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叹
后院的女眷平时没什么事,但打起嘴仗来,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年淳雅本以为自己的话已经够刻薄了,没成想宋氏比她还刻薄。
能够买卖的奴才,都是最低贱的,宋氏这话,可是把乌雅氏给踩到了泥里。
乌雅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就不劳烦宋格格操心了,我院子里损耗的瓷器,我自己出银子补上。”
乌拉那拉氏自然同意:“既然如此,今日本福晋就命人把损耗清单给你送去。至于旁人的……若是份例里有,就从公中出,若是份例里没有,那就自己出银子补。”
要是也没银子怎么办?
那就不用呗。
这个办法很公平,但以前像是这种损耗,不管份例里有没有,公中都是出了的。
今日有了乌雅氏先开口说自己补,以后再想占公中的便宜,怕是难了。
张氏咬着牙,想生吃乌雅氏的心都有了。
年淳雅理了理鬓边轻微晃动的流苏,拿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底,第一个响应:“这个办法好,妾身并无异议。”
她又没摔东西的习惯,就算是摔了,她的库房里也补的上。
只是李侧福晋就不行了,她的积蓄都是这些年好不容易存下来的,才舍不得出这个银子,“福晋,这不好吧,之前这些东西都是由公中出的,突然就改了规矩,怕是不妥。”
有些不该占的便宜占习惯了,就会以为那些东西本来就是自己的。
张氏连连点头:“是啊福晋,这……这总是要自愿的吧。”
她屋里的茶具摔的连一整套都没了,本打算待会儿再领一套,这要是得出银子,她可舍不得。
武氏心底盘算了下利弊,还是决定支持福晋:“奴婢和年侧福晋一样,并无异议。”
郭氏抚着肚子,一脸的为难:“福晋,奴婢不是不愿,只是奴婢……”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可对乌拉那拉氏来说,她也没必要说出来,因为郭氏已经表明了态度。
其余人低头沉默,既不愿得罪了福晋,也不想自己补了这银子。
年淳雅轻啧了声:“一个个的,占便宜的时候都没二话,如今这便宜不让占了,反倒是不乐意了。”
占便宜三个字像是巴掌一样甩在有些人的脸上。
乌拉那拉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而后语气不容反驳道:“之前爷和本福晋不忍苛责你们,所以在有些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不过从今以后,你们得有些分寸,莫要做的太过。”
“谨遵福晋教诲。”
出了正院,年淳雅特意在乌雅氏回云澜苑的必经之路上堵她。
经了方才那一遭,乌雅氏火气正旺,见了人,连行礼都很是敷衍,随意的屈了屈膝,就想离开。
年淳雅挪了一步,正好挡住她的去路:“乌雅格格这么着急做什么?莫不是急着回去出银子?”
乌雅氏脸色扭曲:“奴婢回去做什么,好像与侧福晋无关吧。”
若不是顾及身份,她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
四爷第二次去她那里,就被这贱人用几件衣裳给勾走了,今日在正院,言语间又尽是羞辱。
长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年淳雅弯着眸子,“自然,本侧福晋不过是想提醒乌雅格格,补了公中瓷器的银子,可别忘了把你拿走的衣裳也折算成银子,送去雅园。”
乌雅氏还以为年淳雅怎么也要为难为难她,结果就是要银子,给她就是了:“你要多少?”
“那件衣裳也不贵,乌雅格格给个一千两就好。”
乌雅氏瞪大了眼睛:“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一千两,她都可以在宫里买二三十件了,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年淳雅鄙夷的目光落在乌雅氏身上:“本侧福晋又不是你,没有抢人东西的爱好。一千两,少一文钱都不行。”
她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乌雅氏很想说不给,但她又丢不起这个面子,只好咬牙,一字一句道:“不就是一千两,我给。”
年淳雅顿时乐开了花:“乌雅格格果真大气,你放心,以后若是再看上了本侧福晋的东西,尽管拿银子来买,乌雅格格有的是银子,一定买得起。”
说完,年淳雅侧身给乌雅氏让了路。
乌雅氏连礼都不行,气冲冲的走了,花盆底踩的咚咚响。
站在另一条路上看戏的人是目瞪口呆,原来还能这样?
学到了学到了。
那一千两银子,乌雅氏再不愿意,也还是在天黑之前让人送到了雅园。
四爷和年淳雅昨日才和好,正是情意最浓的时候,今日一回府就来了雅园,陪着年淳雅写字作画。
见乌雅氏送来的银票,不解道:“好端端的,乌雅氏怎么会给你送银子?”
