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有偏向于廖氏的人低声道:“如果大夫不愿意明着把这账记在他们母子头上,你就跟大夫商量一下,让他私底下给加到周知那药费上头。”
廖氏觉得事情可行,带着女儿跑了一趟。
赵氏也想去让大夫瞧瞧,但她也怕去了医馆之后被母女俩赖上。
这治伤呢,只看怎么治。
如果只是保住小命就行,那都不用去找大夫。或者找大夫后只要一些止血生肌的药草,那价钱也不贵。怕就怕廖盼盼要养伤疤……祛疤膏无论在哪儿,价钱都很高。赵氏剩下的那点银子,怕是给廖盼盼买祛疤膏都不够。
她干脆不去了,不出现在医馆,就不信那母女二人还能讹到她的银子。
廖盼盼直到坐在医馆之中,整个人还是恍惚的,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与人打了一架,还被伤成这样。
她到处都是伤,但都是皮外伤,大夫细看过后,颇为无语:“不要紧,可以用药包扎一下,但没有多大的作用,这头皮上大概再也长不出头发了。下手的人真狠呐。”
姑娘家就没有不爱美的,廖盼盼向来以自己的容貌为傲,即便是她没了名声,没了清白之身,也总觉得自己能够凭着婚事翻身。
但如今头皮光了几块,额头上也被指甲划破好大一片,以后谁还会要她?
周知毁她清白,毁她名声,周知的娘还毁她姻缘,断她翻身路,这母子简直是她的克星。有这母子俩在,她永远过不上好日子。
廖盼盼心里越想越恨,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鲜血都流了出来。她却毫无所觉。
廖氏扑上前将女儿的手掰开:“盼盼,你身上已经这么多伤,怎么还掐自己呢?”
廖盼盼回过神,她看向大夫,哭着道:“我好痛啊!你能不能快点帮我治好?”
大夫颇为无语:“这肉长好,那是需要时间的。我又不是神仙,不能一下子把伤给你治好。”
“可是我有一点点痛就睡不着。”廖盼盼哭着,“能不能给我配两副安神药?”
大夫颔首:“安神药还是少吃,这两副吃完,我可不帮你配了。痛你就忍一忍,安神药吃多了会变成傻子。”
廖盼盼低声谢过。
药都配好了,母女俩不给钱。
大夫气急,他并不认同母女俩说的把这些药钱记在旁人头上,一把将药抢了回去:“不给钱就别吃。”
廖盼盼身上有点铜板,但买不起这两副药。她扭头哀求母亲:“娘,我好痛啊,不能没有药。”
廖氏还不舍得在大女儿身上花这份钱……底下还有一儿一女等着成亲呢,但女儿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喝药可能真的睡不着,那一晚上就是活受罪。
她到底还是把这药钱付了,付的时候心里在滴血,但也没有多难受。她都打算好了,回去后就问姓赵的拿钱,要是敢不给,大不了再打一架。
母女俩回到周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此时看热闹的外人全部散尽,院子里只剩下祖孙四人。
赵氏真的很想把母女二人关在外头,却又知道自己不占理,看到母女俩回来,正在晾衣裳的她冷哼了一声。
廖氏冲上前就与之理论,两人大吵一架。
一个要银子,一个不给,事情僵持住,两人其实互相看不惯对方,往日也只剩个面子情。如今撕破了脸,那是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
还是廖盼盼上前劝说:“娘,你上工去吧,我自己熬药。别跟疯子吵架,他们听不懂话,说再多都是白费唇舌。至于药钱……咱不要了,留给她买棺材。”
这话很难听,廖氏舒坦了,但也没放弃要钱的想法:“这银子你们今天之内必须要准备好,否则你们一家子就给我滚。要是不滚,小心孩子。”
最后一句是威胁。
大人可以防备她,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但是孩子就不同,那刚刚会走的孩子随时都在外头跑,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时时都盯着。而且孩子在大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如果廖氏母女俩真有这恶毒心肠,他们简直是防不胜防。
母子俩脸色难看至极,廖氏满意了,转身就走。她确实急着回去干活,眼瞅着就到了晚膳的时辰,酒楼里原本人手就不够,她一直不去,管事会不高兴。
至于女儿熬药……能走能动,熬个药应该不难。
只能说,廖盼盼从小就挺懂事,也知道母亲的活计很忙,许多事情能自己做就自己做。自己不能做的,也没指望过亲娘能帮忙。
廖氏走了,赵氏急忙带上两个孙子进了儿子的房,她觉得需要好好和儿子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应对。
廖盼盼一个人进了厨房,将两副药一起倒入锅中……家里有药罐。不过那药罐子这会儿正用着,里面装的是周知今天要喝的药。
此时已是傍晚,一副药喝两日,那罐子里的药是昨天中午熬的,现在那里面还能倒出三碗。
廖盼盼干活的时候将厨房的门掩上了,趁着院子里无人,她把周知罐子里的药倒掉,然后将锅中熬好的药倒了进去。
干完这些,廖盼盼又将厨房门打开,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然后,她把药盛进了一个木盆之中,却在盛完后端盆时,“一不小心”洒了。
“哎呦!”
