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62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二妞子拆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手一直抖,还真没拆坏,拆出?一只色彩斑斓,歪七扭八,这头鼓一点,那?头凹一点的“球”。

  甚至还有两个?乌黑的圆点,一个?大,一个?小。

  “这是球?”二妞子不确定。

  蔓蔓摇头,“不是不是,这有眼睛。”

  小草挠挠自?己的脸,有点羞赧地说:“这是布老虎,俺做的,送给蔓蔓。”

  “哈哈哈,”虎子笑得差点要掀翻凳子,“啥布老虎,有个?老虎的样子没。”

  被二妞子抓了一脸,他立马收了笑,很认真地点评,“不错不错,至少能瞧出?是只大老虎。”

  蔓蔓冲他哼了声,抱着这个?球说:“我喜欢,晚上抱着睡觉。”

  小草欢喜地应了声,然后她说:“那?虎子哥你送了啥?”

  虎子摊开?手心给她们瞧,然后三个?女娃都皱着眉,咦了声,是条绿油油的毛毛虫。

  二妞子赶紧拉着小草和蔓蔓往边上,“别?理他,他楞得很。”

  “哎,咋走?了,这虫子多好啊,还会爬,哎呀,等等俺,俺扔了还不成吗,”虎子一跺脚,甩手将虫子扔在一边地上,赶紧跟着一起跑了。

  晚上大伙聚在一桌吃饭时,蔓蔓炫耀自?己收到的住新房礼物,然后撅着嘴说:“虎子哥哥送虫子,不好玩。”

  虎子被宋大花拧了耳朵,“叫你不干正事。”

  四婆正喝着鸡汤,赶紧劝道:“别?打孩子,男娃都这样埋汰。”

  她紧接着又说:“要打出?去打嘛,出?去打俺又看不见。”

  这下?叫王盛笑得差点呛了一口酒,虎妮拍桌子笑得嘎嘎嘎,虎子狠狠跺脚,他嚷道:“婆你这样不好。”

  又反手盖住屁股,“俺娘会真拿扫把抽俺的。”

  “你个?埋汰玩意,抽你是轻的,”宋大花说,又忍不住笑了。

  姜青禾忙劝到,一桌大人又笑呵呵开?始喝酒,吃了肉尝了野菜,又美美喝了顿酒。一个?个?高声唱歌,喝酒划拳,小娃们在烛光下?跑来跑去,墙面上灯影摇晃。

  闹到深夜,将原本冷清的房子炒到沸腾,叫地里出?没的虫子都缩回了窝里,不敢出?门。

  等最后送走?了四婆一家,姜青禾看着这骤然冷清下?来的屋子,还有些许不适应。

  徐祯端了洗脚水,温温热热的,蔓蔓打着哈欠举着蜡烛问,“睡不睡觉?”

  她好困呀。

  当然要睡,新房第一夜,泡了个?脚,擦了身?子穿上柔软的连套睡衣,缩在羊毛褥子里,一家三口挨在一起。

  头一次睡在这么宽敞的炕上,左右都还留出?好些距离,三人平躺都绰绰有余。

  突然有些不习惯了,而且之?前屋檐夜里风一吹会有轻微晃动声,新屋子没有。

  而且新屋子实在是宽,拿点东西得走?下?来,不像旧的伸手就能够到。

  还真有点不适应。

  迷迷糊糊睡到一半,蔓蔓要尿尿,她不敢去,新屋的厕所建得还挺远。

  最后一家人半夜举着蜡烛,一起跑去上厕所,走?在回房的路上,踩着硬实的地砖,都笑对方傻。

  终于能好好睡觉了,被子一盖,眼睛一闭,耳朵却还没睡。

  听,夜里有春风拍打着窗门。

  新房第一夜,美梦好眠。

第51章 荠菜饺子

  入住新房后?的第一日, 姜青禾又开始写她的房子事记。

  她写,今天春光晴好,宜摘花,宜栽花。

  一早, 姜青禾背着小竹篓出?门, 左手挎柳条篮子, 蔓蔓拿上小锄头在前面蹦蹦跳跳。

  徐祯没来,他跟着三德叔去给湾里一户人家修房子去了。

  此时积雪完全融化?,地里的冬小麦返青,蜜蜂穿行在柳树间,通往山里的小道上?有星星点点的白。

  蔓蔓跑过去, 弯腰去看,她喊:“娘, 你看, 是小花。”

