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敦肃皇贵妃 第46章

作者:青丝叹 标签: 清穿 宫廷侯爵 宫斗 穿越重生

  周太医退下后,四爷轻抚着弘历的头,眼也不抬的问:“方才周太医的话,你都听见了?”

  钮祜禄氏紧紧握着手中帕子,“奴婢听见了。”

  “既然听见了,那便好生照顾弘历,莫要再问弘历一些不知所谓的问题,若是再让爷听到些什么……想来耿氏抚养弘历多年,应是会比你照顾的更加尽心。”

  四爷不留情面的警告,让钮祜禄氏霎时白了脸,嗫嚅着唇道:“奴婢,奴婢明白了。”

  得知四阿哥受惊,意识混乱,什么也说不出来时,有的人提着一夜的心放下了些许。

  十二月初一,众人再次在正院请安时,难得的在请安的时候遇到了四爷。

  李氏已经很久没有单独与四爷相处过,所以每次见到四爷,哪怕不是私底下两人单独相处,李氏的心情也都会好上许多。

  只见她笑吟吟的开口:“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前几日弘时给了妾身一块上好的皮子,妾身特意给爷做了件领衣,不知爷何时有空去妾身那儿,也好试试合不合适。”

  四爷搭在椅柄上的手不停的转动着手持,上面的黑色流苏挂坠扫过手心,带来些许微痒。

  太庭广众之下,李氏的眼神太过炽热,四爷忍不住微微蹙眉:“爷有空了会去的。”

  一句算不得承诺的承诺,让李氏喜笑颜开:“那妾身等着爷。”

  乌拉那拉氏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对李氏这副做派有些没眼看。

  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竟当着一众人的面邀宠,如此不够端庄,也难怪被四爷敷衍嫌弃。

  偏生人家自己察觉不到,还沾沾自喜。

  年淳雅倒是不如乌拉那拉氏想的深,只是觉得李氏这个年纪了,还能这般面不改色的撒娇,自己还不觉得不自在,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

  几个呼吸间,众人的心思已经千回百转了。

  乌拉那拉氏抿了口茶水,照常对每个人都关怀备至,只不过四阿哥落水的事才过去两三日,钮祜禄氏就被多问了几句:“钮祜禄格格,四阿哥今日身体可有好转?”

  钮祜禄氏情绪低沉道:“回福晋的话,四阿哥身子是好些了,只是夜半却时常惊醒,醒来便止不住的哭,奴婢只能彻夜不眠的哄着,好在还有几分成效。”

  她脸上苍白难看的脸色,似乎在帮她印证她说的话。

  年淳雅在钮祜禄氏上首,她离钮祜禄氏近,也就更加能看的清楚钮祜禄氏的脸,那所谓的脸色难看,上面少不了脂粉的痕迹。

  若是脸色本就难看,又何需用脂粉遮掩?

  她目光隐晦,钮祜禄氏的心思又没放在年淳雅身上,是以并未注意到。

  乌拉那拉氏蹙眉,满是担忧:“周太医开的药方不顶用吗?”

  钮祜禄氏呼吸一顿,摇头道:“周太医开的方子自然是好,只是是药三分毒,四阿哥年纪还小,周太医下的药不敢太重……”

  李氏啧啧摇头感叹:“真是可怜见的,小小年纪竟要受这样的罪。”

  钮祜禄氏闻言,垂头低声抽泣。

  坐在她下手的乌苏里氏忙小声安慰:“钮祜禄姐姐,莫要伤心了,四阿哥有爷的福泽庇佑,定是会好起来的。”

  钮祜禄氏朝乌苏里氏扯出一抹感激的笑,“借妹妹吉言。”

  坐在钮祜禄氏对面的宋氏眸光稍暗,也说了句:“就是妹妹再忧心四阿哥,也该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若是妹妹因此倒下了,说不得就得麻烦耿妹妹了。”