赵氏有在听厨房的动静,天快黑了,她得给儿子做晚饭。可是廖盼盼一直在厨房,还一直在用锅,她想做也做不了。
看见廖盼盼药洒了一地,地上湿了一片,药渣子到处都是。赵氏不喜欢乱糟糟的厨房,此时却忍不住幸灾乐祸。
“洒了呀。这药不便宜吧?”
廖盼盼白了她一眼:“反正有人买,洒就洒了。”
言下之意,这药钱得赵氏出。
赵氏对着她一个人,一点也不怕:“我是把你打伤了,但是你也没省力呀,我这身上也到处都痛,只是我没有你那么会叫苦。你非要让我买药,那我也要让你帮我买药!”
“你要不要脸?”廖盼盼冷笑一声,掏出一把铜板扔在地上,“给你,拿去买棺材!”
这话真的很刻薄,她说第一次的时候赵氏忍了,这次她真的忍不住:“你个小娘皮,不要太过分。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搞不好这钱我收了后回头是给你买棺材。”
廖盼盼又扑了上去。
不过,这一次她没纠缠,被赵氏躲开后,看着一脸防备的赵氏,她冷笑道:“看好孩子,别让孩子落单。”
语罢,进屋睡觉。
赵氏看见廖盼盼的房门没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她去厨房做好了晚饭,大夫配的药是饭后喝。因此,她给儿子送饭时,顺便带了一碗药去。
周知做梦也想不到母亲会害自己,他对亲娘毫无防备,吃完了一大碗饭,又一仰脖子将温热的药喝完。
喝完后躺在床上,外面天色渐黑,赵氏也带着两个孙子回去睡了。
周知觉得今日的自己特别困倦,不过,他想到白天吵吵闹闹,最近午觉都睡习惯了的他今日耽搁了午睡……该睡的觉没睡,困了也正常。
昏昏沉沉间,周知忽然想起来晚上喝药时的不对劲之处。
这药是昨天中午熬的,平时放在灶台上,只能保证不凉……这种天气,喝凉水也不要紧,药凉了照样喝。
也是没办法的事,赵氏要给他做饭,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根本忙不过来。这药凉的也不是不能喝,能将就就将就了。
但是他晚饭后喝的那碗药是温热的,不是放在灶台上就能烘出来的热,绝对是有人烧火热过。今天因为母亲与人打架,比往日更忙,以前还有可能抽出时间帮他热药,今儿绝无可能。
那这药是谁热的?
周知忽然又想起廖盼盼熬药……她的药打翻了,等于忙活半天,一口都没吃上。
她是真的不小心,还是……那个药不能喝?
周知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要起身,然后发现自己眼皮如有千斤重,身上也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昏昏沉沉,整个人恨不能立刻昏死过去。
不对劲!
