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金枝 第96章

作者:空留 标签: 穿越重生

  端着果茶从一张张宣纸下方走过,时不虞坐到书案后喝完一杯甜甜的果茶,心情都更好了。

  果然还是家里更舒坦,在山上时白驹过隙轻松自在,但是一想到白胡子多年的布局,想到上了前线的大阿兄,她便觉得焦躁,回到能使上力的地方,她才能安心。

  “九阿兄给我寄了那边的地形图回来。”时不虞示意阿姑把地图拿出来,倒了点水进砚台,正要磨墨,就见言十安已经托起衣袖拿起了墨条,她便也不争,把大阿兄给她送来的地图全部铺开。

  言十安忍不住道:“不休息一下吗?

  “我在山上天天歇着。”时不虞铺开一张新的宣纸到丹巴国和扎木国之间,取笔蘸墨,照着九阿兄送回来的地形图在两国之间作画。

  不是出自一人之手的三国地形,自然有种种不对,她左右调适,换了七八张宣纸后才有了差不多的效果。

  她看着舆图,捧着果茶一口口慢悠悠喝着,一点点打磨心里那个计划。

  两国若是如此地形,未必不可行。

  言十安不知她在想什么,便问:“有我能做的吗?”

  “你是不可或缺的主角。”时不虞笑眯眯的,让宜生把自己空了的杯子满上:“这些天都在家里?曾大人没找你?”

  “曾大人没找我,母亲和我见了一面。”言十安让宜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和时姑娘喝着同样甜甜的果茶,心情仿佛也一样了。

  “她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但是病根难断。”

  时不虞好奇:“她骂我没有?”

  言十安笑:“要是骂了呢?”

  “得看什么事,要是因着你把扎木国那边的退路都给了我的那件事,那我受着。”时不虞举起杯和他碰了碰:“这事我理亏。”

  “理亏?”

  时不虞点头:“她不是个好母亲,但她一定是个希望自己的孩子最后能活下来的母亲,要是哪天她知道了这件事因此骂我,你听着就行,别和她急,她没错。”

  言十安眼中异彩连连:“她没错?”

  “只这件事的话,她确实没错,但也仅限这件事!”时不虞不放心的叮嘱:“其他事不行啊!要是她在其他事上骂我,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件事我认,其他事上我可不认!”

  言十安笑了,这就是时姑娘,是非对错,她自有判断,不会人云亦云。

第180章 看上她?

  有了秋闱的经验,这一次时不虞不用再去打听要做些什么准备了,照着秋闱那会的准备,只在量上根据言十安说的做了些调整。

  但也有不同。

  那时两人还要假扮一下家人的关系,现在已经亲厚了许多,不用假装也显得亲密,落在他人眼里,这就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未婚夫妻。

  窦元晨和庄南说了几句打气的话就体贴的离开去了曾显那边,那位兄弟也要参加春闱。曾家不得为官,却并未说不能参加科举,而且是去年十一月报的名,他算是钻了这个空子,哪怕明知结果不好,他仍是想下场看看到底有多难。

  时不虞看向说话的那几人,低声道:“上次你们还不熟,这次算是有了个自己人做伴。”

  言十安今日穿着外祖母送他的那件衣裳,外披一件浅蓝色虎裘披风,本就出众的相貌更显得鹤立鸡群。此时他面含笑意的看着未婚妻的模样,更坐实了他对未婚妻情深义重。文人中最不缺风月雅事,反倒是对一人矢志不渝这种更难得,只这一点,让他本就上佳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不必担心我,有经验了。”言十安凑近了低声说话,落在他人眼中更是亲密得无以复加。

  时不虞莫名有些耳根发热,有点想往后退,但是自娘胎里带来的不服输让她忍住了,甚至也这么凑近了去说话:“天气比秋闱那时要冷多了,你注意别着凉。”

  “好。”言十安眼里满是笑意,如果是以前,他哪敢离开那一摊子事十来天,可现在有时姑娘在外边,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人替他扛住,全无后顾之忧。

  看其他人陆续进贡院了,言十安抓紧时间多说了几句:“这段时间你受累,罗青会将消息送到你那里,若遇大事,你不必有任何负担,做了决定就是。”

  对上时不虞的视线,言十安道:“我相信你。”

  时不虞突然想起她才住进言宅时,因为信任这个问题还发过脾气,最后是他拿佛桃来将她哄好的。而现在,他不止是口上说着相信,都已经敢将一切都托付给她了。

  “我肯定不让船翻了。”

  “十安兄,要走了。”曾显提着自己的考篮过来,朝时不虞倾身行礼,他和十安兄常见,见他未婚妻的次数却并不多。

  “有曾公子一起,我放心不少。”时不虞回了一礼:“两家准备的东西定然有所不同,你们进去后先交交底,若有对方用得上的也好互相行行方便。”

  曾显点头应下,恪守礼节,并不和她多说话。

  言十安最喜欢看时姑娘替他打算的模样,心满意足的提起考篮和她道别。

  时不虞挥挥手,等人进了龙门看不见了她才回转,挽着阿姑的手臂低声显摆:“我刚才是不是特别像个懂事的贤内助?”

  万霞打趣:“反正阿姑差点没认出来。”

  “嘿嘿,那么多人看着呢,表面功夫当然得做好了。”时不虞眼角余光一扫,这一看不得了:“阿姑阿姑,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

  “章素素!”

  万霞眼睛一眯,眼神往周围扫了一圈,看到了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人,眼神像是落在姑娘身上,这是还不死心?

  上了马车,万霞轻声道:“上次被清欢公主打上门收拾一通后她受了章家家法,这名声传出去有些讲究的人家都不会再要她这样的儿媳妇了,以章家的门第,差一些的又必然看不上,婚事上怕是有些不顺。”

  “所以是又盯上言十安了?”

