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靥
她放下心来，跟在艾弗里后面，在悠长的管道中行走着。
时不时传来的冲水声，让她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尤莉莉下意识扒拉了一下头发，常年披散着的头发在今天被扎了起来。刚刚她好像不小心将头发揉松了。
尤莉莉讪讪收手，戳了戳艾弗里，“还要多久？”
“快到了。”他说，“您最好提前抑制一下自己的嗅觉。要是您愿意，连带着视觉一起封锁了，或者闭上眼睛，我会为您引路。”
“有点儿……不太放心。”艾弗里突然停了下来，尤莉莉撞到了他的背上，感觉撞到了一面坚硬的墙壁。
潜意识告诉她，应该鼻头发酸，差点被撞坏了，但是身体告诉她，“好着呢，完全没事！”于是她揉揉毫发无损的鼻子，闭嘴不说话了。从背包里掏出一管被提纯后的蘑菇浓汤，她弱化了自己的嗅觉。
艾弗里弯下腰，没有使用任何法术技能，单纯地用肢体力量，挪开了和管道浑然一体的封堵。在挪开那块灰色石片前，尤莉莉完全没察觉到这个拐角有异常。
“这也能通过动物交谈发现嘛？总觉得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闭眼。”她的嘀咕声被猛然打断。
封堵之后冒出来了很多红眼老鼠和蟑螂，还有几具被啃噬的面目全非，全身腐烂的尸体。它们被水泡得肿胀，甚至看不出属于哪个种族。艾弗里注视着污水中慢慢散开的油污，将这些毫无理智的生物驱赶到管道的另一头。
“……”尤莉莉猛地闭眼，又睁开了眼，终于忍不住，跑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隐匿状态会被技能和道具破坏，她下意识从背包里紧急掏出一个简陋的破布，捧着它干呕。光封闭嗅觉根本没用啊，她吐得胃部抽痛，两眼发黑。
艾弗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拧开瓶盖，将温水凑到了尤莉莉的唇边。
那块破布被处理掉了。
尤莉莉喝了几口温水漱口，只觉得口腔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谢谢……”她站起来，被艾弗里支撑着，朝着岔道口走去，“其实不用扶我，我已经缓过来了，等不及想要知道下水道的秘密了。”在封堵打开的瞬间，尤莉莉感觉到了熟悉的半位面波动。
这种波动非常轻微，可能是因为她曾捕捉过几个无主半位面，因此更加敏感。
隐匿状态仍然维持着，有一只蚰蜒若无其事地从尤莉莉的靴子上爬过，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对。
……诶。尤莉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走在前方带路的人扭头看过来，非常轻松地单手抱起了她，让她维持着一种双脚离地，身体的其他部位又不至于触碰到管道其他部位的姿势。
尤莉莉：还不如更羞耻一点的公主抱呢——
她伸手去扯对方的衣服。
艾弗里顿了顿，换了个姿势，抱着她踏进油污中。
一阵天旋地转传来。
尤莉莉再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差劲的传送。在终于得以双脚落地，踩在地面上时，她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一声。
眼前是飘荡的深色帷幕，似乎有对话声从帷幕后面传来，是妖精语。
是一个异常宽敞的大厅，墙壁上燃烧着黯淡的煤油灯，每隔几步就有一盏，芸豆大小的火焰看起来随时都要熄灭。地面被打扫得非常干净，大块的暗色地砖上似乎用魔法粉末刻画过某种魔法阵，不过显而易见的，它现在处于失效或是未激活状态。
帷幕将整个大厅分割成了细碎的小块。
不仅仅是视觉意义上的，也是神秘学意义上的。
从尤莉莉的角度看过去，这个空旷的大厅里，有着虚幻的花园，起居室，马厩，仆人房，忽略掉灵感带来的违和感，它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贵族庄园。啊，甚至还有通往上下层的旋转楼梯，楼梯的两端黑洞洞的，不像是能通往什么正经地方的样子。
只有煤油灯、地砖、帷幕和摆放着的破败长桌是真的。
贫穷却不够坦荡。
真应该让罗莎过来好好学习一下，将罗莎城堡参考着重新布置——起码别再是各种漂浮的空间碎片了。
一个高昂的声音，在帷幕之后，愤怒地抱怨奎卡城的天气，没用的平民，实力太差的职业者，越来越严苛的巡逻，以及不配合的贵族。它发出了豪言壮志，声称要破坏掉更多的城市下水管网。
尤莉莉：？
很快，它又开始骂骂咧咧地，诅咒那位该死的购买酒馆，破坏它计划的外地商人。
透过帷幕，尤莉莉看见了一枚上下跳动的弹珠。真是小小身体，大大能量，想得也很美。
“有时间在这儿抱怨，还不如赶紧出门，紧急补救这次意外带来的影响。”一个穿着礼服的白化毒虫走了过来，它看起来非常滑稽，锋利的骨刺穿透礼服的裙摆，露出了干瘪的尾针。
泛着绿色毒素的爪钩，捏住了跳动的弹珠，这只毒虫带着恶意开口：“难道说，你没有能力对这次失误负责？”
“嘿！怀特，我返回这里，并不是为了听你在一旁说这些风凉话！”弹珠剧烈地抖动着，一股粘稠的液体涌了出来，幻化成了一只红眼老鼠，“那可是突然传送过来的暗精灵！要是你遇到了那种情况，不会比我做得更好。”
“不管你怎么狡辩，布置就是失败了。”