  春天的田野里, 到处生着不知名的花朵, 小小一团缩在叶子后?面, 早先枯黄的野蒿,又长出?一簇簇的嫩芽。黄土地变得绿茵茵的, 微风里有泥腥气, 夹杂着盛放的野花香。

  蔓蔓摘下一朵紫殷殷的小花, 她小手捏着细细的茎, 递给姜青禾, 她仰起小脸说:“娘,给我带上?。”

  今天姜青禾给她梳了两只小小的麻花辫, 又盘成一团,蔓蔓要扎满头的花。

  姜青禾都依她, 由她掐了白的花,粉的芽苞、黄的,都是极小的一朵,东扎一朵,西插一朵。

  蔓蔓虽然看不见,但她仍旧捧着自己的脸,笑起来两颊鼓鼓,声音甜蜜蜜,“我好看。”

  “嗯,你比孔雀都要好看,”姜青禾回她,蔓蔓又问,“孔雀是什么,会飞的麻雀吗?”

  四岁的她,说话更顺溜,老是问些天马行空的问题,比如大树有脚会走路吗?地里有蚂蚁挠它痒痒怎么办?为?什么树是绿的,不是花花的?

  姜青禾每次都要绞尽脑汁回她的问题,时不时被她堵得回不上?来。

  在蔓蔓又要开口问问题时,不远处有扛着锄头进山的阿婆,她招手,“来摘荠荠菜的不?那地没几株,跟俺走,俺带你去。”

  阿婆长得很眼熟,姜青禾认不出?来,她只能喊婶,阿婆笑着说:“俺姓王,你不认得俺也正常,俺住最西那茬屋子边。”

  “婆婆,”蔓蔓嘴巴很甜,她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嘴里还不忘问,“什么是荠荠菜?”

  “你家这娃养得真水灵,”王阿婆笑眯眯的,提了提手上?的篮子,从里头拿出?一把嫩绿的荠菜,“诺,这是荠荠菜,俺们?也叫它地菜,生在地上?的菜。叫你娘给你炒一盘,搀点油,可美了。”

  蔓蔓踮起脚,她瞅着王阿婆手上?篮子里满满的荠菜,又瞧了瞧姜青禾篮子里,只有一层薄薄的绿叶子。

  她开始掏自己袄子旁边的兜,摸出?两条奶干,她脆生生地说:“婆婆,我拿这个跟你换荠荠菜好不好?”

  她愁哇,她娘不会摘阿。

  姜青禾阿了声,王阿婆拍着大腿乐,“你这娃可真招人?稀罕,俺婆子不吃。”

  王阿婆将篮子拿下来放地上?,她拉着蔓蔓,“来,你自个儿抓一把。”

  “婶,这你辛苦采的,娃就是跟你说笑呢,”姜青禾连连摇头,拉起蔓蔓不要她拿。王阿婆也没强求说:“那俺带小娃去摘。”

  蔓蔓点点头,她说:“好哇好哇。”

  结果到了春山后?面的草地,那里有一株野桃树,此时也生了满树的花,她还采啥荠菜阿,跑去捡掉在地上?的桃花了。

  边捡边道:“小草姐姐一朵,蔓蔓一朵,”

  “二?妞子姐姐一朵,蔓蔓一朵,

  蔓蔓两朵,蔓蔓三朵…”

  她有好多朵花,蔓蔓傻乐,全都装进她的小袋子里。

  而姜青禾跟着王阿婆在采荠菜,这时的荠菜最嫩了,用来包荠菜饺子,鲜得恨不得一口吞。

  王阿婆教她,“你多摘些,别捡嫩的时候全囫囵吃完,在锅里过滚水烫了,一株株晒成干菜。这不到冬天拿出?来泡了,又是一道菜。”

