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万岁 第173章

作者:扬了你奶瓶 标签: 穿越重生

  圣上在酒意中沉沉睡去,直到隔日,潘德过来唤他晨起,他才睁开眼睛,第一句话便是问道:“淑妃如何了?”

  潘德道:“淑妃回去后哭个不停,滴水未进,傍晚时昏死过去了。披香宫的宫人求请御医,消息报到皇后娘娘那里,皇后娘娘说披香宫在您的吩咐下封禁,她不敢擅自做主,便请了宫人来您这边。但您昨天睡得晚,就耽搁下来了。”

  圣上面无表情地由宫人伺候穿衣:“还有呢”

  潘德低头道:“夜里淑妃娘娘应当是醒了一次,依然不愿进食,没多久就又昏过去了,披香宫里一片哀声,但据守门宫人来信儿,说是并无性命之忧。”

  圣上没有说要不要让御医进去,只是径直离开。

  到了宣德殿,圣上和寻常一样处理政务,朝臣大多看不惯辛淑妃这个二嫁妇人,自然不会主动提及。

  唯有辛太傅一直上书求见圣上,却被圣上直接拒绝。

  四皇子跪在宣德殿丹壁之下,求见圣上,求见辛淑妃,同样被圣上置之不理。

第296章 我身处此间,别无他法

  虞安歌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发酵得不成样子了。

  旁人窥不到具体情况,只道辛淑妃省亲之时,夹带了先帝之物,至于先帝之物是什么,则是众说纷纭。

  好不容易趁着太子禁足,二皇子失宠的机会,稍微冒尖的四皇子派,瞬间又被打入谷底。

  虞安歌直觉其中有诈,便是辛淑妃再拎不清,也不会在省亲之时夹带先帝之物。

  只是旁人信与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信了。

  许是虞安歌重生,打乱了许多事情的缘故,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事,如今发生了,对于商清晏来说又成了一道艰险关隘。

  虞安歌从早上开始,便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想到了商清晏,辛淑妃可是商清晏的母亲,如今辛淑妃落难,商清晏又要怎么做?

  还有四皇子,他所负责的重建宫宇一事,正缓慢且敷衍地进行着。

  倘若四皇子受到牵连,重建宫宇之事岂不又要重新摆上台面,万一圣上又将太子放出来,那么前段时间的一切努力,便功亏一篑了。

  强烈的不安萦绕在虞安歌心头,她当即换上一身低调的衣装,悄悄潜入南川王府,想要见见商清晏。

  只是让虞安歌没想到的是,此时南川王府中,已经有人先一步到来。

  虞安歌站在角落屏住呼吸,竹屋内,二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辛太傅道:“那封信绝非辛夷闺中之物,但宫里的线人说,的确出自先帝之手,你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辛太傅知道,先帝虽死,但是在宫里给商清晏留下了不少人,虽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保不齐有些人依然能用得上。

  辛太傅如今是一点儿消息都得不到了,所以才匆匆赶来问商清晏。

  商清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商清晏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似乎现在落难的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和弟弟,而是不相干之人。

  辛太傅道:“那封信绝对不是出自辛府,定是在殿中省被人陷害。”

  商清晏看得明白,直接道:“崔皇后执掌凤印,管理后宫,但揭露此事者,却是周贵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辛太傅一向脸上严肃的脸上露出焦急:“圣上不听淑妃解释,下令让她禁足,也不见我和四皇子,更不允许四皇子见淑妃,便是喊冤,也没个去处。四皇子如今在宣德殿外跪着,烈日炎炎,他如何受得了?”

  便是看不见辛太傅的脸,虞安歌也能从辛太傅语气中听出焦急来。

  虞安歌一直觉得辛太傅不近人情,商清晏身为他的外孙,也说抛弃就抛弃,却原来,真正能令辛太傅焦急之人,不是商清晏罢了。

  虞安歌心底一阵阵发寒,那么此时坐在辛太傅对面的商清晏,又该是何种心境?

  商清晏道:“圣上只是让淑妃娘娘禁足,还留着她的位份,四皇子只是跪在宣德殿外,并没有让宫人把他拖出去,便说明圣上对淑妃娘娘和四皇子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辛太傅道:“情况已经够糟了!若再不动作,只怕无法挽回。”

  商清晏淡淡呼出一口气:“太傅放心,四皇子是圣上亲子,不会出事的。”

  辛太傅看着面前的商清晏,他一袭白衣,浑身上下透着清冷,眉眼淡如远山,里面氤氲着寒江轻雾,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辛太傅道:“清晏,淑妃是你的亲生母亲,四皇子也是你的兄弟,你切莫因为圣上的缘故,就看着他们败落。”

  虞安歌心里蓦然腾起一股火来,虽不知辛太傅想让商清晏做什么,但商清晏身为先帝遗孤,这个时候站出来,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虞安歌不便出声,只在心里期待着商清晏能够果断拒绝。

  辛淑妃和四皇子不能落败,想当初,辛太傅可是眼睁睁放任商清晏落败被废。

  辛太傅怎能如此偏心!

  只是不论虞安歌心里怎么替商清晏感到不平,她还是听到商清晏冷静道:“太傅的意思我明白。”

  这像是一个承诺,让眉头紧蹙的辛太傅松了一口气。

  许是情况紧急,辛太傅还需再找旁人,便匆匆离开。

  四周安静了几息,虞安歌听到里面的人戏谑道:“哪里来的小贼,怎的还不现身?”

