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念秋安好
然而,这位官员还是没有预估到闻大喷子是多么有恃无恐。
就听闻大喷子大大咧咧道:“请问,你是失忆了吗?安国公的寿宴上,皇上和皇后都斥责了庆国公无才无德,这还不能说明他缺德吗?依本官看,庆国公怕是私德有亏,才得了这么个嫡子。他要是想让庆国公府的门楣能传下去,还就真不能把事给做绝了。”
这话一出,在场无论是帮安国公扛旗的,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都一致觉得闻大喷子的嘴太毒了。
庆国公跟闻大喷子无冤无仇的,人家只是个远离朝堂的闲散国公爷,闻大喷子他至于吗。
闻大喷子却不以为意,反正满朝堂,只有皇上和皇后他骂不得,其他人只要是做了该骂的事,他都可以骂,这就是他身为御史的职责。
几个为安国公说话的朝臣是说不过闻大喷子了,只能无奈地把目光转向他们的皇上,希望皇上能给他们一个说法。
位于上首的元修,见他们都来看自己,给出了一个“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朕让闻大喷子一一回复你们”的眼神。
几位朝臣:无话可说。
至此,元修问道:“各位爱卿对于朕的决定,还有何异议?”
几位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有异议,但也不敢说同意。
这同意的话要从他们嘴里说出去,不就相当于他们没把安国公求他们的事情给做成嘛。
这锅,谁愿意背啊,少不得都想蒙混过关。
其他的朝臣,便是不为安国公站台的,有些脑子比较清楚,也大概能明白皇上这是想干什么了。
先是勋贵,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会不会,有一天就轮到自己了?
这决定,不能轻易同意啊。
可是,不同意的话,他们是有能力和闻大喷子争辩,还是有能力反对皇上呢?
朝臣们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大家皆用沉默来对待皇帝的问话。
倒是元修,见朝臣们都沉默了,于是道:“既然众位爱卿没有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晚些朕会让人拟定具体的条例,待公示之后,众位爱卿再讨论吧。”
“皇上,这样不妥。”那位为安国公站台的老臣无奈,只得站了出来。
满朝堂之上,只有他和安国公的关系最好。
纵是别人都不吭声,他也不能推脱。
“哦?”元修眉峰一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那老臣知道,皇上的眼神,就是在问谁那么喜欢找不自在,竟然还要跟闻大喷子辩论。
老臣的心有些发梗,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庆国公的先祖于我朝有大功。如今庆国公府式微,还请皇上看在其先祖的份上,宽宥庆国公这一次吧。”
他的话说的挺巧妙,绕过了皇上想要整治勋贵人家这件事不说,单只把庆国公拎出来说事,这就把大矛盾转化成了小矛盾。
讲不了道理,那就讲讲人情吧。
第773章 此消彼长的局面
姜还是老的辣,那老臣这些年的官场生涯不是白混的。
他明里说的是庆国公,暗地里指的却是以庆国公为代表的勋贵人家。
皇上若是驳了他的意思,则会显得不近人情,想要打击勋贵的意图也便暴露无遗,难免引人深思。
可若是皇上同意了宽宥庆国公,那有这个先例在前,再想动别的勋贵人家,可就不容易了。
而对于老臣自己来说,不管这件事他能不能办成,都是指摘不到他身上的。
他只是为庆国公求个人情而已,上不关家国大义,下不关君臣和谐,可别想把什么大帽子扣在他头上。
他本以为这话说得万无一失,定会让皇上仔细斟酌如何处置。
却没想到,对付他这种说辞,依旧不需要皇上出马。
闻大喷子轻巧接过话头,问道:“敢问庆国公府之式微,究竟是因皇上未曾宽宥,还是庆国公府历代子孙自己不争气?”
这话可太尖锐了,那老臣哪里敢说皇上的不是。
他嗫嚅了片刻,说道:“自是庆国公府自己的问题。”
“那不就得了,你现在来求皇上宽宥,难道皇上宽宥了,庆国公府的门楣就能振兴起来了?”闻大喷子又来了一记灵魂拷问。
那老臣很是无言以对,绞尽脑汁想了半晌,说道:“可若是再分薄庆国公府一半的家产,那岂不是令庆国公府更加雪上加霜?”
