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盛杯
所以他让自己的死忠,伪装成今日场上角斗士的一员,假扮成洛晟的旧部罗孟,欲图在博取他信任之后刺杀他。
可惜,刺杀失败了。他又让人趁机掳走颜河,以便引他们走进负一楼,陷入危险重重的机关。
但奈何这机关只折磨了他们一阵子,并没能成功致命,即使他后来按下了地道的自毁系统。
所以他把自己的冰雕搬出来了,还原奇国帝王家真正疯狂的模样——冷漠的、血腥的、残忍的、暴力的。
激怒洛晟的同时,或许能让宗政长芸感到畏惧并想要退缩,从而破坏洛晟的计划,剥夺洛晟的希望,阻止两国的合作。
洛琨这般想着,将目光投向长芸,一双眼睛疯狂却也沉着,似是笃定长芸听完他的一番话后,会认清洛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动摇继续与其合作的决心。
长芸却似有些犹豫了,那句“利益相背”犹在耳边,她沉默着看向那些雕像。
洛琨的雕塑工艺的确很精湛,通过那一个个雕像的神态和体态,长芸不禁想起了原着书中,洛晟曾里应外合将暴君长芸绞杀。
洛晟的疯狂她又怎会不知?有时候对待一些事,他也是心思复杂、城府极深的。这也是洛晟已称王许久,长芸却没曾想主动见他的原因。
洛晟见长芸不曾言语,只微微失神地望着那些冰雕,他的身体也瞬间冰冷得可怕,一张脸惨白一片。
若阿元信了废太子的话,执意要与他断绝联系,那他该怎么办?
把阿元关起来,囚在自己的身边?他是决然不忍心的。
把阿元追回来,耍无赖跟着她无论天涯海角?这兜兜转转该经历多少曲折。她定是厌恶的。
能否让阿元错手把他杀了,令她愧疚一辈子?让她彻底忘不掉他,那也便是最好的结局。
洛晟的心已降到了最低谷,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地上锋利的刀刃,神色晦暗难明。
如果他不是生在一个腐烂到骨子的帝王家,而是生在一个身世清白的官宦之家,或许阿元就不会对他有这么多的顾虑了吧。
此时,长芸淡淡收回视线,面对洛琨,终是开口了:“你说的没错,洛晟的确是手刃了自己的胞弟与父亲。
但,洛垭为夺王位,趁老洛王病重,对洛晟赶尽杀绝,洛晟反击回去也是情有可原。
洛晟给洛垭施以凌迟酷刑,不过是还他当日的囚笼之痛罢了。若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至于老洛王,我曾听他待洛晟不公。他有二十几个孩子,却偏巧挑了洛晟去他国做质子,只因卜星者说他的第十二子是个灾祸,要尽快驱逐,他也就听信了。
洛晟一个人在芸神皇宫,无亲无朋,备受冷待,一待就是八年,奇国却似乎已然忘记了第十二皇子的存在,连句问候都没有。
谁待他无情,他亦对谁无义,这是人之常理。不是身上那点相连的血缘关系就能道德绑架的。
皇储之争大多逃不‘手足相残’‘你死我活’等字眼,不登上王位岂能安身?
在你眼里,他是王妃吴暄的儿子,你恨吴暄便也恨上了他。但实际上洛晟或许并没有对你做过些什么。
你把仇恨转接到他的身上,原因不止有吴暄,还有你认为本该属于你的王位。”
虽然长芸见过洛晟失控的一面,知道他有时控制不住自身强烈情绪所引发的举动和行为。
但这也与他长期所处的恶劣的环境因素有关。
而到底是怎样恶劣的因素,今日她亲眼看见这些雕塑才明白。
虽同样登上了自己国家中的最高位置,但与洛晟相较,长芸无疑是幸运的。她有母妃的帮持,父皇的偏爱。即使在遭遇宫变的生死关头,受着生命威胁的父皇仍坚定地选择了她。
及笄即太女,从东宫到九五之尊,她这一路来也算行得稳当。
但洛晟却少了许多运气,走过许多弯路,被亲族排挤、被胞弟欺瞒、被属下背叛,多少阴谋诡计都要赤着足磨着血,自己走过。
所以长芸自觉没有资格去判定洛晟所做之事的对与错。
加之,她与奇国十二卫相处过,知道曾与洛晟有过命交情的他们现在过得都不赖。
洛晟哪是一个真正冷血无情的人?
长芸把前面的话说完后,洛晟如电闪雷鸣般一整个人愣怔住了,待回过神来,真切地感觉到这不是梦后,蓦地抬首看向长芸。
长芸似有感应般低头看向他。
洛晟轮廓分明的脸上是一派惊讶,微挑的眼尾有几分泛红,一对深邃剑眉下,目光深凝地看着她。
这种神色有几分熟悉,好似那年狼山上,洛晟就是这般望向她的。
长芸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弯腰扶他起来,半开玩笑道:“有什么可跪的?莫非是想报答我的知遇之恩?报恩之事日后再议,颜河的事还没完呢,洛王请快平身。”
一句幽默的话语,划破了萦绕在洛晟心头的沉重阴霾。
他黑湛湛的眼眸逐渐转柔,眼中的汪洋呈着她的影子,似有些不确定般道:“阿元不惧我?”
长芸微叹,道:“若有哪日,你我立场对立,你会伤害我吗?”
