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你,朕只剩天下江山了 第6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基建 轻松 沙雕 穿越重生

  虞昉道:“能活着,当然要好好活,我们都不要轻易言死。死得再悲壮,也没甚用,不过成了闲人口中的谈资,敌人的助兴。”

  “最好他们死。”虞昉微笑着补充了句。

  “当然是他们死!”老钱兴奋得眉飞色舞,本想手舞足蹈一下,见是祠堂,装模作样庄重了下。

  “我可以给他们哭坟。我擅长哭,哭坟天下无双!”老钱认真又得意。

  “徐黑塔,你若有异心,我可以给你哭坟。”老钱再看向黑塔,无比真诚。

  黑塔本名徐莲安,出身名门徐氏,自幼不喜读书,爱好拳脚功夫。偷偷从家中跑出来从了军,徐氏气得扬言要将他逐出族。

  以前黑塔仰慕虞怀昭,后来仰慕虞昉,打过入赘,面首,娶她为妻,冥婚,活殉等主意。

  “滚。”黑塔言简意赅骂。

  “将军。”黑塔凝望着虞昉,准备说些什么。

  待虞昉看来,他马上变得紧张,羞赧垂下头,只感到心砰砰跳,忙抬手捂住胸口,话说不出口,又不敢说。

  虞昉死而复生,黑塔犹疑纠结甚至痛苦过。只长久以来的习惯,他还是不敢直视虞昉。

  虞邵南默默放下了放在刀柄上的手,黑塔若敢说胡话,他会立即翻脸。

  他是虞昉的亲卫,在虞怀昭面前起过誓,定将誓死守护她,任何人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哪怕是景元帝也不行,虞邵南起初难受,愤怒,后来就释怀了。

  他会跟着虞昉左右,她若心甘情愿进宫,他便自宫成为阉人守护她左右。

  若她不愿意,他便会不顾一切,杀了景元帝。

  虞昉习惯了他们互骂吵闹,没有他们,她只能老实听召。

  立后的旨意,有好有坏。

  逼人太过,不行啊,尤其是对有声望,有兵的将军。

  不过,仅仅有热血还不够。雍州府的兵马粮草都不足,得从长计议。

  虞昉安排了下去:“老钱,你先去余家拿银子,顺道借些吃食酒水。记得了,立好借据。”

  老钱响亮地应了,虞冯这时回归了冷静,迟疑着道:“将军可是从余家借了钱粮?属下恐一时还不起。”

  “等还得起的时候再还。”虞昉道。

  虞冯将何时还得起收了回去,总有还得起的那天,还不起,他们都死了,余家得以虞氏庇佑这么多年,这些就当做是他们的供奉香火。

  虞昉安排了几句,“天色不早,快去吧。”

  大家起身离开祠堂,各自前去忙碌。

  黄宗尚在驿馆里歇了一阵,心中怨气更大了。

  驿馆破破烂烂,被褥硬邦邦,茶汤浑浊,真是让人坐立难安。

  虞冯亲自上门来请,黄宗尚黑着脸,抱怨道:“虞长史,驿馆乃是一州一府的脸面,雍州府的驿馆破败至此,为何不修缮?”

  老钱从余家拿来了酒菜,虞冯去灶房看过,想到那些能供他们吃上一两月的酒肉,今晚要拿来招待黄宗尚,就疼得心抽抽。

  虞冯有个秘密,大家皆知晓他是虞怀昭的副将,却不知他真正的来历底细。

  他本在山贼窝里长大,被虞怀昭擒住,后来追随其左右,主动提出改姓虞。

  望着细皮嫩肉的黄宗尚,虞冯心底翻滚着久违的感觉。

  真是好大一头肥羊,烤起来会滋滋冒油,鲜嫩无比!

  虞冯很是惆怅,他如今穿着公服,束手束脚啊!