它们开始激烈地互相指责了起来，从上几次的失败，到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数老鼠和毒虫像潮水般地从帷幕中掉落了出来，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奔跑爬行着。
有一只毒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朝尤莉莉的方向爬了过来。
尤莉莉：……
她双眼睁大，屏住呼吸。
突然，在整个暗室中有一股奇异的气息降临，这些毒虫和老鼠全部消失了。
一个非常柔和的女声轻声说：“今晚再召集一些平民，重新布置那些被破坏掉的装置。希望你们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不要总是一生气就啃噬下水管道，那些毫无意义的举动，对我们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我已经和自由商会的主管商议好了，那些效果出众、销量不错的魔法物品被我们截留了下来，你们要抓紧时间进行仿制，将我主的灵性掺入其中。”
帷幕飘荡，一位面目平凡的棕发女性悄无声息地走近。
第193章 辣味扭扭糖
“在潜入之前，没人告诉你们，这里布置了显形法阵嘛？”
然而原地空荡，什么都没有。
她怔愣了一下，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大了起来：“你们可千万藏好了，不要被我找到喔——”
一道影子从她的身下脱离了出来。
它像活物一样，做出了类似嗅闻的动作。
随着她的不停走动，地面上多出了数个蠕动的阴影，和煤油灯投下的阴影或融合或分离，在地面上深深浅浅地交替着。
＊
【您完成了支线任务：下水道的秘密】
【您获得了阴影符文】
【您的支线任务疫病来源有了新的进展】
当那股气息升起来的时候，尤莉莉就本能地感到了不安。但支线任务的进度开始飙升，她努力继续坚持了一会，已经在思考要怎么跑路了。
“您可以试着多依赖别人。”艾弗里通过契约这样说着。
尤莉莉：那多不安全啊！她开始狂翻背包，翻找到了万金油道具，豺狼人的斗篷。
不过很显然，任务奖励也很适合目前这个充满着各种阴影的环境。她用斗篷将两人罩住，激活了符文，潜藏进了阴影里。
天知道那个带着笑的家伙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时，给尤莉莉带来了多大的惊吓。
那家伙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类女性，但浑身散发出一股非人的气息，她四下寻找的时候，唇角带着不正常的弧度，似乎非常期待“你藏我找”这样的恐怖游戏。
——她的影子，看起来也非常不正常。
好在最终这家伙并没有发现他们，她似乎被某个新“玩具”吸引走了，匆匆离开的时候眼睛中迸发出了更大的兴致。
尤莉莉：不管是谁，希望它能够成功逃脱。
像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尤莉莉直奔九号大街的自由商会。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才不到下午三点，商会驻点大门紧闭，并没有对外营业。
诶——算啦，不管商会了，先紧急下架寄售的货物。
尤莉莉熟练地操作着商城的面板。
【下架失败】
【您寄售的商品已售罄】
刚刚还满满当当的商品橱窗，瞬间被清空，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有收益快速到账。
尤莉莉：？
她扭头询问艾弗里：“我们能变成蚊子钻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嘛？”
还真可以。
尤莉莉：所以只要有一位德鲁伊就够了啊！还折腾什么变形药水啊！
她可不敢说，自己足够了解一只蚊子的生理构造和精神世界，能通过药水将自己捏成蚊子。
尤莉莉蚊子适应了一下怎么用自身的翅膀飞行，歪歪扭扭地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她总是撞到墙壁上，桌脚上，或者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商会内部没有任何人，因此也没人看到她的窘状。
——应该试试变蚂蚁的，感觉会更简单一些。不过蚂蚁的爬行速度有点慢。
这么一想，下水道遇见的蟑螂，简直是海陆空全能选手。
尤莉莉：呕。
她决定不要继续往下想了。
进门是柜台，有一些高脚椅，看起来每天都清洁擦拭过，柜台的橱窗和后面的货架上，摆放着一些“招牌”货物。接待室是开放的，摆放了一些沙发和书架，胡桃木小推车上，杯装红茶仍袅袅冒着热气。
通过一道栅门，可以到达后院的仓库区，摆放了无数顶天立地的大型货架，此刻这些货架看起来有些空荡，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的，还是因为“阴影女士”的计划，才变成这样。尤莉莉并没有在其中发现自己寄售的货物。
在更里面一些的小屋里，有一些用来传送物品的小型空间装置。
墙上挂着排班表，主管今天并没有来，两位仆役似乎提前签退了。
尤莉莉：这么散漫的嘛——
她找到另一只蚊子：“你有什么特殊发现吗？”
“这里没有任何蜘蛛网。”花斑蚊子嗡嗡嗡地回答。
新的弹窗跳了出来。
【您的支线任务疫病来源有了新的进展】
尤莉莉对着系统抢答：“疫病的来源是蜘蛛、老鼠和蚊子！”
系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