  “还有这苦菜,”王阿婆拿锄头搁地上?一掏,拔出?一株贴着地皮,叶片完全伸展还带着泥土的苦菜。

  教姜青禾咋吃,腌着,煮了放点蒜加油泼辣子,蘸黄米馍吃都能把干巴的馍给浸水润了,叫人?吃了还想?吃。

  王阿婆肚子里的货实在多,又或者?说她在湾里生活了五六十年,对这土地上?的一切都那么熟悉。

  春天哪里长啥野菜她都晓得,麦田里会生很多荠菜,走到山坡地往右走有一大片小蒜,好家伙,今天割了,过几天去瞧又生了一大片。

  山里往北走,有槐树跟榆钱树,四月槐树开花,榆钱谷雨结新叶,那叶子嫩的可以直接吃,捋一把塞嘴里嚼,越嚼越甜,新鲜。榆钱耐活,不管村前村后?,坟头地里都能瞧见几株。

  只是不能多吃,多吃胀肚子,尝点鲜就成。

  不过她们?没走到榆钱树林那,因为?前头槐树开花了。

  蔓蔓欢喜地叫着,槐花树高她够不到,只好故技重施,蹲下去捡掉落的花。

  虽然花苞没有全开,可那一串白生生的花朵,叫树叶映衬着,味道又香,真让人?走不动?道。

  姜青禾忍不住摘了几串垂下来的洋槐花枝,凑近嗅一嗅,香而甜,怪不得有槐花蜜这一蜜种。

  “喜欢这花阿,”王阿婆坐在树根上?歇会儿,语气温和?地问她。

  “这花香阿,”姜青禾点头,又如实说:“本?来今天还想?进山来刨几株花的。”

  “这时候开的都是丁点小的,正经要栽花,你得去找隔壁村花佬儿,那啥花都有。你要在山里找,俺带你去找几株,开花开得迟,也好看,”王阿婆一副你信我的表情。

  她带着姜青禾找了一大丛打碗花,更为?大众熟悉的名字应该是牵牛花。还有另外一种花,名字跟打碗花类似,叫打破碗碗花,这种根茎带刺,叶片也粗,王阿婆说夏天开出?来的花是红嘟嘟的,多喜庆。

  最后?回去前还薅了几株急性子,其实是指甲花,染指甲用的,能得这个名是因为?指甲花老了,种子会急急迸裂出?来。

  听?得蔓蔓微微张开嘴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跟王阿婆分开后?,回到家里,蔓蔓拿着一袋捡来的花跑去找二?妞子几个,姜青禾则找了个深底的陶罐,洗干净灌水插上?洋槐。

  放在正屋的桌子上?,那一串串雪白的花,垂下点枝条,被褐黑的陶罐里映衬得更加鲜妍,点缀着这一方小而单调的天地。

  她默默站着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觉得堂屋实在是空。应该要摆盆树,有张靠墙的柜子,有个高木几能放盆花,最中间的木墙上?挂几张画。

  需要充实和?完善的不止一个地方,她又默默走出?门,拿起走廊上?带土的筐,里面的花苗一株株探出?头

  走到屋子前院,那里有个泥水匠上?回砌的方形小花坛,她开始刨土种花,全部?花苗种下后?。

  她起身拍拍自己沾满泥土的手,颇有成就感的望着随风摇曳的花苗,期待它们?渐次开花的时候。

  这时院子里还是黄土地,没有砌砖,可姜青禾却?已经开始想?象,等砖砌出?一条大路来,她两边撒上?苜蓿的草籽,再种几株花。

  剩下的砖沿着院子砌一人?高的围墙,能阻挡绝大部?分人?的视线,毕竟种菜可以,种花在这地还是太招人?眼了。

  其实一年来,除了说话嗓门大点,姜青禾依旧喜欢那种自己关起门,一家人?过日子的感觉,最好有充足的隐私感,不被外人?窥探到。

  她站在门口规划着这地之后?的模样,徐祯用巾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进来,背上?还扛了一筐土。

  他卸下肩上?的袋子,揉了揉肩膀,没等姜青禾开口问就全都交代了,“今天给人?做土窑,边上?的土不错,下工回来挖了点,到时候填在后?院里种菜。”

  “之前那片菜地也得种上?,”姜青禾推着他进屋,她可没有住了新屋,就把老屋那地那房子全都给抛了,该用还是得用。

  “成啊,晌午吃啥,”徐祯进了屋,舀水洗手,侧过头问。

  姜青禾嘶了声,看了眼冷冰冰的灶台,她说:“我说我做了饭,你信吗?”

  “信阿,”徐祯拧了巾子擦脸,他逗趣,“这是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