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55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姜青禾摇头?,她?还没学到这?。

  “这?可是?俺的绝活,一般皮匠都学不会,”说到这?毛姨有点怅然,她?这?还是?跟之前女匠人学的,牛皮匠的绝活。

  牛皮取下后用酥油或生奶来揉皮,揉好后的皮子做皮靴做好使,耐水耐浆不开裂,熟得?好能穿几?十年。

  “还有皮底,俺给你用干烟皮做,也是?牛皮,诺就是?这?种脱了毛烟熏出来的,做鞋底你使劲磨也磨不坏,”毛姨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想的还特?别细致。

  “你们俩的皮靴就是?连皮带里脚往里套,娃年纪小,得?做大点的,俺给鞋子后头?打几?个?孔眼,穿些股儿绳进去。”

  毛姨越说越兴奋,每张皮子都说了详细要做成什么,只是?耗时有点长,她?不停歇地做也得?要小半个?月。

  姜青禾说不急,转而跟毛姨聊起个?她?想了蛮久的问题,“婶,你试过给皮子染色吗,像染布那样的。”

  “试过,皮子不好染,你要染就是?废几?张皮子,”毛姨摇头?,不管是?皮革还是?皮毛,要是?好染色的话,市面上早卖疯了。

  姜青禾有点失望,原色的皮毛并非不好看,只是?她?想着要是?能染的话,之后销路不就能拓展开了。

  “皮子染不了,但羊毛好染色阿,”毛姨将皮子一张张铺平,细小的褶皱也给扯直,“你像红花、大黄、茜根茜草都好染。”

  羊毛染色,姜青禾眼神一亮,“婶你会不?”

  “俺只会点皮毛阿,染出来没多久会褪色,这?种你要真?想学,要不去找藏族那边的,”毛姨说到这?想起来,“你还能去找住山里的苗阿婆,她?染东西的手艺特?好。”

  像是?回忆起什么,她?笑了笑,“苗阿婆现在?老了,没那么爱折腾了。像早些年腿脚利索的时候,年年种蓝靛染蓝布,秋起就去挖茜根染红,啥颜色都会染些。”

  “真?的啊,”姜青禾的语气也并非不可置信,而是?想到了苗阿婆慈眉善目的脸。以及第一次碰面时,坐在?那撕扯着柳条,还有后来吃过那一碗酸汤面。

  她?笑了笑,“是?应该去讨教一下。”

  当然她?今天?还没跟徐祯碰面,自然也不知道?又会多一个?新邻居的事情,她?现在?只是?怀揣着莫名的情绪。

  等跟毛姨商量完,付了半两银子的手工费后,她?才回家做晌午饭。

  她?到家时,蔓蔓和二妞子也没老实等着,两个?都在?挖沙,玩得?不亦乐乎。

  姜青禾也没管,糊了几?个?饼子叫两个?娃吃饱,自己啃着饼,掀起炉灶上的砂锅盖子,一掀开扑鼻的肉香袭来,这?是?她?昨晚卤的肉,准备晚上打算做些肉夹馍请帮工吃。

  比起入味还差点意思,她?又往里搁了点料继续炖,然后洗手烙馍。夹肉的馍得?是?白?吉馍,正宗那种铁圈虎背菊花心,她?不会。

  可宋大花会啊,她?虽然现在?抠搜了点,可也是?富裕过的。姜青禾一喊她?,她?就穿了围布过来。

  “你就揉呗,揉成个?碗似的,再上锅烙,”宋大花说的简单,手法却不简单,三揉三醒,一个?个?烙出来的馍皮白?而薄,切开里头?很绵软。

  宋大花砸了下嘴巴,“以前俺在?关中吃过的那个?馍啊,又白?又软,搁的可不卤肉,是?腊汁肉。肥瘦都切一点。还要搁青辣子,一切开馍放肉沫再浇点腊肉汁,那手艺真?叫人吃了一次忘也忘不了。”

  那外皮又酥,里头?混着腊汁肉,一嚼一口香,都舍不得?往肚子里咽。

  “现在?俺觉得?,白?馍切一切,蘸点肉就香得?不得?了。”

  姜青禾夹了块肉剁碎,拿刀横切了个?馍,塞进肉又灌了卤汁,递给宋大花,“诺,正宗肉夹馍,赶紧吃。”

  “俺吃个?啥,又不是?娃要贪嘴,”宋大花说完她?声音小了点,“你听到了啥声?”