  一整个早上,就在听钮祜禄氏卖惨了,当她不知道钮祜禄氏的心思一般。

  不就是想借着这件事博得四爷的怜惜么。好在四爷不吃钮祜禄氏这套,否则她就要呕血了。

  耿氏犹豫了下,凑声:“若是姐姐当真力不从心,妹妹愿意为姐姐效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冲淡了钮祜禄氏刻意营造出来的低沉忧郁的气氛。

  钮祜禄氏的后槽牙越咬越紧,脸皮控制不住的僵硬,语气也格外生硬:“就不劳烦耿妹妹费心了,弘昼一向顽皮,耿妹妹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弘昼身上才是。”

  乌拉那拉氏不是没感觉到隐藏在平静气氛下的波涛汹涌,只是她向来喜欢稳坐高台,轻易不会插手,这也是她制衡后院的手段之一。

  然而当她看见四爷隐隐不耐的神情时,不敢再放纵下去,忙道:“好了,知道你们都忧心四阿哥,本福晋的担忧也不比你们少,所以这几日本福晋抄了本佛经,供在了佛前,也好求佛祖保佑四阿哥早日好起来,你们若是有心,便也尽一尽自己的心意吧。”

  话落,就听四爷沉声道:“说起佛经,爷记得,宋氏也是对此颇有心得的吧?”

  宋氏连丧两女,为了给她夭折的女儿祈福,是没少抄经念佛,但那也是早些年的事了。

  至于这几年,宋氏连玉萃轩的小佛堂都很少踏进。

  乌拉那拉氏不明白四爷突然提起有何用意,但还是配合道:“爷好记性。”

  宋氏也道:“奴婢对佛经确有心得感悟。”

  四爷倏地停下了一直没有停止转动的手持,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的眸子看向宋氏,淡然吩咐:

  “你既然对佛经有所感悟,想来抄写出的佛经必然是有佛性的,便由你替爷抄写百卷经书,如福晋所言供于佛前,就当是爷的一番心意了。”

  百卷经书?

  这得抄到何时?

  年淳雅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总觉得要是真抄完了百卷佛经,怕是手腕就不能要了吧。

  还好四爷不是让她抄。

  只不过,这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四爷让人帮忙,反而像是惩罚。

  宋氏嘴角笑意一僵,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慌的紧。

  尤其是四爷看她的眼神,让她有种被看透了,无所遁形的感觉。

  四爷说完,没再看宋氏一眼,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弘历和弘昼虚岁也有六岁了,是时候该入学读书了。等年后,就让他们搬去前院,多读些书,总好过整日在后院玩闹。”

  钮祜禄氏和耿氏被这个消息给打的措手不及,个个呆滞着神情,反应不过来。

  许久,耿氏回过神来,什么话也没说,顺从的应下。

  去前院也好,去了前院,她还能初一十五能见到弘昼,总比之后又把弘昼养在钮祜禄氏身边更让她放心。

  相比起耿氏的接受良好,钮祜禄氏就有些不大愿意,她犹犹豫豫:“爷……”

  刚吐出一个字的钮祜禄氏,在四爷凌厉的眼神朝她射过来的那一瞬,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似的突然噤声。

  乌拉那拉氏直到现在才明白,四爷做的这两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明白的同时,她也有些心惊,因为四爷的这两个决定,头一次没有和她商议,也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而是就这么当众宣布。

  这是不是说明,四爷还是迁怒她了?

第47章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乌拉那拉氏入宫请安。

  和往常一样,德妃并不怎么待见乌拉那拉氏,只一个劲儿的拉着十四福晋完颜氏的手嘘寒问暖,百般关切。

  半个时辰后,乌拉那拉氏与完颜氏一起出宫,完颜氏身后跟了五六个捧着赏赐的小太监,而乌拉那拉氏身后就只有两个。

  差距如此明显,德妃一点也不打算遮掩。

  走在甬道上,完颜氏不着痕迹的打量乌拉那拉氏,见她端方贤惠的脸上没有一丝不平与嫉妒,不由得故意道:“四嫂可是对额娘的赏赐有所不满?”

