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大人
比起那小男孩,粗浅的男扮女,这位‘林妹妹’的装扮就明显有内涵多了,乍一眼看还真以为是个姑娘。
那些仆人对这位‘林妹妹’的重视程度,似乎比那小男孩更高。
‘林妹妹’刚下了马车,就以帕子掩口咳嗽了起来,单薄的身子骨都跟着震颤起来。沈黛末看他们的马车陷得很深,本想过去帮忙,但转念一想,人家几十个仆人都束手无策,她和查芝两人又不是大力士,过去了也无济于事。
她刚准备放下帘子,绕道离开,对面的顶级富豪却来了三五个人。
为首的是个戴着斗笠蓑衣的女人:“娘子安,请问娘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
沈黛末满脑子唐三藏的脸,憋笑道:“我去京城赶考。”
女人回头跟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又说道:“可否让我们看看路引?”
这是在查验身份?你们大富豪的安保工作也太精细了吧,她只是单纯路过诶。
算了,给就给吧。
沈黛末拿出路引,女人仔细看了一遍,说了声多谢,然后回去复命。
但没多久,她又过来了:“我家主人请娘子过去一晤。”
沈黛末疑惑,两个男扮女装的男人,虽然有许多仆人保护着,但出于名誉考虑,不应该避讳她这个女人吗?怎么还主动相约?
沈黛末弄不明白,但直觉告诉她,不应该跟两个有钱、漂亮、又扮做女人外出的神秘男人有牵扯,神秘的男人是危险的,况且她还有家室,他们不避讳,她也得避讳啊。
想到家室,她不由得想起冷山雁。
唉,离开雁子的第三十天,想他。
沈黛末婉拒了邀约,继续上路。
朴素简约的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一袭红衣的紫眸少年微微咬着唇,盯着车窗内半遮半掩的女人脸,赌气道:“真是个没礼貌的女人。”
‘林妹妹’站在风雨中,拉紧了领口的雪狐毛领,声线纤弱道:“罢了,本就是我们无礼在先。”
“要是在王府,我一定好好教训她。”紫眸少年不满道。
‘林妹妹’深深颦眉:“燕儿,这次进京非同寻常,不许惹是生非。”
孟燕回抿着唇点头,闷闷道:“知道了。”
*
席氏自从得知甘竹雨怀孕之后,对他十分看重,不仅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居所与他同住,还把后院里养了好久的公鸡给杀了给他炖汤补身子,一日三餐也改为一日四餐。
不用每天三点多起床给冷山雁请安,在寒风凛凛的院子站桩,不用熬夜做针线活,每天只需要吃吃吃养胎,甘竹雨的下巴都丰腴了不少。
“仇珍,这是太爷今天让阿邬给我炖的羊羹,一点羊膻味都没有,你也来一碗。”甘竹雨把碗往仇珍面前推了推,一改之前对仇珍动辄打骂的态度。
这些日子安逸下来,甘竹雨也明白了他与冷山雁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儿,除了出身之外,就是没有得力的心腹。
好在仇珍年纪尚小,现在给他一点好处,好好培养,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白茶。
“谢谢侍君。”仇珍捧着羊羹喝了起来。
甘竹雨点拨道:“如今我怀了娘子的孩子,这可是娘子的长女,要是能顺利生下,我这辈子也就安稳了,自然不会亏待你。”
那你能把我的卖身契拿来吗?仇珍扯了扯嘴角,暗含讽刺。
不过他面子上倒是做足了:“小的一定好好伺候侍君,为您当牛做马。”
甘竹雨满意一笑。
“什么牛啊马啊的?”席氏被冷山雁搀扶着进来,笑着说道。
甘竹雨起身行礼:“见过太爷,见过郎君。”
席氏赶紧扶着他坐下:“小心身子,你现在可不比从前了。”
甘竹雨脸上笑容一僵,看着席氏。
不是说好了一起瞒着冷山雁,怎么直接抖落出来了?
冷山雁唇角似笑非笑:“还想瞒着我?我又不是傻子,这些日子太爷对你一反常态的好,又是杀鸡又是宰羊的,但凡长个脑袋,也该猜出原因了。”
话毕,冷山雁走上前,一片无边恐怖的阴影笼罩在甘竹雨的头顶:“好弟弟,就这样防着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歹毒的男人,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甘竹雨脸色煞白:“不是的。”
席氏笑道:“刚才女婿拉着我去花园散步,把一切都跟我说了,是我们多虑了,也错怪了他,其实他心里也一直盼着孩子呢,还说这孩子出生后,由你来亲自抚养。”
席氏的长子当初就是被胡氏抢走了抚养权,这么多年,他一直耿耿于怀。
冷山雁愿意让甘竹雨养孩子,正中席氏下怀,导致他对冷山雁的态度好转。
“是啊,这可是妻主的长女,一定得重视,我已经让白茶去请城里最好的男科大夫。”冷山雁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甘竹雨,对席氏道。
“可是传闻中的男科圣手李大夫?”席氏问。
冷山雁点点头,声音低沉而缓慢,生怕甘竹雨听不清:“李大夫不但医术精湛,还有一手绝活,能脉出男女以及月份。”
席氏:“那太好了,快去请来。”
“不行。”甘竹雨紧捏着手,心脏已经快要冲了出来,要是让李大夫来了,不就查出他肚子的孩子月份不对了?