年淳雅晃了晃手里的银票,笑的像偷了油的老鼠:“妾身的衣裳,哪里是那么好抢的。”
虽然年淳雅并未多说,但四爷心思一转,就猜出了大概。
年淳雅又特意把早上的事情三言两句的解释了一遍,四爷意味深长道:“乌雅家还真重视这个女儿。”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放眼他的后院,能拿的出来的寥寥无几。
年氏富裕他是知道的,毕竟年家名下有的产业,他也有份儿,但乌雅氏一族,他却没听说过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乌雅氏的阿玛只是个内务府的小管事,也不是个有出息的。
只一句话,年淳雅就知道四爷的疑心病又犯了,但不是对着她的,她也不在乎。
想了想,年淳雅把银票往四爷手里面一塞。
四爷疑惑:“这是做什么?”
年淳雅指着面前桌上四爷才画出来不久的两张衣裳的设计图,狭促道:“给爷的辛苦费。”
四爷骤然失笑:“爷设计的衣裳就这么不值钱,一千两就想打发爷?”
绣房一件普通的衣裳年氏就敢问乌雅氏要一千两,他亲自设计的衣裳,也才值一千两?
年淳雅转过身,双手搂着四爷的脖子,脚尖踮起,凑在四爷耳边道:“那怎么办,妾身就这么多了,若是不够,那就只能……”
四爷下意识的环住年淳雅的腰肢,淡淡的香味儿在他鼻尖萦绕,细细品味,那香味和他用的香料如出一辙,只是又多了一抹女儿家的暖香,很是好闻。
这香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自己往日引以为傲的定力,好像在此时不太顶用。
“只能如何?”
两人的姿势很是暧昧,年淳雅涂了口脂的唇隐隐约约像是贴在了四爷的侧脸上,仔细看去,又没有,仿若是错觉一般。
踮起的脚有些累,年淳雅渐渐的有些坚持不住,若不是腰间的手在搂着她,这个姿势她早就保持不下去了。
四爷的变化很是明显,年淳雅眼里含着笑意,起了逗弄的心思:“只能……请爷多担待了。”
话音未落,四爷的脸已经黑了下去:“好的很。”
那样的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年淳雅给打一顿。
可即便是这样,四爷也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更是收紧了一些。
年淳雅被箍的有些喘不过来气,不禁轻哼了一声提醒四爷。
四爷倏地松了手,还没等年淳雅松口气,整个人就被四爷抱起,放在了桌案上。
没给年淳雅反应过来的时间,四爷就欺身而上,把人给欺负的溃不成军。
桌案上的镇纸砚台笔架等物,一样接一样的掉落在地,发出闷闷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年淳雅浑身无力的仰面躺在桌案上,两条腿耷拉在半空,双眼迷离的看着方才作恶的男人三两下给自己收拾好,又是一副衣冠整洁的模样,而自己不必去看,就知一身泥泞。
差距如此明显,叫年淳雅心底很是不平。
她抬起腿就想踢他,只是没什么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四爷顺手握住她的脚,眉毛都没动一下:“别闹。”
“就闹。”
被钳制住了一只脚,另一只脚也不甘示弱的踢了过去,只是没有意外的,又被握住了。
年淳雅气的直哼哼。
四爷看的忍俊不禁。
看够了,四爷伸手把人抱起来就往寝卧走。
年淳雅回头看着方才胡闹过的地方,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不知所踪,上面的两张图纸上布满了可疑液体,桌案上原本的物件七零八落的,一片狼藉,简直不堪入目。
第29章
前一日说了摔碎的东西需要自己出银子,第二日王管事就拿着账册一个院一个院的去要银子。
头一个去的就是乌雅氏那里。
乌雅氏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王管事,嗓子都喊破音了:“多少?”
王管事不卑不亢,指着账册上最后一行的字:“四千四百五十二两。”
乌雅氏一把把账册夺过来,用力的戳着上面的记录:“你莫不是在坑本格格?不就是几个花瓶,哪里就值这么多银子?”
昨日出的那一千两就已经够让她肉疼了,今日还要再出四千多两,若真给了,她入府带的一万两就只剩下四千两了。
在她没有怀上四爷的孩子之前,家里是不会再给她银子了。
王管事将眼中的不耐烦隐去,“格格可要看清楚了,碎的东西,岂止是几个花瓶,还有两套茶具,一个翡翠香炉等,具体明细在账册上都有显示。”
坑她倒是不至于,就是奉命把每样物品的价格都提高了一些罢了。
乌雅氏识字不多,但记性还算尚可,王管事说的那几样东西,她都有印象。
这会儿她也不敢梗着脖子说不认了,没看那郭氏正在院子里转悠,就差明着来她这儿看戏了,再说下去,面子里子都要丢没了。
叫巧菁去银钱匣子里按数取了银子交给王管事,这才把王管事给打发走。
一天的时间下来,除了雅园没去,王管事几乎把后院走了个遍。
哪怕郭氏怀着身孕,也没有让福晋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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