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这女郎便是生来克他的。
在大营里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今日前,谁说出来都是要挨板子的。
可他裴獗干了。
冯蕴让他弄得身子酥麻,脚下力气更重。
“将军别瞪我,好怕……”
她笑着说,脸上哪里有半个怕字?
裴獗呼吸纷乱,让她踩得后背发麻,心里的火气更是催动着血脉,偾张怒涨,喉间不由滚出一声低吟。
“好玩么?”她软绵绵地问,烟视媚行,软若无骨,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也一点点撕碎他的底线。
裴獗照常不说话,眼睛黑亮惊人。
冯蕴靠他手臂支撑方才没有滑下去,在他手里鱼儿般闭着眼喘息,起伏的一浪一浪,如波涛翻滚,裴獗看得身子发疼,掐住那截细腰便将人抓过来抱个满怀。
“你真懂得作死,腰腰。”
“嗯……那将军弄死我吧?”冯蕴失神地看着他,双眼迷离,濡湿的小口一张一吸,很懂得助长他的欲孽。
裴獗眼尾发红,是想弄死她。
冯蕴闹他,本是为了借机撒气,让他尝尝半途而废的苦果,谁知身子不争气,敏感得不像话,让他弄得受不住。到最后,两个人缠得紧密,身上都浮出细微的薄汗来,难捱极了。
紧阖的门外,左仲轻咳。
“将军,石将军到了。”
石隐每次被召议事都会提前来,裴獗因此夸过他,这次来得就更早了……
裴獗拉拢冯蕴的衣裳,嗓子都哑了,“你先回去。”
“腿软……”冯蕴脑袋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肩膀,虚脱般使不上力,跟裴獗没羞没臊地厮混,竟然比她想象的好。
尤其像如今这样,不管他心情如何,好不好受,只照顾自己的情绪,把他当个工具人,身心都舒展极了。
“下次我要在这里。”她盯住裴獗,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细缝,眼角微微弯起,有点红红的,像被欺负后无力的委屈。
是在这里听他议事?
还是在这里跟他厮混?
冯蕴没有说清楚,裴獗也没有问。
他耐心地将她衣裳整理好,但那布带是没有办法再缠回去了,他顺手塞在抽屉下方。
“我会晚点,你早些睡。不必等我。”
冯蕴眉眼里都是笑,凑过去在他唇边啵了一下,“我要等将军的。”
-
石隐在门外被左仲拦下。
“将军稍等。”
平常大门都是敞开的,将军面前也可以随意进出,今日居然好几个侍卫守在门外,很有些严阵以待的样子。
石隐意识到不寻常,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可是齐军有异动?”
左仲眼皮跳了一下,没什么表情。
纪佑看他一眼,干笑两声,摸鼻子,“女郎来了。”
轻轻四个字,不说其他。石隐无声的哦一下,便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点点头,抱臂立于一侧。
“这天,要下雨了吧?”
他望天。
左仲跟着望。
很快,第二位将军来了,第三位第四位结伴来了,他们看石隐望天,左仲和纪佑都在望天,也仰起头看着那天边沉沉的乌云,莫名其妙。
“你们在看什么?”
