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停云小憩
随便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瓶瓶罐罐,有一些里面装着一些类似草药的植物,这些或许会有帮助,可叶杏也不敢随便给他用,玩意用错了怎么办?
叶杏犯了难,按理说巫师一族的首领来这里应该会有亲信跟随,怎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将首领一个人撂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没有办法,叶杏有跑出去寻找着侍从的踪迹,可侍从没找到,倒叫她看见远处的一个殿厅中走出来好几个人,再仔细看了看,还都是兔族的人。
叶杏立刻蹲下身去,不至于叫人看见,净化的仪式应该是要结束了,自己不能再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了,至于寝殿里的塞西,他的侍从大概率也去了净化的地方,很快也就回来了。
没有时间回去和塞西告别了,叶杏拖着肿得很高的脚,连走带跳地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忒休斯正在住所的窗前往下观望,前往礼堂接受净化的兽人组成了一片壮观的人海,依照约定俗成的阶级,兔兽人们正是最先接受净化的那一批。
除了巫师之外,自己的侍从普卡被邀去施行了净化,忒休斯此刻正想着,依照普卡的性格,此刻应该正在混乱的礼堂里暴跳如雷吧。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住所的大门紧接着便被敲响了。打开大门,忒休斯显得有些失望,因为来的人又是邀请自己同去施行净化的兽人。
“嗯……再等等吧。”
听到同样的回答,来请人的侍卫一脸的失望,却还是强撑着礼貌道:“那我过一会再来找您。”
忒休斯点头称好,却又状似无意问道:“谛下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侍卫便如实相告:“谛下扭伤了脚踝,已经不能走动,圣女大人说会单独为谛下施行净化的。”
“原来是这样……”
忒休斯轻叹着,送走侍卫后最后又往星塔的地方望了一眼。
“只是一个人类,不该对她有太多要求的。”
忒休斯站起身来,准备去礼堂帮一下普卡,只是刚走出两步,他就听见了屋顶有什么奇怪动静,抬头盯着那块刚刚修补好的封闭天窗,忒休斯升起一股奇怪的预感来。
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一个脑袋从天窗处露了出来,叶杏左右观察了一番,寻了个硬物一把砸碎了玻璃,伴随着哗啦啦的碎玻璃声,叶杏毫无顾虑地从天窗跳下,借助神力成功落地的时候,叶杏才注意到一旁的忒休斯,他伸着手,像是想要接住自己的样子。
“很高兴见到您,谛下,我有些惊讶的是,您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力量的使用了。”
彼时的叶杏灰头土脸的,却依旧难掩兴奋,被这么一夸立刻骄傲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谦虚道:
“好像是可以掌握了一些,不过时灵时不灵的,还是以偶然性居多。”
忒休斯莫名有些欣慰,他称赞叶杏的进步,按照约定,他开口道:
“那么,我将遵循和您的约定,您想要在我这里获取一些什么呢?”
期待已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叶杏几乎热泪盈眶,无比认真地看向他说道:
“那么,就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突破世界的限制回到故乡,另外,我注意到你也有一把随身的匕首,并不完全是装饰的作用,我还想和你学习一下怎样使用才能……制敌。”
“那么,如您所愿。”
忒休斯的身边凝结出一面水镜,他将水镜交到了叶杏手中。
“您不能在这里停留了,这是用于通讯的工具,您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用这个问我。”
忒休斯的提醒让叶杏反应了过来,她从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了正在归来的兔族。
“啊!我得赶紧走了。”
叶杏急匆匆地接过水镜就要往回赶,却被忒休斯拦住了去路。
“别担心,我动了些手脚,可以帮助您赶在他们之前回到寝殿,另外,除了水镜,我还要再送您一个东西。”
叶杏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看向忒休斯伸过来的手,他的手心里躺着一柄精巧的匕首,外观看上去和贵族的配饰无异,剑刃露出来的时候,亦是如此。
“我在上面添上了一层伪装,虽然看上去和普通的装饰匕首没有差别,但这却是一柄真正的利器。”
忒休斯目光如炬,似乎轻易就能看穿眼前尚且单薄迷茫的神明。
“在乖顺的伪装下,最好还是有力量支撑不是吗?”
