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停云小憩
“啧,嘘!”
叶杏皱着眉看着那只要坏她好事的天鹅,不耐烦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可是天鹅哪能读懂这个,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扑扇着翅膀冲过来就要咬她。
叶杏站在原地分毫未挪动,等到天鹅逼近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掐住了它的脖子,将它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哎呦,我说了叫你别乱叫!啧,好沉,这教廷就是不一样,养得鹅都比别处要肥!”
叶杏絮絮叨叨,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她左右看了看,从路边扯了两根长长的极有韧性的草来,利落地包上鹅的嘴脚,寻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将它丢在一旁。
做完这些,叶杏满意地拍了拍手,看都不看一眼还在奋力挣扎的天鹅,朝着前方的宫殿进发了。
她走上高阶,攀着窗户往住所里面看去,里面冷冷清清的,并不像是近期有人居住的样子,只有一盆枯死的植物放在里面,或许是卡特琳曾经说过的,那位不告而别的精灵王的居所。
“不是这个。”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叶杏依旧难掩失望,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奔波在无止境的白色楼梯上,就在快要力竭的时候,她终于抵达了第二座高塔,依旧没有守卫,可惜的是用以观察的小窗被拉上了帘子,这举动固然可以证明里面有人居住,可却又不能判断住得究竟是谁。
叶杏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缩在墙角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如果有忒休斯的声音的话,她一定会立刻冲出去,央求他赶紧将离开的方法告诉自己。
叶杏蹲守了好一会,屋内渐渐传来了声音,却不是人在说话,而是一种类似拔开玻璃瓶上木塞的声音。
只是这样的声音完全不能证明主人的身份,叶杏耐心等候着,知道脚都快要发麻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主人的声音。
“拜托你了。”
叶杏的心凉了半截,这声音与忒休斯的声音相差甚远,虚浮的声音昭示着主人并不算健康的身体,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巫师一族的大魔法师——塞西。
想起他那与那人过于相似的模样,叶杏胃里翻涌了起来,她努力将那感觉压下去,同时也疑惑了起来。
大魔法师没有去为兔族人实行净化魔法,那是谁在做这件事?只可能是一个人。
叶杏脸黑了一半,大步流星地就要往回走,合着自己是白费了功夫,这边自己好不容易才脱离掌控,谁能想到忒休斯反倒去了卡特琳面前,那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去,别让卡特琳发现才好。
“嘶……”
“?”
已经跨下一级台阶的叶杏眨了眨眼,自己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是从身后的居所里传出来的。
那里住着的是塞西,叶杏犹豫了一下,想到别人是因为自己的刺激才倒地昏迷的,叶杏踏出去的脚就又收了回来。
“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
叶杏暗自纠结,正要抬腿离开,一阵大风撩开了叶杏紧盯着的那扇窗户的窗帘,也让叶杏看见了殿内的景象。
那张熟悉的脸立刻出现在叶杏的视野中,那是大魔法师塞西,他半躺在独具教廷特色的繁复座椅上,歪着脑袋,半阖上眼,额头沁出冷汗来,似乎很是痛苦。
他面前的座子上摆放着颜色各异的厚重玻璃瓶,全都用木塞塞住,只有最前方的透明玻璃瓶被打开了来。
灰暗的色调中,一只极为艳丽的红色蝴蝶最惹人注目,它慢悠悠地停在塞西的脖颈处,翅膀缓慢的开合着,显得极为安逸。
叶杏却没由来的一惊,这样诡异的气氛,配上塞西痛苦的表情,就像是那只红蝴蝶在吸食他的血液一样。
“这……这难道也是污秽?”
叶杏刚刚的纠结一扫而空,迅速爬起来就要逃开,得赶快去找柯尼亚才行,污秽又出现了。
叶杏太慌了,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有些猛,还没有痊愈的脚踝因为这个动作雪上加霜,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谁!”
殿内传来塞西的质问,叶杏陡然一惊,被污染侵蚀的那个礼官明明是完全失去意识的。
叶杏再次回头往窗口看去,一股强大的力量夹裹着风从殿内袭来,将窗帘一整个掀开。
叶杏再次看到了居所内的场景,塞一只手从椅子上将身体支撑起来看着窗口外,另一只手捂住脖颈边的那个红色蝴蝶落过的地方,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一滴滴落在他的白色上衫上。
“是谁在外面!”
塞西在急促地喘息中再次质问,可惜叶杏没办法回答他的话,脸颊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叶杏不知道塞西用得是个什么魔法,总之她现在是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屋内传来了碰撞的声响,接着便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叶杏脸朝着地,因此无法看见他,但叶杏猜塞西应该是有些生气。
“你是谁?为什么到这儿来?”
声音离得很近,除了还是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样,看来并不是污染。
叶杏这会子后悔的要命,早知道就悄悄溜走了,这下子还暴露了自己,真是得不偿失。
余光中的阴影越来越大,塞西似乎是半蹲在了她身边,叶杏甚至捕捉到了他的呼吸。
塞西是敌是友尚且无法分清,因此叶杏并不想让他在这时候看到自己,无奈,叶杏只好再次催动神力,极其微薄的力量,但足够用了,那份力量破解了压制住自己的魔法,叶杏没有回头,转身便逃。
叶杏没想到那个病歪歪的巫师比她更快了一步,跌跌撞撞的叶杏没跑过他,片刻后,那只手就压在叶杏的肩膀上,不是很客气地将她按住了
叶杏发誓她是想要道歉的,但是在看见他脸的那一刻,少年时的阴影重现,叶杏条件反射地重复了当年的动作,那柄一直带在身边的匕首被她高高举起,而后带着全身的力气落下。
塞西的身边出现了一根长长的法杖,法杖中央有一只黑色的蝴蝶飞出来,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叶杏的匕首,塞西毫发无伤,而那柄脆弱宝石制成的匕首却震了个粉碎。
“谛……谛下?”