  那种吸溜后又咕咚往下咽的声音。

  两人一致往门口瞧去,蔓蔓和二妞子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上下交叠着,小的那个?吸溜着,大的那个?咽口水。

  “你瞅瞅,馋得?嘞,”宋大花真?是?好气又好笑,她?利索地将肉夹馍一分为二,递给外面两个?小娃。

  蔓蔓接过说:“姨你真?好,”然后埋头?啃了一大口,呼,好烫,但是?不舍得?吐。

  宋大花还训二妞子,“当姐的,带点好。”

  二妞子嗯嗯点头?,然后眼巴巴看着,“娘,能给俺了吗?”

  “吃吃吃,你个?馋娃。”

  打发了两个?小的走后,姜青禾还跟宋大花说了要教蒙语的打算。毕竟在?这?里生活,听不懂藏语还成,但不会说蒙语的话,也许就要少很多机会。

  “姐你让二妞子和虎子也一道?过来学呗,”姜青禾想着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三五个?也要教,那干脆都教。

  等她?把最基础的词,以及如何教整理好,蒙语课堂就能开课了。

  宋大花翻饼子的手顿了下,她?指指自己,“你说俺也跟着你学咋样?”

  她?想着多学点东西多一门出路。

  “成啊,到时候把虎妮都给叫上,”姜青禾兴致冲冲答应,转头?又苦着脸,这?么多人她?也不一定能教会阿。

  “老妹姐就说你这?人敞亮。”

  姜青禾苦笑,反正她?话是?应承下了,至于教学水平完全不敢保证,此时她?无比怀念都兰和巴图尔。

  之后姜青禾还蒸了一锅二合饭,大米和高粱,又和宋大花张罗了几?个?菜,炒香干、干菜炖肉、萝卜粉丝汤…

  然后就听见?院子外有车轮压过土地的声响,几?人说话的声音浑厚而吵嚷,蔓蔓几?个?都不玩了,全跑出蹲在?一旁看,姜青禾走出去一瞧。

  打前的是?两三头?骡子拉着好几?根长松木,边上有不少大小伙子推着车往前,大冷天?的汗糊满了整张脸。

  到地后又拉到后院,三四个?人鼓足劲将木头?从车上搬下来,脸胀得?通红,嘴里喊着号子,一鼓作?气将五六根木头?叠起来。

  这?辆车搬空,又赶紧补上另一辆,一连卸下十辆的,将红松木一根叠在?另一根上,堆成了比人还要高两个?头?的小山。

  徐祯是?跟最后那两辆车过来的,一车装的是?杨木,打窗户和门的料子,一车是?这?群大小伙子帮忙捡的柴火,堆了满满一辆车,用绳子从来回捆了好几?圈才固定住。

  “来,先喝口茶,”姜青禾赶紧将泡好的茶汤倒了点递过去。

  一群汉子接过仰头?猛灌,三德叔捶了捶腰背,也伸手接过说:“砍的木料造屋够用了。”

  他又说起早上提过可以赊青砖的事情,揶揄地笑,“你家男人说他在?家做不了主,让俺问问你。”

  “这?也能赊账?不会到时候打了契又不做数,”姜青禾在?这?上头?还是?挺谨慎的。

  三德叔摆摆手,“压根不会有这?回事,不赊的话也成。你开春要造屋的话,青砖胡基啥的眼下就得?买了,本来砖窑开工一天?造出来的砖也少,到那天?你再想着去定,又得?排几?个?月。”

  “大概得?要多少砖块,”姜青禾问。

  三德叔就拉着徐祯,又叫上姜青禾,对着后院那块空地来来回回算了一笔账。

  也就是?说,青砖先估摸着定要四两上下,表墙用胡基砖得?二两左右,这?都是?大概算的。

  也就是?说,还没捂热的钱,就要飞了。

  姜青禾倍感心疼,不过想着日后这?空地上起的院子,她?又没那么心疼了。

  三德叔一直说到开饭的时候,要吃饭他就不说了,嘴里塞着肉夹馍,手上夹干菜,哪有功夫说闲话。

  一群大小伙子吃的那叫一个?盆干碗净,连汤都不带剩的,烙了四十来个?馍,一大锅干饭,全都扒拉到一点不剩。

  才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招呼了声离开,反正明天?还得?来这?里做活。

  三德叔让姜青禾好好算算这?笔账,自己也赶着车走了。

  这?片刚才热闹吵嚷的土地倏然冷静下来,只有穿过屋檐的风吹出来的响声。

  还有屋里灶台边洗碗时发出点瓷器碰撞的声音,几?个?娃围着蜡烛轻轻地吹气,姜青禾则扫着地。

  这?时屋外传来怦怦的敲门声,宋大花擦干最后一点油渍,她?抬起头?说:“谁东西忘拿了不成?”

