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更重要的是,这孩子是最近才发现有孕,绝对是姚山血脉。
一通忙活过后, 齐青苗没有大碍。大夫说她是心绪太过激动,所以才会如此。
至于吐血……有点伤身。但怀着身孕不能喝太多的药,只让她自己放宽心。
落在齐青苗耳中, 就是大夫说了一堆废话, 一点用都没有。也不能帮她安胎。
姚山本就没什么事干,他前面的二十多年都是混过来的,哪怕做了齐大人的女婿, 他也没想着帮衬家里。
听说齐青苗吐血了,姚山立刻就赶了回来, 看她面色苍白躺在那儿, 神情呆呆的, 好像魂儿飞了一半,他没有进门,而是找来了丫鬟, 问明了前因后果。
“你们的意思是,夫人自己躺在那儿,突然就吐血了?”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实她们还有点儿别的猜测, 就是不太好说。
姚山一看二人神情,就知道她们有事情瞒着自己, 呵斥:“说话,不许隐瞒。”
两人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当时奴婢二人听说了赵姑娘得诰命服出嫁的事,忍不住在外头说了几句,奴婢以为夫人睡着了,站在那处说的……”
她伸手一指窗户外面的大树下,最近天气越来越冷,站在那处风比较小,“有可能是被夫人听见了。”
丫鬟说这样一番话,本就没安好心,有挑拨夫妻感情之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两个丫鬟也是姚山的房里人。只是姚山身边伺候的人太多,他睡了两个丫鬟后,没有想过立刻给二人名分。
同样都是姚山的人,其他的丫鬟什么都不用干,整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们二人却要继续伺候夫人。
而夫人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两丫鬟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忍不住就多说了一句。
姚山扬眉:“你确定?”
丫鬟低下头:“奴婢只是怀疑。”
姚山伸手将丫鬟的下巴抬起,眼神意味深长:“小丫头,让你伺候主子,那也是你的运道!像你这种坏心眼的,本公子以前是没发现,发现了是一定不要的。来人,把她拖下去以后,本公子不想再见到她。”
另一个丫鬟急忙磕头,也同样被拖了下去。
发卖了俩丫鬟,姚山心情并未好转,脸色还是同样难看,进门后直奔榻前。
齐青苗听到动静,抬眼看见是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姚山似笑非笑:“我是特意赶回来的,听说你吐血了?”
齐青苗垂下眼眸:“我当时想到了姐姐,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姐姐却能嫁入官家府邸得所有人尊重,爹娘还从来不承认偏心。如今倒好,她一个小姑子都变成了侯夫人……”
姚山一把掐住她的脖颈,迫使她抬起头,眼神阴狠:“怎么,你不服气?我记得,这侯夫人的位置原先该属于你来着。”
齐青苗没有与他对视,看着他腰间的荷包,忽然想起昨天戴的是一个玫红色,其实这个是浅绿,颜色鲜嫩,但绣工要差些。
像姚山这样的公子,即便手头的银子不多,但衣食住行上绝不会被亏待,如果是他自己选的荷包,手艺绝不会这么差。
也就是说,这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给他挂上的。
她知道男人起了疑心,不想被他责问,问:“你昨晚在哪儿住的?”
姚山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腰间荷包,收回了抬着她下巴的手:“怎么,又要闹?本公子身边有许多女人,这是你早就知道的事,你要揪着这些闹,那就没意思了。夫人,你最好是早点习惯。”
齐青苗越发不甘心。
她离开了楼白玉,嫁了这么一个东西,还是自己求着嫁的。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离开楼家。
想到此,齐青苗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委屈,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她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觉得自己比以前多愁善感,大夫说,有孕的女子就是会多想。
姚山看见她这哭哭啼啼的模样,有些腻歪:“夫人,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丢我的人!”