塞西并没有对叶杏的进攻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对他甚至算不上威胁,反倒是是在看见叶杏的面容令他有些许吃惊,紧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眼神慢慢从警惕转换成了呆愣与茫然。
“哈哈,好巧哦!”
一阵可怕的寂静过后,塞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抖着手把按倒叶杏的魔法给解除,并将叶杏从地上扶了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
叶杏懊恼地晃了晃脑袋,一个劲地向塞西道歉,再稳定心神后再看塞西时,他已经深深地低着头,叶杏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谛下!”
“……看来是走不了了。”
叶杏腹诽,又尴尬地转了回来,刚想为自己狡辩一番,那边的塞西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请……请您饶恕我的冒犯。”
面前的塞西几乎发抖,用近乎畏惧的语气恳求着自己的原谅,仿佛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暴君一样。
“啊,不不,是我的错。”
叶杏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她到这里来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害怕过自己呢。
塞西在她的安慰中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在与之对视的时候,叶杏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一种近乎绝望的表情。
“是我的过错,我愿意承担罪责,求您不要降罪我的族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
叶杏有些茫然,她真的不知道塞西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似乎有想要跪下的架势,便眼疾手快地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力气实在是大,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些什么降罪,族人之类的,一边不顾叶杏的阻拦就要跪下,叶杏憋红了脸也没拦住。
一声闷响,塞西是如愿跪下了,可叶杏也没逃的了,被他拉着一同跪了下去,叶杏无奈又心累地叹了口气,可对面的塞西却依旧不知收敛,好像觉得这样还不足以认错,似乎还有想要磕头的架势。
叶杏膝盖痛地要命,试图推开和她相互纠缠着的塞西,可手还没有碰到他便愣在了半空。
塞西眼眸浑浊,两颊酡红,看起来就不是很清醒的样子,既像是醉了酒又像是生了病。
两种可能之间,叶杏更倾向于后者,所以即便她时间紧迫,也还是吃力地搀扶起塞西,一步一步地将他送进住所中。
第19章 伪装之下
叶杏听见了塞西的呜咽,像是压抑了很久之后的发泄,让扶着他的叶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他。
这么近距离地看上去,才发觉塞西和记忆中的的暴徒长得还是有些差别的,最明显的,便是那一双银色的双眸,像是山尖的雪顶,很漂亮。
而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塞西又开始絮絮叨叨地求饶,叶杏不得不应和着宽慰他。
“好了好了,我真的没有生气,神明也不会降罪与你的,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听明白了吗?”
叶杏耐着性子,尽量温声软语地规劝着,安慰着,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止住抽泣,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瞧着叶杏,再次确认道:
“真的没关系吗?”
叶杏认命地重复:“没关系的。”
这几个字似乎极大地安慰到了塞西,他窝在叶杏的臂弯里,不再说话,只是低声地咳嗽着。
叶杏见他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很是松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将塞西塞进了他住所里的椅子上。
做完这些,叶杏才注意到脚踝的疼痛,扶着脚踝哀嚎了起来。
再蹲下去这么一查看,原本不是很严重的脚踝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叶杏正龇牙咧嘴地抽着凉气,余光却瞄见一抹亮眼的红色。
一只半死不活的红蝴蝶在地上颤抖着翅膀挣扎着,没一会就没了声息。
叶杏认出来了,这是那只停在塞西脖颈上的蝴蝶,也就是因为它自己才会被塞西发现的。
“这只蝴蝶,要怎么处理?”
叶杏谨慎地询问着塞西,她可没忘记,这只蝴蝶可是停在他脖子上吸血的,可不知道是个什么危险的东西,该怎么定夺,还是交给他这个专业人士来处理的好。
塞西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叶杏,不太清醒时的塞西很是听话,听见她提问,十分乖巧地给出了回答。
“装进玻璃罐,我会带它回到想去的地方。”
他说这话的时候,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一条长长的血痕凝成血痂贴在脖颈上面,显得有些诡艳。
可能是正病着,饶是他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叶杏也有些不太相信,不过自己倒也没有别的办法,依照着他所说的,从桌子上拿起那个透明的玻璃罐,将死去的红蝴蝶装进去,并用木塞塞上了瓶口。
“这样就行了吧。”
叶杏将玻璃罐放在桌面上,同时也从桌上放着的铜镜中看见了自己的脸,下巴那里有一小块擦伤,可能是摔倒的时候蹭到了。
这应该就是塞西所在意的那个伤,叶杏有些无语地回头看他。
“就这点伤至于吗,我要是再不发现它都愈合了。”
塞西没有说话,只是哀伤地望着她,叶杏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
“我的意思是,呃,只是这小伤而已,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关系的,不会有事的……”
塞西浑浑噩噩地念叨着,忽然一把推开面前桌上的瓶瓶罐罐,趴倒在桌子上,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这样不太清醒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