  虞安歌从角落走出来,看着商清晏嘴角含笑,似乎没有被辛太傅的话影响分毫。

  但虞安歌就是透过这笑,看出商清晏眼中藏着的深深悲凉。

  虞安歌开门见山道:“辛太傅想让王爷做什么?”

  商清晏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帮个忙。”

  虞安歌追问:“帮什么忙?”

  商清晏道:“帮一帮淑妃娘娘和四皇子。”

  虞安歌气急:“你少在这里卖关子,我是说你打算怎么帮!”

  商清晏无奈一笑:“瞧你,着什么急啊?便是四皇子被迁怒,不再负责此事,重建宫宇之事被拖延也是板上钉钉的。”

  虞安歌不依不饶:“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辛太傅想让你做什么?亦或者说你要做什么?”

  商清晏不禁觉得头疼,虞安歌一向寡言少语,怎么今天变得如此难缠?

  虞安歌见商清晏说话始终含糊不清,不给一个明确结果,便一个劲儿地逼问:“你快说啊!简单几句话,有什么不能说的?”

  商清晏道:“虽说你没有慧根,但我觉得你真应该拜入万水大师座下,这念经的本事跟庙里的和尚比都过犹不及。”

  虞安歌没想到商清晏嘴巴竟能这么严,这么多句话,是半点儿信息都不肯透露给她。

  她这回是真的恼了商清晏,心里这股火没来由,却越烧越旺:“你自己也说了,四皇子是圣上亲子,圣上不会对他怎么样,辛淑妃哪怕出了这事,也只是禁足而已。你实在不必要蹚这趟浑水,平白又给圣上递刀。”

  商清晏却是看着虞安歌道:“我知你是快意恩仇的性子,但很多事情,不能简单用恩仇二字概括。”

  虞安歌看着他,分明笑着,但悲哀几乎要从秋水眼瞳溢出来。

  商清晏道:“虞公子,我身处此间,别无他法。”

第297章 那张诗笺是你塞进去的

  商清晏到宣德殿外面的时候,四皇子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在炎炎烈日下跪了三个时辰,跪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原本替母妃喊冤的嗓子,也粗粝得不像话。

  他应当是哭过,脸上的泪痕被烈日晒焦了,起了一层皮。

  身边忽然来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四皇子回头,却看见是商清晏。

  商清晏的神情恹恹的,撩起下摆,便跪到了四皇子身边。

  他还未开口,四皇子便急切问道:“你来做什么?”

  商清晏淡淡看了四皇子一眼,没有回答四皇子,只是对宣德殿的方向道:“臣求见圣上。”

  不一会儿,潘德走了出来,对商清晏道:“圣上忙于政务,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商清晏道:“臣此番过来,是向圣上索求先帝之物。”

  哪怕先帝是商清晏的生父,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在外,是不能称呼先帝为父皇的。

  四皇子震惊地看向商清晏。

  辛淑妃从辛府带回宫的东西,现在是谁沾谁倒霉,商清晏怎么还上赶着过来?

  商清晏道:“还望公公替我转告圣上,淑妃娘娘从宫外带来的那张信纸,原是我夹在其中的。”

  简单一句话,却是能解了辛淑妃的困境。

  潘德知道圣上在意辛淑妃,连忙转身回了宣德殿。

  四皇子把商清晏的话当了真:“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信是你夹进去的,不是母妃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母妃的书中夹入那封信?”

  四皇子此时把商清晏当作救命稻草,一连串的疑问亟待商清晏回答,然而商清晏始终没跟他说一句话。

  潘德很快出来:“圣上召见二位。”

  商清晏淡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四皇子跪得太久了,膝盖针扎一样刺痛,猛然起身,根本就站不稳,摇晃了一下,就直直往商清晏的方向栽去。

  商清晏像是背后长了眼,及时避开,没让他碰上自己一片衣角,还好潘德手疾眼快,在四皇子倒地前搀住了他。

  四皇子看着商清晏的背影,不禁咬了咬牙,又默不作声跟上。

  等到了宣德殿内,四皇子心里的委屈再次爆发出来,他强忍着泪水,对圣上道:“父皇,母妃是冤枉的。”

  圣上没有理会四皇子,而是看向商清晏道:“你怎么说?”

  商清晏笔直地跪在地上:“那首诗,确是出自先帝之手,只是那首诗,写成时日是在康佑四年,而非在淑妃娘娘闺中之时。”

  圣上一双眼睛充满阴郁:“先帝登基之初,便以倡俭为由,在宫中禁用了绀碧纸。”

  商清晏不卑不亢解释道:“的确,但宫中虽然禁用,原本积存的绀碧纸却没有被销毁,偶尔,先帝会用宫中积存的绀碧纸写诗。便是圣上如今下令寻找,也可在宫中找到些许绀碧纸。”

  先帝和辛淑妃在闺中便私相授受的嫌疑洗去一半。

  但圣上再次追问:“你可知,那诗中所写的女子是谁?”

  殿中寂静下来,四皇子紧张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商清晏不紧不慢道:“是淑妃娘娘。”

  圣上冷哼一声,四皇子身上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