“怎么了?我的好弟弟?”冷山雁轻慢地扬起唇角。
“我、当时我侍奉娘子之后,曾对神仙许愿,若是能顺利怀孕一定要去还原,今儿正准备去了,怕是不能让李大夫来了。”甘竹雨紧张地牙齿都在打颤。
席氏道:“既然是神仙许了愿,那是得还,不然不像话。”
冷山雁挑了挑眉梢,不紧不慢道:“确实,那现在就去吧,耽误不得,我和父亲一起陪你。至于李大夫那边,她可是城里最抢手的大夫,今日请了,也得明日才能来。”
甘竹雨如释重负地回到房里。
今天是撑过去了,可明日李大夫还是得上门,上门就等于揭穿,揭穿就等于让他死!
他方寸大乱,不安地在房里来回打转。
他这些年的积蓄大多给了人口众多,吃不饱饭的弟弟妹妹,仅剩的一些积蓄,也因为甘菱谎称会娶他而骗走,不但骗了钱,还骗了身子。
席氏对他好,但只是在饮食方面,不会给他钱。
而且席氏也没钱,沈家的钱、田地、人契都被冷山雁一手把持着。
现在他唯一之前的就是那根红玛瑙玫瑰簪子,可这些钱无法让一个名医,冒着毁掉名声未来的风险替他遮掩。
怎么办怎么办?甘竹雨绝望地扯着头发,突然他捂着肚子,眼神光芒诡异。
清晨的道观挤满了来上香的香客,甘竹雨故意落在后面,将玛瑙玫瑰簪子拿给仇珍:“去把这根簪子当了,去药铺买一副堕胎药。”
仇珍犹豫:“侍君,这可是你未来的依仗啊。”
甘竹雨焦躁异常:“让你去你就去,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现在是我的奴才,我好了你才能好,这件事做完我不会亏待你的。”
仇珍‘无奈’的点了点头,钻进了人群中。
等到他们从道观上香回来后,仇珍也回来了。
“怎么样,买到了吗?”甘竹雨偷偷拉着仇珍到角落里问。
仇珍拿出药包:“买到了,归尾、红花、桃仁……天花粉,用燕醋煮,一记服下就能堕胎。”
甘竹雨盯着药包,笑容极近癫狂:“好,快趁着阿邬不在,从厨房里偷药罐子来,到没人的后罩房里熬煮,记得把后罩房清理好,等我喝下后,你就去找太爷,说是冷山雁那个贱人给我送了一碗安胎药,我喝了就不行了。”
“……可是侍君,眼看着月份就要稳了,何苦打了她?还要嫁祸给雁郎君?”仇珍道。
“你懂什么!”甘竹雨的眼神已近癫狂:“这孩子注定是不能留的。”
“什么叫不能留?”席氏表情呆滞,被冷山雁搀扶着从黑暗中走出。
甘竹雨听到声音,顿时整个人如同失力一样跌坐在地上,脸色灰败如土。
冷山雁移步走近,垂着冷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轻蔑又憎恶:“父亲问你话,什么叫这个孩子不能留?”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这个孩子不对劲,一听明儿李大夫要来诊脉,今儿就坐不住准备堕胎,还想嫁祸给郎君,真是下作恶毒!”白茶道。
“不、不是……”甘竹雨抖着身子解释。
“那是什么?当了我送的簪子买堕胎药的是你,口口声声要嫁祸给郎君的也是你,若你还要狡辩,现在就找两个大夫来诊脉!”白茶怒道。
“不要!”
“不能找大夫!”
席氏与甘竹雨同声齐出。
席氏胸口阵阵发痛,要是让大夫来诊脉,不就知道他们家里的丑事,他那么优秀的女儿,竟然被这个贱蹄子算计,还差点给别人养孩子。
席氏越想越气,冲上去朝着甘竹雨的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声音几乎撕裂:“把这淫夫给我摁在地上打!狠狠地打!”
第59章 我的郎君借刀杀人
“是。”白茶得意一笑,拿出早就准备的棍子。
自从得知甘竹雨跟甘菱勾搭成奸,还要把脏水往沈黛末身上泼之后,他就一直等着今天,可算有机会把心中的怒火尽数发泄出来。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甘竹雨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等白茶停手的时候,甘竹雨的下半身已经鲜血淋漓,晕死过去。
席氏还不解气:“去把他的卖身契拿来,把这不干不净的烂货卖了!”
“父亲。”冷山雁轻轻抚着席氏剧烈起伏的胸口,一边帮着席氏顺气,一边不紧不慢地说:“虽然他做得不对,但也不必把他卖了,打发他回家去就好,若把事情闹大了,对妻主来说也是一桩丑闻,被人耻笑。”
席氏的拳头握地更紧了:“我的末儿命真苦,竟然被这么个脏东西算计,还不能声张出去。”
席氏又气又无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冷山雁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甘竹雨,弧度狭长的眼眸带着胜利者独有的轻慢:“父亲放心,我绝对不会走漏了风声。”
席氏对冷山雁的办事能力还是很相信的,但也不想让甘竹雨下场太好过,白白被人家算计一场,于是特意嘱咐道:“可别轻易放过了这个贱蹄子,让他多吃点苦头,才好知道教训。”
冷山雁恭敬垂首:“放心吧父亲。”
*
冷山雁派人把甘竹雨在乡下的父母请了上来,但甘父病重,来的只有甘母。
甘母是典型的老实寡言的乡下种地人,一辈子只知道埋头种地,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进了沈家,就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一直佝偻着身子。
冷山雁独坐主位,影沉沉的屋子里,蒙昧的光影虚拢住他的身形,神情冷漠而疏离,单是一个眼神就压迫性十足。
甘母的眼睛飞快地在冷山雁脸上觑了一眼,身子佝地更低,试探着问道:“请问郎君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可是我家竹雨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郎君,还请郎君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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