语罢,他又走了。
当天夜里,姚山都没有回房。
齐青苗一个人躺在床上,忽然觉得自己的日子是越过越差。一开始嫁给楼白玉,她不缺钱财,也不缺人关怀,她那时候觉得不满足。后来她非要去嫁给孔文德,日子虽清苦,但孔文德对她百依百顺,她还是不满足。
于是嫁了姚山……现在倒好,她手头没有钱财,也没有人关怀,好像变成了笼中鸟。连怀了身孕,男人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哭了一宿。
姚家各房平时各吃各的,但每月十五,众人一天三顿都得去主院。
哭了一夜的齐青苗,眼睛都肿了,她是越想越委屈。可落在姚山眼中,就是这女人后悔到哭了一整个晚上。
两人见面,齐青苗没有说话,等着男人哄自己。
姚山看着她那浑身倔强的模样,冷笑一声:“夫人身子不适,以后就在这院子里养着吧。”
语罢,拂袖而去。
齐青苗惊呆了:“今天要去主院用膳……”
姚山根本不搭理她。
齐青苗被禁足了,连院子都出不去。
*
赵玉宜看着送到面前的诰命服饰,从头到脚都有,她伸手摸了摸,眼神里都是欢喜。
边上的赵夫人也忍不住羡慕,她虽然也是诰命夫人,但这可是侯夫人啊!
建国至今,原先的那些公侯勋贵之家是越来越少,皇上很吝啬于给予臣子这么厚重的赏赐。
齐清月眼满眼羡慕,她男人到现在还是白身,书读不进去,科举入仕这条路是被堵死了。男人之前跟她说过,这府城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所有的坑里都有人,而这坑又是个金坑,蹲在坑里的人谁都不想让。其实身在高位的赵大人可以帮儿子挤出一个位置来,但是赵大人正直惯了,不愿意构陷同僚,哪怕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管事,他也不想安排。
男人连入仕都不能,她想要做诰命夫人,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做上。
“玉宜,当初你还恨我们,若不是你大哥遇上事,阴差阳错之下让你和楼家二公子定亲,你还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一听这话,赵夫人就知道要不好,立刻训斥儿媳:“说什么胡话?闭嘴!”
但赵玉宜已经听见了。
别看她婚期在即,即将嫁给如意郎君,如今还一跃变成了侯夫人。她也没有忘了当被算计和姚山凑作堆时的惶恐和绝望。
“嫂嫂,楼二少夫人的身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当初你们说的媒……你妹妹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还想仗着这事来给我施恩,做梦!”
赵玉宜说这话很不留情面,齐清月面色僵硬:“我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你和侯爷相识,确实是因你大哥……”
赵玉宜今日心情很好,实在不想跟她吵,但这女人不识相,赵玉宜不想给其留脸面,冷冷道:“照你这么说,确实我要感谢大哥。但我这心里实在憋屈,要不然这样好了,我去父亲面前,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父亲要是觉得我应该感激你们,那我就备上一份厚礼相送,如何?”
齐清月吓一跳。
当初的二十万两银子拿来堵了窟窿之后,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迄今为止,公公还不知道这些事。
赵夫人也害怕事情真的捅到大人面前,狠狠拍了一下儿媳妇:“都是一家人,你非得扯恩不恩,这么不会说话。赶紧给你妹妹道歉。”
齐清月回过神来,立刻起身,冲着小姑子行礼。
赵玉宜受了她的礼,但不打算原谅。
齐清月看到小姑子动也不动,一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一咬牙行完了这个礼。
赵夫人也觉得女儿这做法有些不太妥当,齐清月好歹是长嫂,长幼有序,她不赞同道:“玉宜,你可真是……以后出嫁了,万不可拖大,若是你婆家的嫂嫂对你行礼,你可千万要避让一下。即便你是侯夫人,他们也实实在在是你家中长兄长嫂。”
赵玉宜抬眼看她:“娘,你非要在这儿教训我吗?大喜的日子,就不能让我高高兴兴过完了今天,等明儿再说这些?”
