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叹
然而面子功夫四爷一向做的好,态度仍旧恭敬有礼:“额娘吩咐,若是儿子办得到,定不推辞。”
德妃以为四爷同意,便毫不客气的吩咐:“本宫要你保住乌雅氏。”
话落,殿里有一瞬间的寂 静。
四爷佯装诧异的抬头,“额娘难道不知道吗?”
德妃不解:“知道什么?”
她只听说今日早朝乌雅氏一族被弹劾贪污受贿,贪墨贡品。
身为乌雅氏一族尽全族之力供养的妃位娘娘,这些罪名是真是假她很清楚,所以她不能不管。
乌雅氏一族虽是包衣,但也是她的依靠,若是就这么倒下了,她日后在宫里的势力就会大不如前,说不准皇上还会迁怒她,那她日后还怎么帮衬小十四?
“额娘,不是儿子不愿意,而是今日弹劾乌雅氏的,正是八弟的人,十四弟与八弟向来要好,儿子还以为此事十四弟知情,又或许是十四弟授意的,所以……”
四爷每说一句,德妃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到最后,德妃对着十四爷的好脸色彻底没了:“你四哥说的可是真的?”
十四爷……十四爷没法反驳。
他慌忙解释道:“额娘,儿子也不知八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此事儿子毫不知情。”
德妃气的一巴掌拍在十四爷背上:“本宫说过多少次了,要你不要成日和八贝勒混在一起,你就是不听,如今好了,八贝勒不安好心,弹劾你外祖家,你外祖家要是出了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挨了一巴掌的十四爷沉默不语,作为既得利益者,他对乌雅氏的一些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乌雅氏贪的那些银子,大多都进了他的口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和他要好的八哥居然会背刺他。
四爷附和道:“十四弟,不管怎么说,你和八弟的关系总比和我要好,皇阿玛命八弟的人彻查此事,你在八弟面前说情,想来八弟还是愿意给你个面子的。”
被四爷摆了一道,德妃又气十四爷识人不清,于是原本该属于四爷的苦差事,一下子就落在了十四爷身上。
兄弟二人一道出了永和宫,十四爷冷笑连连:“四哥何时也学会了祸水东引?”
四爷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十四弟在说什么?”
他怎么学会的?那当然是从十四和老八身上学来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公平。
事情闹得有些大,毕竟内务府包衣世家不止乌雅氏一家,乌雅氏的屁股不干净,难道旁的世家的屁股就干净了?
乌雅氏一时间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若是他们拿不出应对之策,怕是乌雅氏一族就要被抄了。
为此,德妃是日日忧心,夜夜难眠,自然也就没精力去为了那么一点小事,把乌拉那拉氏叫进宫刁难。
然而到了八月初一,不用德妃传召,乌拉那拉氏还是得按照规矩入宫请安。
年淳雅被迫吃了好几日的苦粥,心情糟糕透了,今日一早见早膳里又有百合莲子粥,多日的耐心一朝耗尽,差点儿没气的给扔出去。
金风忙拦下年淳雅的手,哭笑不得:“侧福晋,这可使不得,主子爷特意吩咐膳房给您准备的,您就是吃不下,好歹也尝一口装装样子啊。”
一口都不吃的话,难免让人说嘴,说侧福晋不重视四爷的心意。
盛夏的天热的人心烦意乱,哪怕是早上,也没比中午好多少。
小六子带着人把屋里昨夜化了的冰盆抬出去,又重新换了新的进来。
屋子里的闷热一点一点降下去,年淳雅的燥意也消了许多。
她勉强张口吃了一勺金风喂来的粥,熬了大半个时辰的粥苦味愈发浓重。
年淳雅强迫自己咽下去后,连忙挥手让人把剩下的粥给端出去。
也不知道膳房的厨子是怎么把粥做的几乎要跟药一样苦的。
金风又给她夹了个拇指大小的水晶包,年淳雅扫了一眼,抬手示意金风扶她起身:“不吃了,爷这会儿可在府中?”
金风不知道,她连忙让人去打探,没一会儿就得到了消息:“主子爷此刻正在书房。”
被年淳雅惦记着的主子爷此时正在考校三阿哥弘时的功课。
三阿哥弘时身为四爷实际意义上的长子,虽不是格外聪慧,但也不是那等愚钝之人,只是四爷见惯了出色的人,自然就觉得三阿哥平庸。
四爷先是问了三阿哥的学习进度,然后从易到难,一连问了五六个问题。
刚开始三阿哥还能对答如流,中间变得结结巴巴,但也算是答了出来,可到了最后,是一点也答不出了。
四爷怒极,脸上却格外平静:“这个问题,师傅没有给你讲解过吗?”
他知道弘时资质算不得好,所以问的问题就算是再难,也是根据师傅同他禀报的弘时的学习进度来的,没一个问题是超纲的,偏偏他还是答不出来。
弘时很想说没有,可是他不敢撒谎,只得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教过的。”
“啪———”
四爷把弘时最近的课业给摔在了桌面上,“既然教过,为何不会?还是说,你的心思压根儿就没用在功课上?”
师傅私底下同他告状,说弘时这几日在上课的时候总是神思不属,还旁敲侧击的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府里最近是不平静,可那些事和弘时一点关系都没有。除非是李氏或者怀恪同他说什么了。
四爷眯了眯眸子,出其不意的问:“你额娘又让你做什么了?”
