。

  也眼睁睁看着林雪君的眉毛越皱越紧, 眼神越来越沉。

  冰山上吹来的风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意, 连普布都不禁要打寒战, 林雪君额角居然渗出汗来。

  慢慢的,普布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惊惧情绪,仿佛有什么不幸正悄然笼罩在他们之间,令他不寒而栗。

  借着月光,林雪君在本子上记录下最后一匹马的体检结果时,后背也已经出了一层白毛汗。

  抬起头望向下风口的帐房和庞大牛棚时,林雪君只感觉浑身发冷,牙齿几乎在寒战中碰撞出喀喀哒哒的悲曲。

  麻绳专挑细处断,在这片什么都缺、什么都难的土地上……该怎么办啊?

  在原地捧着本子站了好一会儿,林雪君解开几匹有咳嗽等症状的病马,转头四望了下,将它们牵到更远的地方拴住。

  这些病马比下风口病牛棚里的病牛可怕得多,不能再让有外发症状的病马暴露在上风口处了。

  普布始终隔着四五步的距离跟着她,直到她拴好马,仔细给自己的手套、手臂等接触过病马的地方做过非常仔细的消毒,拐回病牛棚不远处的帐房区。

  普布本想她半夜临时起意给马匹做体检的工作应该已经结束了,却见她并没有回自己的帐房,反而蹲到了那个最威风的兵领导帐房外。

  “普布,怎么了?”一起守夜的藏族小伙走过来询问。

  “不知道,但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普布望着林雪君的背影,表情也严肃起来。

  林雪君蹲在吕团长帐房外,轻声喊:

  “吕团长,吕团长。”

  “谁?什么事?”在她刚开口时,帐房内便传出吕团长虽有些发哑却格外机警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