  万霞试探着问:“如果是呢?”

  “那就再收拾她一回。”时不虞哼笑一声:“敢肖想我的未婚夫,就算这层关系是假的也轮不到她来染指。”

  还挺护食,万霞又问:“如果言公子看上她了呢?”

  “看上她?”时不虞一脸不可置信:“他眼瞎了还是心瞎了看上她?路上随便抓一个都比她好!”

  万霞点了她额头一下:“不知道路上抓的这一个怎么样。”

  “这个可是宝贝,天下仅此一个!”时不虞顿时娇上了,挽住阿姑的手臂赖进她怀里:“他言十安想再抓一个这样的,难咯!”

  万霞想笑又想摇头,最终决定还是为难一下姑娘:“姑娘最近有些肝火重,回去后阿姑煮点凉茶喝喝。”

  要不是在马车,时不虞都要跳起来,也不撒娇了,坐起身来就嚷嚷:“大冷天的你让我喝苦茶!”

  “姑娘这几个晚上都有点轻微的咳嗽。”

  时不虞据理力争:“我白天都没咳!”

  “所以才说姑娘肝火重,只在晚上那个时间点咳。”

  见阿姑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显然是不可能通融的,时不虞扁扁嘴,转过身去靠着车厢不说话了。

  万霞眼里闪过笑意,姑娘晚上确实有点咳,这碗降火的茶是必须要喝的,不过之后嘛,倒是可以给姑娘做一道她喜欢吃的糖醋肉吃。

  ***

  言十安不在,言宅做主的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时不虞,所有下人都默认如此,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报了她这里来,言则都快把这里当主院了,一天跑百八十回。

  “不如干脆让阿姑给你收拾一间屋子来住得了。”时不虞打趣:“这么跑个十天,你这腿都要跑细几圈,言十安回来要问起这事,我总不好说你是为了听我使唤跑细的腿。”

  “小的可不就是来听姑娘您使唤的。”言则笑着将刚买回来还热乎的糕点递过来:“公子有交待,遇着京城新开的吃食铺子都去尝尝,有那好吃的就买回来给姑娘尝个鲜,说不定就是您喜欢吃的口味。”

  时不虞听得欢喜,一尝味道,更欢喜了,又甜又软又糯,好吃!

  “阿姑,快尝尝!”

  万霞咬住姑娘递到嘴边的糯米糕点,吃下一口后点头:“是不错。”

  时不虞又让阿姑递了一块给言则,看他接过去,突然想起来一个曾经好奇过的问题:“言则,你指甲里有什么玄机吗?”

  “嗯?”言则有些疑惑,指甲有玄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用手指给你家公子验画,我一直很好奇,那是在试毒吧?”

第181章 言则解惑

  言则也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姑娘送给公子的那份见面礼,如今那幅写着朝中百官名字的长卷还放在公子书房最显眼的位置,公子每每思考时必要展开来细看。

  “正如姑娘说的,确实是试毒。”言则解释道:“公子身份太过特殊,并且没有试错的机会,我们谁也不敢冒险。”

  时不虞倒也理解,完全没有要去改变他们行事的打算,反正已经被她破坏得差不多了,她好奇的是:“所以你指甲里真有玄机?我能看看吗?”

  “玄机不是在指甲里。”看姑娘好奇的眼神,再一想到公子对她已是什么都不瞒着,问什么答什么的状态,他便也坦承:“小的随身携带了银粉,只需沾上些许在指尖便可用来验毒。”

  “……”

  这实在是太简单了些,时不虞觉得她会好奇,都是因为她把事情想复杂了,不知道的时候会好奇,一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不稀奇了。

  吃着糕点,时不虞想了想在贡院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顿时吃得更香了。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吃好喝好睡好,过得舒舒坦坦,和这个比起来,不那么出息也没关系。

  当然,她只敢偷偷在心里这么想,要是说给阿姑听,阿姑肯定又要给她喝苦茶。

  阿姑素来最看不得她像条懒虫,恨不得天天带着她拳打脚踢,身体倍棒。

  可是,躺着多舒服啊!

  偷偷看阿姑一眼,时不虞决定一会就要去躺躺,反正只要她睡着了,阿姑就不会强行拽她起来。

  吃着好吃的,耍着小心机的时不虞心情好得不得了。

  “姑娘,罗青来了。”

  时不虞脸一垮,言则来找她都是小事,罗青来找她最次也是正事,还有可能是大事。

  她可以不见言则,罗青却是一定要见的。

  叹了口气,她摆摆手,示意放人进来。

  果然,罗青送来的并不是好消息:“沉棋先生在京府撞柱子了!”

  时不虞心一沉:“人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罗青也是读书人出身,平素再冷静,此时心潮也起伏不定:“他在现场留有手书,说:任何人不得动他,若他活着,他要死在那;若他死了,他要烂在那。”

  时不虞放下糕点,边往外走边问:“何时的事?发生了什么?”

  “就刚才。”罗青跟着她往外边,一边回话:“沉棋先生在京城留至今日,就是想为女儿讨个公道,可时至今日案子完全没有说道,就好像没这回事一样,他便去找李晟问询。李晟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见他,他敲了堂鼓,之后发生什么还不可知,只知他从衙门出来后就撕下里衣写下血书,之后就撞了衙门外边的柱子。”

  万霞拿了披风快步上前给姑娘系上,并让人去备马车。

  “去请大夫。”时不虞脚步一顿,声音沉了些许:“吩咐下去,把文人书生的气节挑起来,去把京府给围了。给我七阿兄送信,在浮生集把这事渲染开来,能闹多大就闹多大。”

  “是。”

  上了马车,时不虞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