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迷途未返
所以,种庄稼亦是如此,初期的时候要倾向于把根基打牢了,比如小麦越冬之前,要注重施基肥,压麦等等,都是为了这点。
说罢,她顿了下,道:“而且我觉得,种地也不能不求甚解。”
所以,大多数人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理。
身为科研人员,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质疑的精神,质疑后想法子去举证,这才是正道。
众人不由一愣,他们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多年,怕是没人比他们更懂这个‘读书’的比喻了。
同时,他们也又不由有些汗颜,对于安清最后‘种地也不能不求甚解’那句,可谓是直接让那些农政司的官员羞愧不已。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之前竟从未想过这些,种地也大抵是遵循前人的经验,不求甚解,怪不得他们比不上五福晋呢。
安清看着众人的反应不禁愣了下,这不是她的本意啊,她之所以说那句话,并不是为了给众人说教,而是要立住她‘喜欢钻研种地’的人设。
没法子啊,只有这样才能让很多事情合理化,也是为了让康熙这个向来敏感多疑的君王不要对她有任何疑虑。
这是她现阶段最重要的事。
然而,安清不知道的是,经过上次青风病的事件后,康熙这会对她‘种地天才’的人设早已深信不疑。
“你那小麦种植的册子可有带来?”康熙方才全程没说话,待众人问完后,才悠悠道。
安清懵了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胤祺说的。
她摇了摇头,道:“儿媳不知皇阿玛要看,要不儿媳这就让人回去拿?”
康熙轻点了点头。
安清立马出去让守在外面的紫苏回去拿,紫苏也不敢耽搁,没多久便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梁九功接过册子后,忙上前递给了康熙。
康熙看到封面上那《小麦种植实验指导》的字样后,不由会心一样,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他抬起头颇为赞赏地看了眼安清,安清先是愣了下,随即从那一眼中读到了农学人惺惺相惜之感。
额……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但也知道自己这‘种地天才’的人设算是立住了。
好吧,以后也能轻松一些,不用总想着这事了。
安清这本《小麦种植实验指导》是她后来专门整理的,重点突出,简单明了,就是为了给康熙看的,所以他这会看起来也很轻松,没多久便把这薄薄一册翻完了。
然后,他又让梁九功把那册子递给了马齐等人。
“你们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拟个章程递出来,今年在各地选出几个县出来试试这些法子。”康熙一锤定音道。
安清:“???”
不是,她很懵啊,真的不问问她什么吗?
她都已经做好了要被盘问一番的准备了啊,康熙都对她这么信任了吗,突然有点受宠若惊怎么办?
康熙见安清这反应,忍不住笑了笑。
安清总算是回过神来,不行,有些话康熙不问,但她自己不能不说啊,否则日后不能达到他的预期,那倒霉的可还是她。
“皇阿玛,我那块地的产量是个意外,您就算是照着我那法子做,也不能……”
安清话还没说完,却被康熙直接打断了,“放心吧,朕都知道了,老五方才都讲了,是你那种子比较特殊。”
安清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胤祺,只见对方轻点了点头,她瞬间就放心下来了。
胤祺办事向来稳妥,她之前同他讲过那种子暂时不能推广种植。
原理就和康熙那御稻米一个道理,一是种子数量有限,二是培育种子本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她那小麦种子这会显然还只是起步阶段。
当然,她也同胤祺讲过就算不用种子,只采取她那些法子,虽达不到她这块地的产量,但也是能提高亩产的,而且仅预防小麦冻害这一点,便至少能保证不减产。
看样子康熙也是知道了这点,要不然不会这么干脆利索。
“你这次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康熙道。
安清愣了下,忙说道:“皇阿玛明鉴,儿媳不敢贪功,想必您也能发现,不管是种小麦,还是旁的,这些都不是一朝一日能有结果的,都是之前儿媳和哥哥们在科尔沁庄子上试了好多年,不知浪费我阿爹多少银钱,才有了如今的成果,所以,这并非儿媳一人功劳。”
岱布父子四人听到安清这话,心里都忍不住闪过一丝无奈,这丫头真是的,就是吃定了他们这会不好反驳她,才这般一股脑的把功劳扣在他们身上,可他们确实是受之有愧呀。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晌后,才出声道:“放心吧,科左后旗和你阿爹哥哥们的功劳朕记着呢。”
安清一听康熙松了口,立马拍马屁,“皇阿玛英明。”
“那现在先说说你想要什么赏吧。”康熙道。
安清思索了片刻,决定意思意思要点赏就行,万一她要多了,那把她阿爹和哥哥们的份额占了可就不好了。
“皇阿玛,要不您就赏我个庄子吧,我也没旁的喜好,就爱种点地。”她很是乖觉道,“正好还能继续种我那小麦。”
瞧瞧,这一不过火,二不让康熙为难,还表明了自己会继续培育小麦种子的事,她这赏讨的简直不要太贴心。
康熙听到这话,明显很满意,“成,朕就赏你个皇庄,给你好好培育你那小麦种子,若日后能推广种植了,朕定重重有赏!”
