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好细腰 第653章

作者:姒锦 标签: 穿越重生

  而她……

  在他嘴里好似一个渣女啊!

  裴狗这张嘴,什么时候抹猪油了?

  平常不吭声不吭气的,一说起来,句句捏她命门。

  不对不对……

  这很是不对。

  冯蕴稍稍清醒一些,避开眼前这张足以让人乱去分寸的俊脸,站直了直视他。

  “你骗我的可不止这一桩。李桑若呢,李桑若的事,怎么说?”

  提到李桑若,裴獗眼角微生戾气。

  “我不想恶心你。”

  冯蕴抿着嘴角,无声的笑。

  也不知是信了他,还是没有信。

  裴獗:“我的事,你想听吗?”

  他掌心捧起冯蕴的脸颊,手指轻抚那一片柔软白皙,面容冷峻,声音凉薄。好像一股冬日的寒风,突然闯入了心底,重重一击,又轻轻落下。

  他还没有说,冯蕴的心便莫名抽痛。

  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故事。

  “洗耳恭听。”

  裴獗道:“抄家灭门那年,我九岁。”

  他的声音好似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平静孤冷,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谢献夫妻是奉旨成婚,谢夫人朱唇皓齿,容颜绝世,谢将军仪表堂堂,才貌双全,原本是受人艳羡的一对,谁知婚后,琴瑟不调,互相厌弃到了私下里无话可说的地步,虽然诞下一儿一女,感情却极为淡薄。

  谢献战死在并州的消息传来时,谢夫人恰好带着儿子和女儿回了远在苍州的娘家,为祖父贺寿。

  苍州离台城尚有二百余里,消息要慢上许多。谢夫人得到消息,便带着子女紧赶慢赶回台城奔丧。

  也是娘仨命不该绝,半道上打尖,碰到了前往苍州拿人的禁宫缇骑,无意得知谢府抄家,朝廷要斩草除根……

  谢夫人对谢献的感情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母性的本能,让她在危机中没有懦弱的束手就擒,而是选择了带着儿女逃命。

  婆家不能回了,娘家也不能去。

  天下之大,何处是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地?

  谢夫人一咬牙,带着儿女乔装打扮,一路往西,准备逃往云川……

  去云川,要路过并州。

  但那时的并州,已是晋军占领。

  谢夫人原本可以绕道而行,但她去了恒曲关。

  恒曲关这头是齐军,那头是晋军。往西走,是云川,往北走,是并州。

  她带着儿女出了恒曲关,往北走,没有进入并州城,而是在城郊祭拜了谢献和战死的谢家军亡灵,摆了牲祭、灵牌,烧了纸钱,说了很多谢献生前没有来得及对他说的话……

  这是唯一的一次夫妻情深。

  也害得他们娘仨遭了大难……

  谢夫人祭拜完谢献,再往云川走的路上,被南齐缇骑追了上来……

  九岁的裴獗已懂得提刀与人力战,可到底年岁太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拼杀,就受了重伤,亏得几名忠仆拼死相救,缠住追兵,谢夫人才带着儿女慌不择路的逃出来……

  但忠仆能挡住他们一时,挡不住一世。

  绝望之中,谢夫人将受伤的儿子和女儿,分别藏在田间垄起的稻草堆里,自己孤身去引开追兵……

  “母亲临走,流泪叮嘱我,我是谢家最后的男丁,是谢家军唯一的血脉,一定要想法子活下去……”

  “母亲跑得很快,头也没回……”

  端庄娴静的谢夫人,一辈子没有过那样失态飞奔的时候,沿着夕阳的余晖,她义无反顾,越去越远……

  “后来,我在荒草丛中找到了母亲的尸体。”

  裴獗的眼睛微微阖起。

  他没有看冯蕴,声音低哑得仿佛塞堵着沙子。

  母亲死前被人凌辱过。

  双眼圆瞪,满身狼狈,手上还攥着男人的衣物,不肯松开……

  他没有告诉冯蕴,一个九岁的孩子亲眼看到母亲被人糟蹋至死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冯蕴却因他的眼神,胸膛里酸涨到疼痛。

  她轻轻拥住裴獗,“想哭,就哭吧,没有人笑你。”

  裴獗:“不哭。”

  男人眼神凌厉,如同冰雪。

  “不管是谢献的儿子,还是裴冲的儿子,都不该哭。”

  冯蕴吸了吸鼻子,“那你和妹妹……又是如何失散的?你怎么又从谢家儿郎变成了裴家子弟?”

第512章 缠绵疏离

  裴獗不善多言。

  立于寒风,沉默许久才又开口。

  “母亲走后,我失血过多,晕厥过去,等我醒转,翻遍了附近的草堆,不见妹妹的踪迹……”

  “我不知她是被追兵带走,还是自行离开,沿途寻找,直到找到母亲的遗体……”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很久。

  “后来,是我现在的父亲收留了我。”

  -

  当时的谢夫人为了摆脱齐国追兵,选择了逃往并州地界……

  是裴冲的亲随发现了他。

  当时,小小的孩子正在刨坑葬母,土灰色的衣裳,满身血污,没有包扎的伤口淌出鲜血,滴入了土里,滴到了他母亲的身上。明明身量还没有长成,脸上的坚韧却似大人模样……

  天地冰冷,寒风刺骨。

  他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亲随将受伤的孩子带到了裴冲的面前。

  当时的裴冲也身受重伤,下肢不能行走,而且家中无子,老母亲病重,夙愿难填。

  这个孩子捡得正是时候。

  裴冲躺在病床上,问了孩子四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长域。”

  孩子不会说谎。

  两个字,没说姓氏。

  裴冲唔一声,“谢七郎,谢献之子。”

  他受了伤,但坐镇并州,身为主帅,齐军大肆搜寻“谢家余孽”的消息,并非一无所知。

  然后他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忘得掉吗?”

  一夕之间,从养尊处优的谢家嫡子到无家可归的亡命逃犯,家破人亡,无尽深渊,人生天翻地覆,命运也因此被改写……

  血泊中的母亲,战死并州的父亲和谢家军冤魂,都在看着他。

  孩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而是反问,“若是将军你,忘得掉吗?”

  裴冲点点头,接下来问了第三个问题。

  “我是裴冲,你大概听说过我。并州一战,你失去了父亲,我杀的。我伤了双腿,你父亲砍的。你可恨我?”

  孩子摇头。

  “将军征战沙场,各自为政,各领一军,你与我父本无仇怨,唯有使命。你没有错,我不必恨。”

  裴冲没有想到这么小一个孩子,竟有这样的胸怀和见识,又悲又喜又感慨,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可愿做我的儿子?改头换面,承我香火。”

  裴獗当年的回答是,“你救我命,我养你老。”

  冯蕴再一次感受到窒息。

  为他。

  为当年那个命运多舛的小七郎。

  “你受苦了。”

  裴獗没有说话。

  一晃眼已是十几年过去了,再念及那一日的事情,他幽深的黑眸里,一片荒凉。

  “这风声,跟那天很像。”

  突如其来的感慨,听得冯蕴心酸。

  “你还记得妹妹的样子吗?她……究竟是不是李桑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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