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叹
一开始年淳雅也是这样想,可现在不是了。
四爷是只说了钮祜禄氏手伸的长,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想明白,可有金风玉露,再加上一个年纪稍大的何嬷嬷,怎么也不会想不出答案来。
她低声在郭氏耳边说了两句,郭氏瞪大了眼睛:“她胆子也太大了。”
把手伸进前院,恐怕就连福晋都不敢。也难怪钮祜禄氏会是这么个下场。
想到这儿,郭氏语气轻快道:“之前奴婢本是让人在钮祜禄氏的膳食里加了一些能让人开胃的,不过现在嘛......”
她顿了下,笑的不怀好意:“府里的奴才拜高踩低是常态,钮祜禄氏被禁足,膳食上定是大不如前,奴婢就发一回善心,替钮祜禄氏打点一下膳房,给钮祜禄氏送些她从前喜欢吃的荤菜。”
之前不这么做,是因为钮祜禄氏还没被禁足,膳食不如意,大可以花银子去膳房点自己喜欢的。
如今却是不一样了,锡兰阁被锁着,禁足结束前,里面的主子和奴才都不能出去,膳食都是由膳房的人专门送去的,就算钮祜禄氏再不喜欢,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么,就饿着不吃。要么,送来什么吃什么。
年淳雅抬手从空中捏了片花瓣,倏地笑了:“你这心思......”
坏的明明白白,她喜欢。
第59章
郭氏的小动作并不隐晦,乌拉那拉氏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她随手翻着宋氏送来的经书,漫不经心道:“只是把钮祜禄氏的膳食换成了荤菜?”
“是。”荼白皱眉:“福晋可要阻止?”
乌拉那拉氏笑道:“为什么要阻止?别说这件事和本福晋无关,便是有关,你能说郭氏做的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
荼白顿时被噎住。
半晌,她解释道:“可是谁不知道郭格格是年侧福晋的人,她这般,未必不是受了年侧福晋的指使。”
说到底,她还是看不惯年侧福晋,无时无刻的想着抓年侧福晋的把柄。
经书被随手丢在桌上,乌拉那拉氏抿了口茶水,云淡风轻道:“那又如何?”
“钮祜禄氏口无遮拦,年氏想着报复一二也实属正常,这件事,无伤大雅。”
她心里明白的紧,自钮祜禄氏收买前院奴才的那一刻开始,她在四爷那里的情分和体面就被耗尽了。
以后钮祜禄氏禁足结束再出来,恐怕四爷眼里也没了她这个人。
既然如此,钮祜禄氏是胖是瘦,也没什么关系。
她也没有必要为了钮祜禄氏,去找年氏的不自在。
乌拉那拉氏放下杯盏,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道:“对了,上个月的账本送来了吗?”
荼白点点头:“账本一早便送来了,奴婢给您拿。”
一盏茶后,乌拉那拉氏眉心紧皱:“最近雅园的药材消耗是不是太大了些?”
雅园里多了个养生嬷嬷,她是知道的,年氏从去岁以来一直在用药膳调理保养身子,她也知道。
只是去岁大半年的药材消耗,还远远比不得今年这几个月的。
况且这些药材中,也不乏一些贵重的。
荼白伸头看了眼账本上的记录,有些吃惊:“福晋,这上面记录的药材,大多数可都不在年侧福晋的份例之内。”
“而且年侧福晋的份例超出,奴婢记得,药房的奴才并未前来禀报过。”
乌拉那拉氏越听,眉心皱的越紧,她把账册翻到最后,也并没有看到雅园用银子补了这一部分的差额,心头就起了一丝火气:“去把年侧福晋请来。”
荼白立即像是得了什么圣旨一样,兴奋的不行:“是。”
她正要亲自去,却又被乌拉那拉氏给喊住:“等等,若是爷在府上,把爷也请过来。”
银朱到雅园的时候,年淳雅正在和郭氏一起投壶。
下棋上年淳雅比不过郭氏,但在投壶上,郭氏的准头远不如年淳雅。
在年淳雅又一次投进了铜壶中,郭氏连连喊着不玩儿了:“侧福晋太厉害了,奴婢比不过,奴婢不要玩了。”
年淳雅很是得意,终于有一样是她擅长的了,她才不肯轻易作罢:“不行,我下棋下不过你,也没像你一样喊着不玩。”
郭氏:“......”
您是没喊着不玩,关键是您作弊啊。
院子里的小太监把无头箭矢给收拢起来,放在重新放在两人的手边。
年淳雅瞥了郭氏一眼,笑着道:“这次我让你先投。”
郭氏磨磨蹭蹭的拿起一支箭矢举起,还没投出去,就见银朱在守门婆子的带领下进入院子:“奴婢银朱,给年侧福晋请安,见过郭格格。”
年淳雅是认得银朱的,她叫了起,问:“可是福晋有事?”
银朱态度恭敬有礼:“侧福晋聪慧,福晋让奴婢来请侧福晋去正院一趟。”
郭氏放下箭矢,心有疑惑:“姑娘可知是为了何事?”