岱布见状,立马上前道:“皇上,您可能有所不知,那丫头在庄子上折腾了好多年,才有了如今这点子成果,所以,您赏这个庄子,她怕是短期内也折腾不出什么来。”
安清愣了下,立马明白了她阿爹此举的意图,这是怕她日后达不到康熙的预期会被责怪,所以提前替她打好预防针呢。
康熙摆了摆手,说道:“种地这事朕心里有数,培育种子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无妨,不用有负担,由着她折腾吧。”
他那御稻米前后也折腾了快二十年了,也是今年才在京郊附近推广,这事向来急不得,他懂。
岱布一听这话,瞬间放下了心来。
康熙这会心情明显很好,他之前便多次听安清提起她科尔沁的庄子,如今又听岱布提起,顿时对她那庄子好奇了起来。
和他的丰泽园又有何区别呢?
于是,康熙大手一挥,直接拍板决定了,“等回程之时,朕定要去你那庄子上瞧瞧。”
反正木兰围场离科左后旗的辖区并不算太远,那离这边最近的庄子自是也没多远的路程,届时过去一趟便是。
*
在召见完蒙古各部的王公后,康熙第二日便带着一众皇子大臣及蒙古王公们去围猎了,胤祺和岱布父子四人也在其中。
康熙带领着行猎的大军,在木兰围场的这片大地上纵横驰骋,几乎跑遍了各条山川,第一日康熙便射中了一只斑斓猛虎,不愧是能拉开十五力弓的老康啊,这武力值简直爆表。
其次表现最佳的自是大阿哥,据说他力压一众蒙古子弟,在行围中拔得头筹,很是给康熙长脸,被好一番夸赞。
其他皇子则表现不一,太子虽不及大阿哥,但骑射功夫向来也不差,表现也算可圈可点,三阿哥相比较来说就差了些,但表现最差的还数四阿哥。
对于这点安清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历史上的雍正确实是一个不善骑射的文艺宅,据说他只能拉四力半弓,要知道乾隆的十公主都能拉十力弓,可想而知他就是妥妥的战五渣。
而雍正继位后,像木兰围猎这种联系蒙古王公,此前必须是皇帝亲临的重大活动,他都一并交给了十三阿哥胤祥,可见他对这木兰围猎实属是没多少兴趣的。
当然,这也是历史上雍正对十三阿哥信任的表现。
但这次围猎过程中,胤祺的表现倒是令安清挺意外的,他竟只稍稍比太子差了一些,甩了后面的三阿哥、四阿哥一大截。
也不是说安清不知道胤祺骑射功夫如何,而是她清楚他一直都在藏拙,向来不在人前与兄弟争锋芒,只为能避其锋芒。
这是她这一年来慢慢发现的,就比如历史上都说胤祺的汉文很差,而事实却远非如此,至少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家经典,对他而言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这次却不知他怎的突然一改常态,竟在围猎场上这般张扬,安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哪里知道啊,胤祺此举也算是被逼无奈吧,换谁在围猎场上被岳父和三个大舅子眼都不差地盯着,想不张扬都难吧。
特别是伊德日那副‘我妹夫不会这么弱鸡’的目光下,藏拙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压根藏不了一点,他只恨平日里没有苦练骑射,以至于现在还顶着被岳父和大舅子瞧不上的风险啊。
他们男子那边在围场上如火如荼,女眷在后方也没闲着,当然,大多数人是忙着社交。
就比如安清她阿娘,自从安清把她介绍给宜妃后,谁知两人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有时候还嫌弃她在旁边碍手碍脚。
嘤~爱果然是会消失的,她还是不是她们最爱的女儿/儿媳了啊。
不过,安清也很识趣的,在意识到自己‘失宠’后,果断选择急流勇退,不再频繁出现在两人面前招人嫌了。
反正这草原总归比皇宫自由的多,她也不会闷着。