  黄宗尚见虞冯一言不发,发散了抱怨也就及时住了嘴。

  毕竟是粗鲁的武将,在别人的地盘上,挨揍就颜面尽失了。

  到了将军府,酒菜已经摆好,黄宗尚扫了一眼,那股怨气散了七七八八。

  比起中午的饭食,这顿接风宴堪称珍馐美馔。

  大家落座,虞昉道:“我身子不大好,虞长史你们多陪黄郎中多吃几杯。”

  到底是未来的皇后,黄宗尚客气地道:“将军保重身子要紧。”

  虞昉举起茶水代酒,道:“黄郎中远道而来,一路着实辛苦。请。”

  黄宗尚饮了杯中酒,酒水滋味很是不错,羊肉向来贵,雍州府的羊肉比京城,不腥不膻,他吃得很是满足。

  老钱他们不断敬酒,黄宗尚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几杯,白脸上浮起了红晕。

  “黄郎中文采飞扬,聪明能干,乃是治世之人才,可惜被那些庸碌之才占了位置,可惜呐!”虞昉道。

  黄宗尚心里高兴,脑子却存着几分清明,谦虚道:“不敢不敢,将军谬赞了。”

  再几杯酒下去,虞昉道:“京官难做,京城到处都是权贵,黄郎中不屑与污浊为伍,铮铮铁骨两袖清风。可惜了,大楚就缺黄郎中这般的官员啊!”

  来雍州府宣旨,听起来是肥差,雍州府是什么地方,刚经历过战乱,又是穷乡僻壤,谁都不肯来。

  上峰就是欺负他无背景,欺负他能干老实!

  黄宗尚打了个酒嗝,想着苦读的辛苦,考中进士后蹉跎多年,却壮志难酬,愤愤道:“我等清流,如何能与那些溜须拍马之辈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虞昉虽是武将,女流之辈,倒也有些见识,黄宗尚对自己的怀才不遇,顿时遇到了知音,滔滔不绝倒了出来。

  “当年读书时,先生无不夸赞。十里八乡,谁见到我不恭敬羡慕!我二十岁中举,三十不到考中二甲。偏生升迁,被朝中的蠢货占了去!”

  虞昉看向虞冯,他嘴角抽搐着,十分心疼提壶替黄宗尚的酒盏斟满。

  黄宗尚生气地端起杯,仰头将酒吃了,酒从杯中洒出来,再从他嘴角溢出。

  虞冯心犹如被扎了几刀,同时又起了将他活剐的念头。

  将军真是,她都不知道黄宗尚履历,张嘴就来。如他这般的庸才,哪是揣着才,不过揣了满肚子的油与大粪!

  黄宗尚语气愤怒鄙夷,艳羡却掩饰不住:“他们都去巴结严相,送礼的马车,将严相府前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读书人的脸面,被他们丢得一干二净!这次陛下选后,顺道充实了后宫,严相的孙女也被选做了妃。这下更了不得,恨不得严相入了厕,他们亲自舔舐干净!”

  虞冯顿时怔楞了下,不由得看向虞昉。

  虞昉面色不变,淡淡看了他一眼。

  严相权倾朝野,姚太后得卖他个面子,选了他孙女为妃。

  虞氏的名声在,既是皇后,又是武将,同严相孙女斗,鹿死谁手还难说。

  无论虞昉输赢,对姚太后来说都是赢面。赢了,严相被打压。输了,解除了她的兵权,虞氏威胁不再。

  姚太后真是工于心计,待雍州军与西梁大战之后,才下立后的诏书。

  两边都损伤巨大,西梁至少十年起不了兵,雍州军也不敢在这时造反,还顺手遏制权臣严相。

  可惜,姚太后算不到虞昉换了芯子,她胆大包天,无所顾忌。

  虞昉附和着黄宗尚,很是替他不平了好一会。

  “黄郎中,看你也是性情中人,值得深交。我有些事,就不好藏着掖着,不然黄郎中这趟差使就办砸了,得寒了黄郎中的心。”

  黄郎中脑中还有一丝清明,大着舌头道:“不知将军所指是何事?”