“绝不会。”洛晟的眼里闪过坚毅的光芒。
第120章 妄想症
长芸微叹,道:“若有哪日,你我立场对立,你会伤害我吗?”
“绝不会。”洛晟的眼里闪过坚毅的光芒。
“那便够了。”长芸笑笑,言罢,眼里浮现一道冷光,转身看向洛琨:“我不接受你的提议。说!颜河被你抓到哪里去了?”
方才闯机关,长芸险些命都丢了,他以为仅凭这像是为她好的三言两语,她就不会追究他做过的事吗?
洛琨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咬紧后槽牙,没想到宗政长芸看到这么多真相、听到那么多真话后仍然选择站在洛晟那边。
“要么你把颜河交出,要么你的人头落地!”话音刚落,长芸便“锵”的一声拔出剑来。
洛晟也重新把剑捡起,刀尖指下,目光阴冷地盯着他。
洛琨心里升起一瞬恐慌后又被铺天盖地的仇恨拉回。
他不怕死,真正的他早就死了!
当洛晟的脑海中闪过这一念头,他立即命令自己忠心的侍卫“护着我!”后,就转身向那第四座冰雕跑去。
长芸怎么会让他逃走?她一个箭步冲向一群侍卫对准她的刀剑,以极暴力且有效的剑法半秒杀死一个。
长芸开了一条血路,洛晟便立即闪身到了洛琨的身后,手起刀落,将洛琨伸向冰雕隐藏摁钮的手劈成两段。
一阵剧痛袭来,洛琨爆出一声呐喊,在洛晟的刀势间歇之际,一头撞向冰雕上的按钮,刹那间他的头被撞得严重变形,鲜血涌流,当场命丧。
就就在此时,轰然一声响,头顶上的冰锥冰刀直直坠下,洛晟脸色一变正想回头看长芸,长芸已避开侍卫的包围,跑来拉过他的手,就往冰室的墙边直奔。
显而易见的,冰锥和冰刀大多集中在冰室的中间,而靠近墙边的会少些。
长芸在想,颜河是重要的俘虏,洛琨应该把他困在自己的区域范围内才对。
所以她往墙边靠,在找这里是否有暗门。
而洛晟在她的身旁,握剑抡臂,刀光如泼雪,帮她除尽从上而降的危险。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凝结成霜,长芸屏息敛神,一路观察着这些雪白的墙壁是否有裂缝或图腾。
忽然,她在一道墙前听到细微的声响。
长芸蓄力一掌下去,墙壁立即出现了规整的裂缝,想必这和长芸来时的石门一样,是需要启动机关的自动门。
她眼中闪过不耐,对着石灰墙就是一脚,习武之人力气总是大的,加之长芸力量惊人,生生把两米多高、封闭的隐藏墙门踹了下去。
重门砸地,引起巨响,声音之大,仿佛让整个负三楼都为之一颤。
而在里边,坐地板上的颜河也被这声巨响吓得一个激灵,抱着一堆木质的机械赶紧往后爬。
墙门崩塌,尘灰扬起,细碎的烟尘弥漫开来,铺就灰白色的雾,遮住了来者的模样。
颜河看着那两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手持刀剑越走越近,像是黑白无常向他伸出了尖如利刃的爪子。
他悲恸地放声大喊:“你们不要过来!我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般赶尽杀绝!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没什么作用的,更威胁不了任何人!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啧,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吗?”一道清雅不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分嫌弃和三分好笑。
仔细听来,这声音和口吻有几分熟悉。
颜河蓦然呆住了。抬起头来,看向来处。
只见尘灰渐散,那两道身影踏过门槛,慢慢变得清晰。乌黑青丝尊容墨衣,不是宗政长芸还能是谁,而站在她身边的即是洛王。
“天啊,你们终于来了!”
颜河好像看到了救世主般,两汪泪眼都乍出了金光,向前几步,想要使劲抱住他们。
但又想起自己怀里的机械,再三犹豫下还是放弃了冲动。
长芸英眉微弯,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先逃离这里。”
洛晟点头应答。
但是……要怎么离开?
长芸沉默了,这才打量起眼前这个房间,原来是一间陈列着废弃物品的储物房,她走向前去,仔细找着,在想是否有隐藏的机关藏这里。
身后传来颜河疑惑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在找办法离开。”长芸道。
“坐刚来时的那种方块不就好了?”颜河说。
长芸转过头来,有些不解:“那电……玩意怎么找?”
长芸有些无奈地扶额,险些把“电梯”两字说出口了。
“我知道在哪,跟我来。”颜河咧牙笑笑,满怀抱着从储物房里偷来的木制机械就往外边走。
他方才被人关在这,都没有机会逃出去,但他是坐那方块过来的,自然知道它停在哪里。
但当他踏出门外的第一步就被唬住了,连忙退了回来,惊诧道:“天,这冰什么时候塌的?我要怎么过去?”
洛晟蹙眉,问:“你说的东西在哪个方向?”
颜河抬手向前指了指,是……他们所处位置正对面最远的地方。
那里远离冰室,昏暗无光。
要到颜河所指的地方,定要经过这些不断投下的冰刃群。
长芸和洛晟在冰刃群中尚有自保的余力,但颜河不会武功,他要怎么走过……
长芸下意识的想揽着他,路上护他过去,洛晟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先把事情做了。
他一手揽过颜河的肩,一手持着剑,警告了颜河一句“别乱动。”就带着他走进冰刃攻击区,护着他一路向目的地走去。
长芸扬了扬唇,跟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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