要是没什么大事,直接派奴婢说一声便是,是没必要跑一趟正院的。
“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具体何事,奴婢并不知晓。”
银朱三缄其口,不肯吐露半个字。
年淳雅也没继续问下去,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罢了,银朱姑娘就先回去复命吧,本侧福晋换件衣裳就去。”
她只要不出雅园,为了图舒适,穿着打扮就很随意,但要是出去,她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别人看来,或许会有些失礼。
年淳雅有事,郭氏也没多问,在银朱回去复命后,跟着告退了。
因为换了件衣裳,又在朴素的旗头上添了几样首饰,这么一磨蹭下来,她到正院的时间竟是比四爷还要晚。
她看着端坐在正堂主位上的四爷和福晋,压下眼中的诧异,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妾身给爷和福晋请安。”
当着乌拉那拉氏的面,四爷没有像往常一样不叫她行全了礼数,只在她行礼过后示意苏培盛去扶:“免礼,坐。”
四爷下颌点了点靠近他的左下首的位置。
苏培盛扶着年淳雅坐下,金风照例站在她身后。
没等丫鬟上茶,四爷便看向乌拉那拉氏:“福晋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来时已经问了乌拉那拉氏一遍了,奈何乌拉那拉氏没说,只说要等年氏。
“是。”
乌拉那拉氏微微欠了欠身,从荼白手中拿过账本,掀开雅园药材用度那一页,双手递给四爷:“妾身今日核对账目时,发现年妹妹的院子里所用药材数量极大,远远超出了侧福晋的份例,所以便想着叫年妹妹过来询问一番。”
“年妹妹体弱,时常需要药材调理身子,妾身都知道,只是府中规矩,侧福晋份例都是有定数的,即便真的是份例不够......”乌拉那拉氏看向年淳雅,脸上是一贯的端庄:“年妹妹也该同我说才是。”
四爷扫了眼账册,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些药材,用便用了,何至于福晋如此郑重?”
话虽是这样说,但四爷也是对这账册上记录的药材所用数量有些惊讶的。
不过转念一想,年氏一日四次的药膳,所需的药材数量也不会是个小数目,便也明了了。
乌拉那拉氏早就做好了四爷偏心年氏的准备,这会儿听四爷这么说,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只咬紧了规矩:“是,咱们府上也不是个连侧福晋吃药都供不起的,只是规矩就是规矩,轻易不可破,否则今日开了先例,日后......”
年淳雅听了这么一会儿,也算是听明白了,然而她却十分不解:“福晋,妾身院子里所用药材有许多确实不在妾身的份例中,可是妾身已经让人把不在份例中的药材折算成了银钱,补上了这笔空缺啊。”
但凡所需的东西不在份例中,都是需要额外掏钱买的,只要平了账,便无需事事上报,这已经是府里不成文的规矩了。
她自认没占府中一分钱的便宜,怎么还被乌拉那拉氏给冤枉到头上了呢?
乌拉那拉氏一惊:“你说什么?你补上了这笔空缺?”
乌拉那拉氏不认为年淳雅会在这件事上说谎,而且还是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可是她把那账本看了不下五次,上面确实没有记录那笔银子的去向。
四爷自然也是信年淳雅的话的,他往后翻了翻账册,不禁皱眉:“年氏既然补上了,那这笔银子去哪儿了?”
话是问乌拉那拉氏的。
其实答案不言而喻,只是四爷没有明说,还是给乌拉那拉氏留了颜面的。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神情有些绷不住,忙起身告罪:“妾身定会查明,给爷和年妹妹一个交代。”
乌拉那拉氏起身,年淳雅自然不能再坐着,她配合道:“妾身会让玉露把雅园的药材记录送来正院,上面清楚的记录了妾身院中每次领取的药材以及所补银子的数目,好方便福晋后续查明。”
“那就多谢年妹妹了。”
四爷看着两人寒暄完,为了以后不再有这种事发生,直接吩咐道:“日后雅园所需药材,直接去取便是,不必再补差额。”
能省一笔开销,年淳雅没有不乐意的,忙福身道谢:“谢爷体恤。”
四爷嗯了一声,带年淳雅离开前,还沉声提醒:“福晋还是尽快查明真相的好。”
四爷亲自送年淳雅回了雅园,又返回书房处理公务,今日早朝后,皇上透露出月底或者下个月月初打算去热河行宫避暑一事,他有些不得闲。
就连被乌拉那拉氏请来正院,还是那个叫荼白的奴婢口口声声说事情牵连到年侧福晋,他这才走了一趟,谁知竟是这么一场乌龙。
两人离开后,乌拉那拉氏紧紧握着账本,把账本都捏出了褶皱:“荼白,去把药房管事给本福晋提来。”
她说的是提,而不是叫,足以说明了她的态度。
荼白不曾犹豫,亲自带着四个力气大的太监往药房,绑了那管事,堵了他的嘴。
直到到了正院,把人带到乌拉那拉氏面前,荼白才拿下了药房管事嘴里堵着的绢帕。
没等药房管事开始哭天抹地,迎面就有一本账册重重的砸在了药房管事的脸上。
乌拉那拉氏语气冰冷:“你好好的给本福晋解释解释,雅园填补的那笔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药房管事见状,心凉的厉害,岂能不知是他贪污的事被发现了。
其实一开始他的胆子没这么大。
从今年初开始,他发现雅园里每月领的药材远超份例,但每次雅园都会补上银子,而这笔银子不是账面上固定的,所以他就动了心思。
下个月贪污的银子总比上个月要多,而报上去的数目并没有引起福晋的怀疑,他的胆子就越来越大。把上个月雅园补的银子都给贪了。
原本他想着年侧福晋受宠,只是一些超出份例的药材而已,福晋应该不会过问,谁知他竟这般倒霉。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瞬间开始嚎叫起来:“福晋息怒,奴才知错了,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看在奴才是您的陪房家生奴才,又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您就饶了奴才这次吧。”
乌拉那拉氏更是气极反笑:“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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