叶杏没有推拒,她的确需要这样可以傍身的东西,于是十分珍视地收下了那柄匕首。
“谢谢你,忒休斯。”
忒休斯只是摇头,而后半蹲下身,将手覆在她肿胀的脚踝上,清凉的感觉带走了脚踝的疼痛感,也扫去了叶杏这一路的疲惫。
通往寝殿的门扉已经开启,叶杏没入其中,离开的那一瞬间,背后的忒休斯小声的感慨道:
“尚且稚嫩的人类呀,究竟会成长为何等的模样呢?”
第20章 蝴蝶
在回到寝殿后,叶杏也不敢耽搁,迅速和原来一样坐回床上,门外果然很快就响起了敲门声,出乎意料的是,进来的却是柯尼亚。
“卡特琳没有回来吗?”
叶杏有些奇怪,坐起身来往柯尼亚的背后看了一眼。
“您问卡特琳?她现在急得焦头烂额的,一时半会估计也回不来。”
柯尼亚这样说着,自己却对这场空前的灾难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我记得卡特琳说过,西弗尔是神佑之地,没有出现过污秽入侵的迹象。”
柯尼亚点头称是,嘴里嚼着果子,含混不清地解释道:“但自从前任星神陨落之后,西弗尔的周边就一直不安稳,卡特琳一直隐瞒着,所以污秽爆发大家才会这么恐惧。”
兔兽人失去力量已经引起了恐慌,卡特琳正全力阻止着恐惧和混乱蔓延,因此,虽然她对毫无神力的叶杏很失望,但依旧选择将她留在西弗尔,用以安抚人心。
意识到这些的叶杏愁眉不展,卡特琳如果想要平息这场污秽的入侵所引起的恐慌,恐怕还要从她这个神明身上下手,到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又会遭什么罪。
叶杏向礼堂的地方遥遥望去,而那里,此刻正充斥着所有兽人的恐惧。
阿方索是用作净化的殿厅中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本来教廷邀请的是作为大魔法师的塞西,可他发病的状况很是严重,不得已,就派了他这个侍从过来。
阿方索在兽人一族的地盘上从没有离开过塞西半步,要他独自面对那些兽人让他有些为难,况且塞西大人正病着,他也应该在一旁照顾才行。
塞西并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他躺在床榻间,气色不是很好,皱着眉头提醒他:
“阿方索,你不能总是待在我的身后。”
塞西大人不高兴了,阿方索只好硬着头皮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便独自前往仪式举行的殿厅,去面对了那些可怕的兽人。
那里比想象中要好一点,至少那些兽人没有再用那样鄙夷的视线看他,准确来说,应该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被挤在簇拥着的人群中的阿方索很是无措,他不明白为什么没有被污染侵蚀也要施行净化,这在他看来简直太过奢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如此的惧怕,与他而言,只是出现了污染而已,那礼官甚至没有丢掉性命,并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他被疯狂向前涌动想要提前接受净化的人群相互推搡着,半步前进不了。最前方施行净化的是妖精王,他的力量毋庸置疑,可这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也免不得显露出一些疲态来。
再前方是妖精王那个聒噪的侍从,他记得是叫做普卡来着,此刻的他正脸红脖子粗地和妄图插队的人吵着架,言语之激烈,隔着这么远阿方索也能听见他兔子兔子的嚷着。
妖精王再没有那个心力管着他,劝着劝着便不说话了,将精力都放在了净化上面,任由他和人吵着。
阿方索不知道该不该上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少了自己,或许,这时候偷偷溜走也没有关系吧。
阿方索没忍住向后面望了一眼。
“嗯?那边的先生,是大魔法师身边的阿方索吗?”