于是,安清开始整日骑着马四处晃荡,有时候在围场的外围也是能猎到一些兔子野鸡之类的小猎物,春晓就地就给她烤了,撒上调味料后,简直不要太香。
有时候她也去找四福晋一起,但慢慢发现她并不爱这种活动后,也不再勉强她了,只能说四福晋和四阿哥真是天生一对,两人都有宅的属性在身上啊。
这会四阿哥是没法子,必须陪在康熙身侧,但四福晋没有这个烦恼啊,于是她便整日闷在帐篷中,安清瞧着都不明白她来这趟草原行的目的在哪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不得不来,身不由己罢了。
安清这整日在草原上晃晃悠悠的日子,仿佛回到了未出嫁前,那会她也是经常这样骑着马漫无目的的闲逛,过的简直不要太悠闲自在。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此时愁的就是乌日图。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安清的帐篷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怨气,“我明明就比特木尔小两个月,为什么他就能去参加围猎,阿爹和爷爷却说我还小,过去就是添乱,不让我跟着。”
安清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你阿爹和爷爷这么做也是怕你有危险,等过两年你再大些,就能去了。”
乌日图却显然接受不了这个理由:“咱们草原男儿怕什么危险啊,再说了特木尔马术和骑射功夫比我差远了呢,那他进去岂不是更危险。”
这也是乌日图始终想不明白的,不仅特木尔去了,好些年龄与他相仿的伙伴都被他们阿爹带进去,为什么偏偏他就不行。
想想就好气馁。
安清默默叹了口气,她大概明白她阿爹和大哥的考量,估计是觉得此次他们部落出了风头,不好在张扬了,没看他三哥都收着了嘛。
要不然以她三哥那骑射功夫,在此次围猎活动不可能这般寂寂无名的。
“行了,反正都不了了,还想他做什么,你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待会想做什么,正好今个姑姑得空,就陪你玩一天吧。”安清道。
乌日图一听安清要陪他耍,立马精神了起来,“姑姑,咱们赛马去吧。”
看着小家伙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安清挑了下眉,“怎的,想和姑姑比比?”
乌日图露着他那一口大白牙,使劲地点了点头,“想!”
安清伸手弹了下他脑门,“那先说好啊,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乌日图小胸脯一挺,“姑姑你竟小瞧人,爷爷都说我今年马术进步很多,倒是你,这一年在紫禁城也没怎么骑过马,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安清‘嘿’了一声,很好,这臭小子是知道怎么激起她胜负欲的。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胜负欲爆棚的两人,牵着马来找了块空旷的草原,开始了他们这一场时隔一年多的比试。
安清一开始还信心满满,因为去年两人比试时,她可是甩了乌日图一大截的,然而随着两人的马刚跑起来,她便明显发现不对劲了,乌日图这小子竟能追的她这么紧。
要知道这搁以前可是从没有的事啊,难道真被他说准了?
事实证明还真是,这一圈跑下来,安清竟真的输给了乌日图!
从马上跳下来后,她惊讶地看着他,道:“你小子可以啊,这一年竟进步这么快。”
当然,安清也承认,这一年没怎么骑马,她的马术确实退步了些,但乌日图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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