门便是这时拉开的。
冯蕴低头拱手,立于一侧。
“诸位将军请。”
不多不少,离裴獗说的一刻钟恰恰好。
石隐看她一眼,女郎端庄大方,屋里的将军正襟危坐,面若寒霜,看着没有半分异样。
“有劳!”众人各自行礼。
冯蕴规矩地还礼,站在门侧的阴影里,等众将都进入了堂上,这才缓缓揖拜,辞别出门,一张脸露在天光下,这才显出本来的模样,如花瓣浸水,粉嫩含情。
几个侍卫迅速低头,生怕多看一眼。
第160章 好花堪折
回营的路上,冯蕴脚步轻快了许多。
夕阳的余晖映着这座古朴的城池,让她心境开阔到觉得自己仿佛生出了翅膀,可以自由翱翔,无拘无束,这样的情绪很是鼓舞,让她迫不及待要犒劳一下自己。
覃大金送来的一只鸡,皮黄脚黄看着就香。
冯蕴可等不及什么大婚礼,她让灶上的厨子将鸡剁了,切成小块,找出点菌干,用陈年老酒淖一下,丢俩姜片加点盐往锅里一炖,香味飘出来,不等出锅她就开始分泌唾沫了。
太香了。
只是闻着味,肉汁肉汤好像都在舌尖炸开了似的……
肚子里缺少油水,冯蕴觉得办个喜事也好,至少可以解半个月的馋。
有肉吃,心情就好,等鸡汤炖好,冯蕴差人给温行溯端去一碗,自己用了些,剩下的温在灶上等裴獗回来。
这一等就入夜了。
她让小满兑好温水,洗漱一下便上了床。
空气里有隐隐的香味,冯蕴躺下去就注意到不是笑荷香,而是雪上梅妆,沉默一下,问:
“谁点的香?”
大满在帐外说:“女郎,是我。”
冯蕴问:“哪里来的?”
大满道:“收拾香几的时候发现的,一看便是好物,闻着也舒心,女郎睡眠不好,仆女就想点来试试……”
久久没有听到冯蕴说话,她试探性问:
“女郎不喜欢吗?要不要仆女把它换掉?”
“不用。”冯蕴说:“我喜欢。”
这几天没有太阳,她总感觉被子有潮气,被褥也没有她在长门置的那些睡着舒服,这两日睡眠确实不好。
天气也冷了,有炭炉烤着,仍然觉得脚心冰凉,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想着鳌崽,闻着雪上梅妆,迷迷糊糊中意识游离,竟好似做梦似的,回到了从前……
在中京的将军府,牡丹花开的日子,天气明媚而清暖。
仆女说将军回来了,她便匆匆收拾好出门去迎。
不料扑了個空,侍卫说太后殿下来了,将军带着她去了园子里看花。
冯蕴心事重重地走过去,看到的是两个侧影——裴獗陪在李桑若的身边,侍卫和仆女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李桑若仰头看着裴獗,脸颊通红,裙裾上绣着的牡丹花好像活过来了似的,比那株百年牡丹王开出的花朵还要娇艳几分。
冯蕴不敢过去,远远行礼。
“见过太后殿下,见过将军。”
李桑若回头看到冯蕴,卑微的姬妾连近身都不敢。
她微微抬高下巴,笑容高傲尽显得意。
冯蕴的眼睛盯着裴獗。
裴獗也在看她,双眼黝黑而深浓,就像府里那口古井,怎么都看不穿眼底。
男人个子太高了,李桑若比冯蕴还要矮上半个头,这样比起来,裴獗便比她高出老长一截,高大配娇小,看上去意外的和谐。
“小桃,把最艳那支给哀家剪下来。”
最艳那朵牡丹开在最顶端,傲视其他花朵,一看便是最尊贵最漂亮的。李桑若定是觉得这朵牡丹才配得上她的尊位,开口便要摘花。
可牡丹是冯蕴养着的。
一日来看三回,哪里舍得?
她不敢出声,就那样看着裴獗,心里酸得跟针扎似的。
那不是一朵花,而是她可以被人随意践踏的尊严。但姬妾是没有尊严的,她甚至开不了口阻止李太后要她园子里最美那一朵。
她终是不忍多看,转身走了。
与拿剪刀的仆女错身而过……
后来那株牡丹没有被剪。
太后走后,冯蕴得知此事,对裴獗很是小意温存,感激得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甚至暗示他夜里可以多弄两回,不料裴獗冷着脸,只有一句。
“与姬无关。我府里的东西,便是天王老子,也不可想要就要。”
那话让冯蕴因自作多情而羞红了脸。
他不是维护她,替她撑腰。
只因那株牡丹是他府里的东西,是他也极为钟爱的花王,又或是他和李桑若发生了龃龉,他不想让她遂意而已。
无论为什么,都是他们的事,她插不上手。
后来冯蕴便将牡丹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