  虞昉道:“唉,先前陕州将军张达善说要与我联姻,我回绝了。陕州与雍州两地的兵马加起来,那绝对是势不可挡,我不敢猜测张将军的心思,只虞氏百年忠臣的名声,绝不能沾上任何的脏东西。惹得他恼羞成怒,雍州军苦战西梁,我写信求援,他硬是一兵不发。”

  黄宗尚听得酒醒了大半,瞠目结舌盯着虞昉,心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虞冯他们都听得呆住了,一瞬不瞬望着虞昉。

  她真是能信口胡来,难道天上的神仙都如她这般吗?

  虞昉面不改色,继续道:“还有甘州知府赵秉持,唉,我说起来都不好意思,他称爱慕我,想要与我双宿双飞。唉,我本不想提,只是这些事,我不能瞒着,要是被陛下知晓,就是欺君之罪啊!”

  黄宗尚眼珠都快瞪出了眼眶,心道这真是天大的事!

  官员竟然与天子争妻!

第7章

  送走半醉非醉的黄宗尚,老钱见虞冯一脸心疼,咂摸着酒肉的香气,嘲讽道:“虞老抠,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将军这般做,定有将军的道理。”

  虞冯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酒,他觉着自己醉了,头有些晕,身子飘飘然,难得搭理了老钱。

  “我知道将军有自己的道理。不过,拿孩子去套狼,不是歹毒就是大蠢货。老钱你是哪一种?”

  老钱难得噎了一下,好奇地打量虞冯。为了省灯烛,在有月亮的夜晚廊檐下都不点灯,虞冯的脸色在月光下有些苍白,看不出所以然。

  “那你觉着将军不该请黄宗尚吃酒?”老钱耍赖,要明晃晃陷害虞冯。

  虞冯呵呵,同老钱那般咂摸了下嘴,兴奋地道:“黄宗尚就很好吃。”

  夜里冷,但老钱早已习惯,这时却感到浑身一激灵,冷飕飕的风往四肢百骸钻。

  虞冯已经跟着虞昉进了屋,老钱拢了拢衣襟,含糊嘀咕了句,赶紧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虞昉进了书房,她第一次到这里来,书房里三面书架,上满摆满了书与卷轴文书,宽案上堆着公文,笔墨纸砚。

  走到架子前,虞昉随便抽出一本,见是《春秋》,书是手抄本,空白处工整写着注释。

  虞昉随意翻了翻,《春秋》对她来说太晦涩,很快便放了回去。

  她还是喜欢《孙子兵法》,后世人有总结释义,很适合她读。

  大家分别落座,虞昉在摆弄笔墨,铃兰见状忙上前:“将军可是要磨墨?”

  虞昉说是,将墨锭交给了铃兰,看着他们道:“你们在正好,桃娘子,明天我要生病了。”

  桃娘子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道:“将军可是要装病?”

  虞昉道:“是,看上去形容憔悴即可。生病不宜上路奔波,我要尽力拖延,黄宗尚回京有个交代。”

  桃娘子笑起来,道:“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明朝我拿来给将军,用黄栀子水,涂抹到脸上即可。将军放心,不会伤到肌肤,只过上几日方能洗净。”

  “无妨,无损我的美貌。”虞昉一本正经道。

  大家想笑又不敢,憋得很是辛苦。老钱忍不住,抚掌笑道:“将军真是神仙,如黄宗尚这等低品级的官员,也能料事如神,知晓他心底深处的不满。哄得他快把将军当做知己,什么话都交代了。”

  “来雍州府传旨,这种苦差事落到他头上,明摆着在礼部不受重用了。”

  桃娘子撇嘴,斜乜着老钱虞冯他们几人:“黄宗尚考中进士十几年,尚且只是个礼部小郎中。以为自己怀才不遇,苦闷,憋屈,男人大抵如此,绝不承认自己没出息,只会怨天怨地,有何值得惊讶之处?”

  老钱臊眉耷眼不敢吱声,虞冯神色讪讪,黑塔没反应过来,虞邵南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