弘时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敷衍过去,猝不及防的就被四爷给戳中了老底,吓的他不敢再站着,熟练的跪了下去,一咬牙就把自己亲额娘给卖了:
“额娘说,让儿子在阿玛面前说句话,提拔提拔外祖。”
“那你怎么想?”
弘时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儿子觉得,外祖若是像年额娘的两位兄长一样有本事,也不用阿玛提拔。”
弘时这问什么说什么的老实模样,倒是让四爷不好再说什么。
“罢了,回去把刚刚没有答上来的问题抄上一百二十遍,若是下次再答不上来的,就加倍抄。”
话落,弘时就像是得了什么特赦令一样,麻溜的起身,连自己写的功课也不要了,迅速退出了书房。
年淳雅带着金风聘聘婷婷的走到书房外,就见一个人影快速的窜了出来,若不是苏培盛反应快,替年淳雅拦了一下,两人定是要撞到一起去的。
年轻的庶母和年轻的庶子若是有什么亲密接触,哪怕不是故意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弘时被苏培盛扶着站稳,这才发现面前的年淳雅。
他不好意思的拱手作揖:“弘时请年额娘安,弘时莽撞,差点冲撞了年额娘。”
年淳雅微微侧了下身子,“我无事,三阿哥不必在意……”
“进来。”
年淳雅还未说完的话被屋里突然传出来的声音打断,弘时识趣的无声离开。
这是年淳雅第一次来书房,原主却来过多次,所以年淳雅不着痕迹的打量过书房后,只觉得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四爷仍旧坐在那把太师椅上没起身,也没出声打断她的视线,而是等到年淳雅自己打量完了,朝他随意一礼时,才问道:“雅儿在看什么?”
年淳雅笑着绕过桌案,走到四爷身侧:“妾身瞧着,爷这书房里似乎格外冷清,一点生气都没有。”
家具都是古朴又庄重的深褐色,博古架上的珍宝摆设之类的物件,反倒是成了书房里唯一的亮色,可这亮色却并非生气。
四爷不以为然:“书房重地,庄重大气即可。”
若是如雅园的屋子里那般陈设,如何接见门下奴才幕僚?
年淳雅把手中握着的团扇和帕子放在旁边,殷勤的揉捏四爷的肩膀:“妾身知道,只是妾身想着,若是在书房里放一些花草,爷看着也舒心不是?”
四爷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那点子微末的力道,并没有多舒服,但机会太过难得,四爷并不想叫停,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年淳雅的讨好:“什么花草?”
年淳雅扬声喊了金风进来,就见金风手里捧着一个插了粉白相间的百合花花瓶进来。
把花瓶放下后,金风没有多留就退了出去。
“这百合花是妾身今日去花房亲自挑选插瓶的,花房的奴才说,百合花香味持久浓郁,还有提神的效果,摆在爷的桌案上,再合适不过了。”
花瓶里除了百合,还有几朵颜色艳丽的玫瑰花,在百合花中间高低错落着,瞧着很有意境。
年淳雅嗓音轻柔,手下的按摩的动作也没停,讨好的意味溢于言表。
四爷挑了挑眉梢:“雅儿今日怎么有如此兴致?”
他嘴上问着,心里却在盘算着那百合莲子粥往雅园送了几日了。
明明没几日,人却忍不了了。
啧,耐性真差。
一句话把年淳雅给问住了。
要不是为了不再喝那苦的跟药似的莲子粥,她才没兴致跑这一趟,舒舒服服的待在屋子里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好吗?
仗着四爷看不见她的表情,年淳雅朝着四爷的头顶呲了呲牙,腻歪道:“爷都有好几日没有去看妾身了,妾身只好来见爷。”
乌雅氏的事情发生后,四爷除了早上上朝,连户部也没去,其余时间都在府里,乌雅氏的事情一点也没参与,就像是为了避嫌。
当然,为了表现出忧心不安,四爷也没进后院。
“妾身知道爷很忙,但妾身也帮不上爷什么忙,就想着从明日起,每日都来亲自给爷送碗莲子粥,只是妾身又怕打扰爷,所以特意来请示一番,爷觉得可好?”
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
给他送粥?怕不是他命人送去雅园的那碗吧。
年淳雅如此费尽心思因为一碗粥和他周旋的样子,很是灵动活泼,比起之前的多愁善感,眉宇间总是有挥之不去的病弱忧愁,四爷竟觉得这样的她更让他喜欢了。
不知怎的,四爷就是不想如了她的意。
他拉过年淳雅放在他肩头的柔荑,心疼道:“天热,你身子又弱,爷不愿叫你辛苦,不过是一碗粥罢了,爷让苏培盛吩咐前院膳房就是了。”
“这怎么行?”
年淳雅一个没忍住,不小心声音有点大。
见四爷诧异的目光向她投来,年淳雅讪讪找补:“妾身是说,妾身不怕辛苦,总归是妾身的一份心意。再说了,妾身也是有私心的。”
她俯下身,下巴抵在四爷的肩头,声音越来越低:“妾身,想与爷日日常相见。”
日日常相见,岁岁长相见。
四爷浑身一滞,那五个字在他耳畔不断回响,一遍又一遍。
声音明明很轻,他却觉得震耳欲聋。
屋里的冰鉴一点点化开,不知过了多久,四爷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掩饰什么:“既然你想送,那便送吧。”
上一篇:康熙老认为我是仙女转世
下一篇:雍正试婚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