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巡夜人 第804章

作者:藕池猫咪 标签: 穿越重生

  郑连进门还看他趴着,在看身下破草席里两只打架的蟋蟀。

  嘴里吆喝助威的,郑连来他都没留神。

  直到后背鞭伤疼,他才嘶地一声回头看。

  相比郑连等人的十五鞭,卢照受的刑要重得多,背上血肉模糊。

  见郑连在给他上药,他动了动鼻子:“好药,你留着自己用。”

  “我这趴着,正好多歇息几日。”

  郑连哪听他废话,耐心给他上了药:“卢爷,你可别闹腾了。”

  “这伤不养好,你想废了进血池献祭去?”

  卢照嘿嘿一笑:“该到我时,自然到我了。”

  郑连手一顿,全当没听见他这话。

  他也不问卢照为何大意,扫了一圈屋里关心道:“待会我调个仆役来,你这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说完,抖了薄被给卢照盖上,急匆匆出门。

  只在关门前道:“卢爷,鲁哥死了,李庆死了,我没剩几个熟人,你好好的。”

  听得门吱呀一声关上,胡子拉碴的卢照又垂头看蟋蟀打架。

  只很久以后,他才轻声道:“行。”

  ……

  第四波缇骑从镇抚司大门出去。

  街上便是要饭的都知道,靖宁卫在找人。

  大街小巷贴满了画像,赏金万两。

  画上的姑娘说像不像的,只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格外瞩目。

  显然向画师口述她长相的人,对那双眼睛印象极深。

  街面上,混子喇唬齐出。

  由上至下想找到画上人,博一场富贵。

  整个盛京,陷入像是寻宝一般的氛围。

  只是他们狂欢了,赵鲤像是阴沟里的耗子行走格外艰难。

  一队喇唬持棍棒沿街走来,挨个看街上的姑娘。

  赵鲤从陈昔言家中出来,在街上绕了几圈,又摸进河房一个暗门子屋里,偷了身压箱底的旧布衣。

  将换下旧衣裹着石头扔进水中,头巾束发,作寻常姑娘打扮。

  她本欲挑着暗巷走,但没想到镇抚司那边搜不到她,竟无耻发动金钱战术。

  穷得发癫的盛京人眼珠子都冒绿光。

  见寸步难行,赵鲤行程中断,不得不翻进花月楼中。

  花月楼大不如从前,人工湖上的栈桥都朽烂垮塌。

  但地盘大,赵鲤藏身花阁,一时半会搜不到这来。

  花月楼中,系着围裙的厨子在门前与洗菜娘子闲聊。

  分享今日盛京趣事。

  说到那张通缉令时,便提到上边的悬赏金。

  胖厨子口中默念着金额,畅想道:“那哪是什么嫌犯啊,分明是个金娃娃。”

  “要我抓住,便买间宅子,再纳两小妾。”

  洗菜妇人送了他几个白眼。

  还做白日梦的厨子没发现,后厨金娃娃刚刚顺走了三个干馒头。

  赵鲤盘腿坐在梁上,被馒头哽得直抻脖子。

  心里问道:“系统,碎片还在镇抚司中吗?”

  那碎片上,沾着赵鲤的血,系统可以查到大概位置倒是一喜。

  之前系统一直回复,碎片尚在镇抚司,赵鲤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不料系统延迟许久,才回复。

  【碎片移动中。】

  她又问:“碎片正向皇宫去吗?”

  得了系统肯定答复。

  赵鲤狠狠在馒头上咬了一口,包在腮中咀嚼。

  看样子是沈晏随身带着碎片。

  赵鲤嚼馒头的动作忽而放慢一些,她若有所思想到,或许,行动放在在宫中比在镇抚司更安全。

第816章 冯钰

  花月楼的横梁上都是灰尘。

  这里再不见从前靡丽景象,亦再听不见水榭楼台咿咿呀呀的南调曲音。

  整片建筑大半封禁,尤其临水花阁,门窗都严严实实以木板封禁。

  院中花木无人打理,丛生的杂草蔓延至每个角落,枯藤缠绕在朽烂篱笆,破败又荒凉。

  除却蛇虫鼠蚁,赵鲤当是这处唯一的活物。

  为了躲避满街寻人的靖宁卫和喇唬,赵鲤翻进这处,配刀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天空渐染上深邃的蓝色,夜幕降临。

  听得远处隐约传来丝竹之声,赵鲤起身捻去粘在脸上的蛛丝。

  无床无枕的,她睡得腰背疼,后脑也被刀鞘硌得生疼。

  揉了揉后脑,赵鲤准备趁夜色继续活动去西苑。

  大景体面的内官太监可住在宫外,多爱在西苑置办私邸。

  赵鲤想去那,抓一个倒霉太监打听打听宫中情况。

  镇抚司大殿中究竟是什么玩意,赵鲤至今没个头绪,只知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善神。

  若是皇城镇物不变,未供奉镇抚司中那玩意,那赵鲤从沈晏处夺取碎片的行动,或许在宫中成功率会更高。

  打定了主意,她顺梁上欲从地牖钻出。

  不意,院中草木中窸窣作响。

  赵鲤忙停下动作,一敛呼吸藏身在窗格之后。

  只听一阵嬉嬉笑笑,却是一对野鸳鸯在这薄暮时分来荒废的花园寻欢。

  一人高荒草后,厮混的野鸳鸯十分猴急,说着卿卿情话,野蔓荒藤晃动不已。

  眨眼间一条湖绿亵裤甩到了草上。

  赵鲤心情不佳,看见成双成对的蝴蝶都恨不得扬手赶开,叫它们蝶侣分离。

  若非现在有事要做,定让下边两人留个美好记忆。

  一脸讨嫌心中骂骂咧咧,赵鲤打算走人。

  不料下边公鸳鸯喘着粗气,酒醉加上意乱情迷开始胡言乱语。

  “冯钰那个狗东西,仗势欺人,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乍然听见熟人名字,赵鲤离开的脚步顿住。

  冯钰,曾受辱绝望怀刀,欲自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翰林庶吉士。

  荒草丛中的男人还要怒骂,却被捂住了嘴。

  一个女声急道:“这位客人,冯大人还在前边呢,你便心中有怒也收着些。”

  鬓发散乱的女人,哪还有先前伪装的迷情模样。

  这乱七八糟的世界,成日里做戏已经够苦了,她可不想被狗男人拉下火海。

  被女人这样一说,口无遮拦的男人悻悻闭嘴。

  觉得扫了脸面,借口天要黑,匆匆起身了事。

  却不知两人的对话,都被赵鲤听了去。

  冯钰。

  赵鲤默念着这个名字,脚步一转换了一个方向去。

  ……

  暖黄色烛光,透过红色灯笼纸洒在地面。

  灯下穗子随风摇晃,悬挂轻纱的厅中香气靡靡。

  青衫女郎怀抱琵琶,纤指在琴弦上跳跃。

  一曲毕,往常叫好连连的厅中却是一片寂静。

  规矩分席而坐的众人,俱神情微妙望着上首的男人。

  此人俊美一身白衣,双眼微阖。

  许久,他以箸敲杯,赞道:“彩!”

  他这一开口,厅中凝滞的空气方才开始流动。

  左右之人也纷纷夸赞曲子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