被点了名的阿方索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见向自己招手的妖精王。
他有些惊讶妖精王居然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却又不敢耽搁,急急地想从人群中挤过去,奈何人实在是太多,他已经很尽力了,却还是没能动弹一步。
刚刚还在吵架的普卡此刻冒出脑袋来,看人群还不安稳,很是暴躁地一下子跳上高台去,猛的变化为自己妖精的形态。
一只火红色的巨大不死鸟在高台之上张开翅膀,发出极为骇人的长啸声,有火星子从他的翅膀上飞溅出来,燃烧出极为绚烂的光芒。
人群安静了。
背后的妖精王嘴角勾勒出微微的弧度,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之中喊着他的名字。
“快上来吧,阿方索先生。”
人群再没有拥挤,他轻松地站在了主持净化的高台上,略微有些拘谨,不安地望着底下乌泱泱地人群,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视线,鄙夷,厌恶,诸如此类。
“好了,大家听我说,现在请大家分为两队,另一边将由阿方索先生为大家施行净化,这样我们可以更快地完成净化仪式。”
一番话后,人群又骚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排好队列,只不过忒休斯那边排的队伍排得老长,而阿方索这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阿方索有些尴尬,兀自低下头去绞着手指,见到这样的情景,这边的忒休斯也冷下脸来,他刚想开口,普卡却是先忍不住了,他变回人形,在高台之上咆哮道:
“是不是听不懂我们陛下的话!那么索性大家都不要净化好了,要不是你们的圣女上门来请,你们以为自己有什资格让我们陛下亲自施行净化!”
这番话其中的蕴含的威慑力不言而喻,而在他身后的忒休斯并没有出言阻止,那也就是默认了这番话,妖精王可没有施行净化的义务,他是大可以一走了之的。
那一条极长的队伍逐渐分化为两条,阿方索面前的队伍逐渐长了起来,等到两边人数相当,忒休斯这才在阿方索耳边低语,示意他可以开始实施净化了。
阿方索点头称是,他们所使用的净化方法与妖精一族不同,效果却是绝对不逊于妖精的,于经验方面,他甚至还要胜过妖精王一些,可是在他施行净化后,兽人无不一脸嫌弃,有的还想要到妖精王那边再受一次净化,虽然都被普卡给驱离了,可他心里还是不免感到有些难过。
净化仪式一直持续到很久,一直到彻底结束,兽人一族的圣女和教皇都没有露面,普卡这会子火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免不得掐着腰多说了几句,忒休斯就在一旁笑着听着,偶尔有说得过分了,忒休斯才会在旁边提醒他。
阿方索有些羡慕,像普卡这样嚣张的,别说是自己,就是塞西大人也不会这样做的,他永远都谦和恭敬,不会允许自己说一句逾矩过分的话。
阿方索浑浑噩噩地跟在俩人后面,注视着他们朋友似的交流,一直走到分叉路口,阿方索才在俩人的提醒下回过神来。
他们走上了相反的道路,阿方索最后回头看了俩人一眼,一级级踏上了回到寝殿的台阶。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塞西大人,便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见了倒在桌子上的塞西。
“大人!”
阿方索心头一震,迅速飞奔向塞西的方向查看他的状态,被子裹住的塞西半阖着眼,似乎有些不太清醒,但除了精神有些涣散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异样。
“怎么会这样!”
阿方索四下张望,在倒了一桌子的玻璃瓶中看见了那只已经死去的蝴蝶,蝴蝶褪去了一半的颜色,另外一半却依旧鲜艳。
“没有用完?”
阿方索找到了原因,他将塞西架着安置在了寝殿的床榻中,又迅速回头,从一道暗门的展示架上取出另一个玻璃瓶来。玻璃瓶里面,另有一只紫色的蝴蝶,只是停在玻璃罐底部,像是沉睡的样子。
阿方索带着玻璃罐急匆匆的赶到塞西床前,将瓶口的木塞打开来,而瓶底的蝴蝶此刻也扇动起翅膀来,露出华美的色彩,从玻璃瓶中飞了出来,在半空中盘旋两圈后,落在了塞西的脖颈上。
那里还有一条长长的血痕,再仔细些看看的话,其他的地方也有几个结了痂的血眼子。
蝴蝶挑剔地在他的脖颈上拣选着,最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弯曲的口器舒展开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深深的刺了下去。
阿方索没有惊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蝴蝶身上的色彩也逐渐变得暗淡,倒在桌子上的塞西也逐渐清醒过来,在他发出第一声叹息的时候,蝴蝶也将口器收缩回来,在他的脖颈上抖落了一下翅膀,便落在了地上,再也没了生息。
阿方索熟练地为其递上按压伤口的棉球,询问着他的状况。
“不碍事。”
塞西咳了两声,腾出手来将那只死去的紫色蝴蝶也装进瓶子里,摆放在了桌子上面,在它的旁边,摆放着一个同样装着蝴蝶的玻璃罐,塞西盯着那个瓶子里装着的红蝴蝶很久,才堪堪将视线收了回来。
阿方索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联想到他的情况,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