  姜青禾也纳闷,她?放下扫帚走出去开门,然后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来人,“土长,快进来坐。”

  她?又有点想笑,土长骑着驴进来的,整个?人裹得?很严实,坐在?矮矮的驴背上,她?又人高腿长,双脚碰到地都站不直。

  “不了,前两天?你们没在?,俺现在?跟你说一声,明天?要去挖渠。”

  “去哪挖?”宋大花挤出个?脑袋,又噗嗤笑出声,“土长你这?座驾可真?别致阿。”

  土长骑的驴打了个?响鼻,土长没理会,“就你们后头?走到底那,湾里从那再挖条渠出来,剩下的明儿再说。”

  她?说完就驾着驴走了,那驴瞧着个?头?矮矮,跑起来真?不慢,就是?土长坐在?上面一颠一颠地,拉着绳还要扯嗓子喊:“二蛋。”

  笑得?人要打跌。

  笑完后姜青禾跟宋大花面面相?觑,啥意思?

  开渠要经?过东头?这?片地,也就意味着,她?们要拥有一条河流了!

  意味着取水将不用花大半天?要跑北海子那里,还要担心没捆好,撒大半的水。

  意味着太多太多。

  “俺不是?做梦吧,”宋大花喃喃自语。

  姜青禾捏了一把她?的胳膊,她?疼得?一激灵,“天?呐,真?的跟做梦一样。”

  可不是?吗,在?这?片黄土地生活那么久,见?证它贫瘠不能栽种,也要见?证有水流从远处来,浇灌这?片土地。

第45章 羊肉粉丝

  冬日?挖水渠是个苦差事, 地比春秋两季还要硬,更怕土冻上了,一往下凿锄头被砸出个豁口。

  大伙缩着?脖子,对面清水河上的风呼呼地吹, 他们基本穿着件陈旧发黄的羊皮袄子, 男的带毡帽, 女的则裹头巾,站在要挖渠的闸口处。

  “土长,今年?不种树苗子,咋改挖渠了,”有汉子踩了踩这地, 扯高?嗓子喊。

  其他女人只关?心,“这做一天多少个钱啊?”

  昨儿土长只说要来挖渠, 其他啥也没说, 害他们几家?串门?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土长和专管挖渠的监工说完话, 犀利的眼神盯着?一群人, 直到他们渐渐闭嘴, 才开口:“挖渠是前个月定下的,找把式一步步探过, 从哪开挖咋挖都选好了, 今天才找你们来。”

  “至于为啥挖渠, 要引水浇地种棉, ”土长扒拉下土锹, 指了指远处,那片靠近山脚从来没有开垦过的土地。

  “前几年?镇里从南边那要了棉花种, 司农司在各乡地里都栽种了,刚种时一亩地只能收三斤皮棉。”

  “害, 才三斤,”有人嚷到,“还不如多养几头羊,又有毛皮又能吃肉,种啥皮棉。”

  “二杠子,来你站到俺边上再说一遍,”土长冷笑,二杠子顿时缩头。

  别瞧土长现在说话平和了些,早些年?可是能杀土匪的,要不然她?咋能当上土长的,因?为湾里没男的能打过她?。

  敢跟她?唱反调,头都给你拧下来。

  其他心里有想法冒头的,立马给憋了回去。

  土长嗤了声才接着?说:“俺说了是刚种,才出三斤,有些人就急头白脸的,显着?你了。

  今年?秋他们在平口、西乡、连湾、陈村、上林村收的皮棉,最多一亩地出了四十斤,最少也有二十六斤。”

  这个斤数一出来,一群人嚯了声,虽然他们生活在山洼子里,也晓得?棉这种作物。尤其前年?大碗家?得?了南边来的一卷棉花被,又厚实又暖和,可把大伙给艳羡的。

  不像他们家?土炕垫的是陈年?沙毡,一抖一捧灰,盖的老羊皮,不说暖不暖,只求别往下掉沫子就成。

  大伙交头接耳,土长拿起铁锹拍了拍地,让众人静下来,“今年?皮棉收的多,这批的棉籽都留种了。棉籽没那么?老些,咋能全?镇都有,俺们湾里是俺去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