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冯蕴没有吱声,朝邢丙点了点头。
“张二饼。”邢丙道:“闭上你的狗嘴。”
“哈哈哈。”张二饼大笑着,带几个兄弟走了进来,“今日我们是来替裴大将军捉奸的……”
声音未落,他就变了脸色。
墙角的尸体和鲜血,让他有短暂的犹疑,很快便大喜过望。
“好哇,里正娘子不仅偷人,还在背地里干杀人的勾当,我看你这回怎么说……”
冯蕴知道他的想法。
可她谋划这么久,就等着他来,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
“我们正愁找不到杀人凶手,你们几个来的正好。”
张二饼忽觉不妙,“你说什么?”
冯蕴不再看他,而是问金戈:
“听说你武艺高强,一个能打几个?”
金戈抬起那双赤红的眼,看着冯蕴,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冯蕴走近,在他的耳侧小声道:“云娘的死鬼丈夫没有那个能力,除了铁马,你是他唯一的男人。你说,衡阳是谁的孩子?”
即便不是他金戈的,那也是铁马的,总归是他们兄弟的孩子。
冯蕴道:“为了云娘和衡阳,你不能死。那么,杀害铁马这口黑锅该让谁来背,你可想清楚了?”
金戈慢慢站了起来。
他没有带刀,捡起掉落的那把铁具,指向张二饼。
张二饼看着那双冷森森的眼睛,突然有一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今夜,孙铁牛和赵黑蛋那两个花溪村里跟着他们混的小兄弟突然来告知,说他们看到冯蕴跟两个精壮男子摸黑进了农具坊,好似是任家的那两个家仆。
他记得冯蕴常去任家,跟人眉来眼去的,当即便领着人来捉奸……
可眼下……
看着金戈手染鲜血朝自己走过来。
张二饼想的是……
拔腿就跑。
“走,不要中计!”
他想开溜,金戈却没有给他们机会,一个飞跃拦上去,直接就捅。
几个部曲则在围在外面堵住了路,张二饼兄弟四人逃无可逃,不得不拿过农具坊里的半成品农具,跟金戈你来我往地打斗起来。
真正杀人的人,和那种只会练的半吊子是不同的。
金戈一声不吭,
但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十分了得……
张二饼兄弟四人,一看就是练过,可四打一竟然丝毫没有讨得好。
冯蕴心里话,李桑若都养的什么废物啊。
这几个家伙唬一唬老百姓还行,遇上高手,就是挨打的份。
相比之下,萧呈就是真的有心了,他父亲老竟陵王为他培养的这些死士,一个个都是拎着脑袋杀出来的,完全不掺水……
不过,张家几个废物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死在金戈的手上。
她还有大用呢。
冯蕴眼看差不多了,朝邢丙道:
“还不帮忙,把这几个夜闯农具坊,要对云娘图谋不轨的家伙抓起来,送官。让贺功曹好好审一审,盗取百姓粮食的,是不是他们……”
张二饼累得气喘吁吁,听着冯蕴的话,额头上青筋暴露。
“冯十二娘,别以为就凭你这点小手段,就可以算计你爷,做你的春秋大梦……”
冯蕴懒得理会手下败将的无能狂怒,抬手示意。
邢丙早就准备好了,一群部曲扑上去就抓人。
农具坊离村民的住处很远,但打斗声在寂静的夜里实在太响,还是惊动了人。
不消片刻,就有村民往这边来了。
恰好看到杀人凶手畏罪潜逃,被部曲抓获的场面。
第112章 计中是计
张二饼被两个部曲反剪着双手,气得跳起脚来骂人。
“冯十二娘,你栽赃陷害!”
冯蕴当着众人的面,低低叹一声。
“我只道你们张家人好胜心强,对我心生不满而已。不料,你们心肠如此歹毒……”
她看一眼哭红了双眼的孔云娥。
“幸好任家的金戈和铁马兄弟两人路过农具坊,不然云娘就要遭你们的毒手了……可惜,铁马兄弟为伸张正义,被张二饼杀害了。”
她说得悲伤。
张二饼瞪大双眼,几乎要气疯。
“没有。我们没有杀人。人是你杀的,就是你这个毒妇杀的!”
冯蕴望向软在角落里的,抱着铁马不出声的金戈。
“金戈兄弟,你快告诉大家,你弟弟是何人所伤?”
金戈没有说话,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张二饼。
人群哗然。
亲兄长当然不会为杀人凶手隐瞒。
杀人的是张家兄弟无疑了。
“张家人太嚣张了。”
“半夜到农具坊里来欲行不轨……”
“金戈铁马大义啊,可惜了铁马,好端端一個精干的壮汉,就这般死在歹人手上。”
“不!不是我们。”张家兄弟几个还在大喊大叫,意图为自己辩解。
冯蕴叫邢丙,“堵上嘴巴,丢到牛棚里。明儿一早扭送将军府。”
堵了嘴,张家兄弟再没有了声音。
冯蕴挺直肩背走到人群前面,看着那一张张火把掩映下的脸。
“我冯蕴一心想护着村子里的人,在这乱世当前,过几天安稳日子。”
“可自从张家人来了花溪村,便成日挑拨是非,不干人事……”
“明日,我会请贺功曹开堂审理,各位可到安渡城去,为枉死的铁马兄弟作证,为受张家兄弟欺辱的花溪村人作证。”
村民散去了。
张家兄弟也让人押走了。
冯蕴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孔云娥和金戈。
“你俩有情,本该是一对。怪只怪命运捉弄,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但是……”
她微微一笑,“命是命,运是运,谁说不可逆转?”
孔云娥嗓子都哭哑了,红着眼问冯蕴。
“阿蕴,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冯蕴看着金戈,“为了他。”
孔云娥愕然,完全不明所以。
金戈不是个蠢货,又常年在萧呈身边行走,情绪从方才的激动中平息下来,他已然明白了冯蕴的心思。
“你将云娘从台城弄到安渡,便存了算计我的心思,对也不对?”
冯蕴低笑一声,“让你明白事实真相,怎么能叫算计呢?”
金戈望着她的眼睛。
不生气,不惊讶。
他将情绪控制得很好,血手按在墙壁上,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
“我不会背叛三公子。”
冯蕴抬眸,“你很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就想明白了一切。可惜,从你捅穿铁马胸膛的那一刻,你就回不去了。”
她盯住金戈,突然笑了起来。
“除非你想让云娘和衡阳这辈子都背负着罪恶和痛苦过活,不然你只有听我的。”
金戈沉默不语,盯着她的双眼,如染血雾。
冯蕴又是淡淡地笑。
“你当真以为你们的三公子,有多爱护你们吗?”
金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冯蕴任他打量,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实话告诉你,当日在水云寺,是萧呈让平安来叫我,我这才离开禅房,避开了那场祸事。”
金戈喉头一哽。
“三公子不知道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