“娘!”周知用尽全身力气喊,其实只是喃喃,如果此时床边有人,大概能听到他的唤声,但离得最近的人都在隔壁房,他喊了好几声,愣是无人听见。
后来,他沉入了黑暗之中。
廖盼盼一直没睡,她靠在床上,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听到赵氏哄着两个孩子睡下,大的那个习惯了天黑就睡,倒是很好哄,很快就没了动静。但是小的那个是不分黑夜,白天睡多了,夜里就不睡,现在满了月,更喜欢哭,在屋子里根本就哄不好,只能抱到院子里去晃。
今日那孩子特别闹,廖盼盼一直在等他睡,后来都等烦躁了,终于哭声渐小。
廖盼盼不想让母亲知道她要做的事,上次她对姓周的动手,母亲虽然在关键时刻帮了她的忙,但那次之后,只要是母女俩单独相处,母亲就会拿这件事情来说,并且不止一次警告她不许再干类似的事,她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今日她实在是恨毒了赵氏母子,否则也不会当着母亲的面问大夫买安神药。
安神药说白了就是迷!药,喝多了会让人昏睡不醒。她一下子要了两副,原本是四天的药,她半锅水煎成了三碗,换掉了周知药罐中剩下的三碗药。
赵氏终于回房,关门声传来,廖盼盼很耐得住,她没有起身,靠座的身子都没挪动。又等了半个时辰,外头夜已深,廖盼盼才起身。
她摸了一叠纸,打湿后进了周知的房。
周知无知无觉,像死了一般。廖盼盼把那些湿了的纸盖在他的脸上。
安神药会让人昏睡不醒,周知哪怕一下子喝掉了一天多的药,也不会不能呼吸了还醒不过来。他被憋醒,眼前一片黑,呼吸不畅,但因为身上没力气,哪怕他用尽全身力气扭动,动作却不大。
廖盼盼为了以防万一,站在床边摁住他的肩膀,感受到身下的扭动,她轻声道:“原先我真的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还想过嫁给你,但是,我看走了眼。你就是个畜生,周知,我恨你!”
周知扭动愈发剧烈。
廖盼盼自顾自继续道:“你和赵梅云感情好,为了她还不打算再娶,那我算什么?既然你不想照顾我,为何又要招惹我?咱们第一次,是你强迫了我,要不然,我早嫁人了。你个畜生,你毁我一生,如果有下辈子,我不希望再遇见你。”
身下的扭动渐渐变得无力,廖盼盼眼泪唰就下来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
到了此刻,廖盼盼不得不承认,哪怕她被这个男人害到名声尽毁,她心中恨意滔天,对赵梅云下毒,甚至还弄死了周父……但她都没想过要对周知下毒手。
直到今日,赵氏和她打架。后来赵氏和他们母女争房子,周知帮着他娘……那一瞬间,廖盼盼忽然就看明白了许多事。
这个男人,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也从来不对她心软。
既如此,她还客气什么?
周知没想到自己会想到自己会死在廖盼盼的手中……虽然廖盼盼从来没说过,但他能感觉得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感情很深,也因为此,当初才敢放心地将她送到顾秋实床上。
想到顾秋实,周知恍然发现,他所有的不顺都是从算计顾秋实开始。
他落到如今地步,桩桩件件都有顾秋实的影子。
周知很不甘心,但是,再不甘心,他喘不过气啊。
廖盼盼一直压着身下的人,直到他没了动静,她也许久没有松手,整个人恍恍惚惚。
知道院子门被人推开,廖盼盼如梦初醒。如果没猜错,这会儿从外头回来的人应该是亲娘。
她一个人很难善后,得找亲娘帮忙。于是,廖盼盼轻手轻脚出了周知的屋子,将大敞开的门轻轻带上。
这门年久失修,开关时无论多小心,都会有吱嘎声,因此,方才她进门时,怕关门的动静吵醒赵氏……这次下药的机会难得,如果她不抓住,很难保证下次还会这么顺利。
她直接连门都没关,方才摁着周知时,她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就怕赵氏突然出现打乱她的计划。
廖氏半夜回来,忙了一整天,她整个人疲惫不堪,白天打架时有些扭着了胳膊,原本该歇一会儿,可酒楼太忙,外面等着干活的人多了去。她要是敢歇,那就会被人顶替掉。
她进门后就打了个呵欠,其实从酒楼出来,她整个人就困得不行,这会儿脸都不洗了,只想倒头就睡,正歪歪倒倒往房间走,忽然看到屋檐下飘出一抹纤细的身影。
大晚上的,廖氏瞬间吓醒,即便是夜里,她也很快认出来那是自己大女儿,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盼盼,大晚上不睡觉,你……”
她嗓门不小,廖盼盼飞速靠近,低声训斥:“闭嘴!”
知女莫若母,廖氏莫名觉得这会儿女儿的态度不对劲,应该是出了大事。想到女儿方才出现的地方是周知的房门,她顿时吓一跳,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厉声问:“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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