  乌拉那拉氏一心看着脚下的路,目不斜视,语气平淡:“十四弟妹这话从何说起?”

  完颜氏挑了挑眉,“自出了永和宫,我便没见过四嫂脸上有半分笑容,难不成是因为四嫂嫌额娘赏赐的东西少了?”

  自家爷们与四爷这个亲兄弟不睦,她身为十四爷的嫡福晋,自当要夫唱妇随。

  毕竟前段日子乌雅氏一族的事了,十四爷可是没少在她面前骂四爷冷酷无情,眼里没他这个兄弟。

  那些事上她一个后宅妇人并不懂,但却不妨碍她在别的上头出口气。

  乌拉那拉氏对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妯娌向来没什么好感,唇角勾起一丝浅显的弧度,“十四弟妹这是哪里的话,额娘给我的赏赐,不是说是额娘让人精心准备的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停下脚步,侧头往身后捧着赏赐的小太监们手上看去:“其实赏赐多少并不能说明什么,最重要的,是心意。十四弟妹,你说呢?”

  完颜氏嘴角的弧度不变,“四嫂说的是,是弟妹短见了。”

  两人重新抬步,方才的不愉快像是没发生过,完颜氏出言邀请:“三日后我打算在府上办一场赏梅宴,请帖待会儿就会送到四嫂府上,届时还请四嫂务必赏脸。”

  这满京城,除了皇宫,就数十四爷府上的梅花开的最好,品种也多。

  但凡时机允许,完颜氏都会办一场赏梅宴。

  乌拉那拉氏并没有给具体的准话,但完颜氏知道,她是同意了的。

  乌拉那拉氏回府后,还没歇口气,就听银朱禀报:“福晋刚入宫不久,苏公公就带着人往玉萃轩去,送了好大一箱的经书,还说什么,抄写经书应当心无旁骛,在经书抄完之前,万不可被旁事影响了心神。”

  换而言之,宋氏是被四爷变着法儿的给禁足了。

  百卷经书,没有三四个月,是怎么也抄不完的。

  “宋氏是何反应?”

  “听说宋格格很是平静的接受了,什么也没说。”

  乌拉那拉氏低眸卸去为了入宫而佩戴的景泰蓝护甲,语气如寻常一般交代银朱:“宋格格到底是为了爷抄写经书,让底下的奴才都注意些,不许怠慢了宋格格。”

  银朱低头:“奴婢明白。”

  银朱退下后,荼白服侍乌拉那拉氏换下沉重华丽的亲王福晋吉服,换了身舒适家常的衣裳。

  她扶着乌拉那拉氏坐下,递了杯热茶过去:“福晋,宋格格明明利用了您,您为何还肯不计前嫌的帮她?”

  府中的奴才最是会拜高踩低,宋格格此番被变着法的禁足,若是没有福晋这番交代,宋格格的日子怕是很不好过。

  乌拉那拉氏捂着杯子,冒出的白色雾气氤氲了她的视线:“哪里是为了帮她。”

  她这分明是在帮她自己。

  玉萃轩,宋氏看着这满箱子的佛经和一叠又一叠的空白纸张,一颗心就如同被外面凌冽的寒风吹过似的。

  她不明白,为何钮祜禄氏对她下手,就可以没有任何惩罚,爷就不管不顾。

  而她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爷却对她如此无情,竟借着抄经之名将她禁足。

  宋氏挥落桌面上荷青才摆好的经书和笔墨,笑的惨然:“爷究竟将我置于何地啊。”

  磨好的墨汁溅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一滴溅到了荷青的脸上。

  但荷青没敢去擦,也没敢收拾地上的狼藉,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在格格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后果。

  她知道在格格看来,自己只不过是反击,可是格格却忘了,她的侄儿,与爷的阿哥,完全没有可比性。

  耿氏正给弘昼做衣裳,消息传到她耳朵里时,她不禁有些恍惚,针一下子就扎破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