婆媳俩这才恍然。
今日楼白玉得了封赏,赵玉宜即将变成侯夫人,确实是个好日子。即便是心有不满,也不能在今天吵闹。
“行,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赵夫人笑吟吟摸着女儿的霞帔,“真好啊!原先我还怕你在这小地方找不到合适的夫君,感觉谁都配不上你,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运道。玉宜,出嫁之后,记得常回来看我们,从小你大哥那么疼你,以后你在婆家受了委屈,尽管告诉他,他一定会帮你讨公道。”
赵玉宜看着那腰带,心里特别腻歪,在她谈婚论嫁之前,她以为双亲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结果,大哥一出事,人都变成了鬼。她简直不敢相信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
事情都过去半年了,大哥出了什么事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母子俩拿她换了二十万两银子却不告诉她实情。反正还要让她记恩……母亲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她成亲之后还拉拔兄长么?
“我不用谁帮忙,夫婿是我自己选的,如果我以后过得不好,那是我自己眼瞎。”赵玉宜面色淡淡,“至于大哥的疼爱,我实在是消受不起。”
赵夫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急。她早已发现女儿定亲之后就跟亲哥哥疏远,一直想要找机会让兄妹二人和好,也让儿子买了不少礼物送她。
可女儿礼物照收,两人却始终恢复不到以前兄妹俩之间的那种亲密,只是还说这种话,赵夫人有些忍不住:“玉宜,咱们女子嫁人之后,想要在婆家不被欺负,就得有强有力的娘家做靠山,你和你大哥生疏,最后是你自己吃亏。”
赵玉宜高兴的心情愣是背着一盆接一盆的冷水给泼凉了,她霍然起身:“母亲,你觉得父亲不够我靠吗?”
赵夫人张口就来:“但你爹会老,还是你大哥……”
“等爹老了,我自己的孩子都长成了,到时我靠我儿子,靠什么兄长?”赵玉宜本想着好日子不与人吵架,可实在是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恼道:“就赵玉耀那一出手就败二十万两的架势,谁靠谁还不一定呢。我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不管赵玉耀捅多大的篓子,我都不会再帮忙!休想再拿我夫家的银子给他填窟窿,我知道你疼他,那么你就好好劝劝他,别让他再闯祸了。毕竟,家里只剩两个弟弟,可没有妹妹再给他卖!”
齐清月刚才惹恼了小姑子,一直不敢吭声,这小姑子话说得这样难听,她又忍不住:“夫君已经知道错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他是欠了你,但兄妹之间本来就该互相扶持,这份恩情我们一直记着,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卖不卖的?若不是你大哥闯祸,你还没这个运道呢!”
她心里是真这么想的。小姑子的这门好婚事那是阴差阳错得来的,起因就是男人闯的祸事。
“哦,我倒是想知道,玉耀闯了什么祸?”
这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一股中年男人的沉稳和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势。
屋中的几人都是一惊,尤其是齐清月,看到进来的公公后,脸色变成了惨白。
赵夫人站都站不稳,扶着桌子才能稳住身子。
赵玉宜看了一眼二人,起身行礼:“爹。”
此时赵大人的脸色很是严肃,他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妻子身上:“你说吧!”
赵夫人哪里敢说?
她求助地看向女儿。
赵大人一怒,一巴掌拍在桌上:“你看玉宜做什么?她为了给你儿子填窟窿连自己的婚事都搭进去了,已经付出那么多,你还逼她说实话,是想让她哥哥记恨她吗?”
赵玉宜出声:“女儿没什么好说的,大哥干了什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初差点被塞给了姚山。”
其实她很想查清楚此事,不然,以后赵玉耀又来一次,家里肯定拿不出这么大把银子,最后还是得楼府填窟窿。
她不想好好的日子过着,某一日一觉睡醒,得知自己又要为他善后。
赵大人脸色奇差:“什么二十万两,夫人说一说。”
听到赵大人问出这话,赵夫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尽去,很明显,大人在进来之前已经在门口听了许久。今儿怕是糊弄不了了。
“大人,您别生气。”
赵大人如何能不生气?
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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