“庆国公府式微,是家产的问题吗?”闻大喷子紧紧抓住他话中的破绽,问道。
这回,老臣是彻底无语了。
闻大喷子未免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导致这些糟心玩意继续打扰皇上,便索性多说了几句。
“皇上与皇后鼓励士农工商,一个人若想上进,走哪一条路都是可以的。可庆国公府这几代的国公爷,一不科举、二不务农、三不为匠、四不从商,各行各业他们是一点都不沾,就指着祖上那点荫庇过活。各位同僚,真的认为这是一个好现象吗?试问,各位同僚也愿意自己的子孙后代,过着坐吃山空的日子?一个家族的兴旺发达,靠的是人,不是既有的家产。”
闻大喷子说到这里,看向了那位老臣,“您觉得,把所有的家产都留给庆国公的庶子,就能改变他们家族的命运吗?依我看,他们败光家产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倒不如舍去一半,让他们这些不思进取的,也有点危机意识。说不定这一遭之后,就能逼出几个上进的来呢。”
这话一出,所有朝臣都不吭声了。
诚然,谁也不想自己家里出个败家子。
可做父母,当长辈的,谁又能保证子孙后代一定不会出败家子呢?
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多多为后代积累罢了。
所以,他们自然不想让家族的利益被任何人、任何事左右。
便是知道闻大喷子说的有道理,也知道皇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但,一旦触碰到自己的利益,他们还是要抗争到底的。
无论别人说什么。
元修见满朝文武皆是缄默,心里明白他们的小算盘。
作为君王,他自然有他要做的事。
排除万难,也要达到目的。
可是,也不能把人逼得太过。
打一巴掌,就得给个甜枣。
于是,元修将一早与林雪竹商议好的甜枣抛了出来。
“众位爱卿,朝堂之上,朕对你们寄予厚望,朝堂之下,朕对你们的子孙也寄予厚望。朕希望,你们的子孙后代,能承你们之才,继续为朝廷、为国家做出贡献。因此,朕决定,凡是家中有爵位之人,或官阶在四品及以上,其子皆可免试进入国子监。于国子监中读书五年,即免于童生试,直接为秀才。读书十五年,即免于乡试,直接为举人,后可参加会试。”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细数历朝历代,也有给权贵阶层行使特权,使他们的子孙可以免于参加童生试的。
但从未有过连乡试都可以免除的。
这样说来,只要他们的孩子在国子监读够十五年书,不管读成什么狗屁模样,都可以成为举人。
此等政策对他们来说,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要知道,满京城中的权贵,如庆国公一样不思进取的实乃少数。
大多数人,说他们勇于进取也好,沽名钓誉也罢,都是乐于让孩子参加科举的。
若是能通过科举走上仕途,自然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便是不能,有个举人的名头傍身,也算是为家族争光。
尤其是,家中孩儿不思进学的,若是靠他们自己参加科考,这辈子都别想当上举人。
同僚之间互相一对比,那孩子不成器的,自然觉得低人一头。
可若是大家一视同仁都免试成为举人了,那谁好谁坏,谁又分得清楚。
家里孩子不成器的,自然就可以凭借这个蒙混过关了。
因此,他们不会不同意皇上的提议。
而家里孩子成器的,自然就更不会反对了。
都知道读书辛苦,若是能无痛成为举人,直接参加会试,对孩子来说,可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更何况,如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通常三四岁便开蒙了。
若是五六岁送入国子监,则二十岁左右就可以成为举人。
二十岁的举人啊,这说起来就好听。
因此,朝臣之中,除了那于子嗣一事上无能为力的,大多数都很赞成元修的提议。
当然,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也要用相应的支持来回报给他们开后门的皇上。
对于勋贵人家承爵规矩的更改,他们便不能反对。
总之,皇上和勋贵斗法,他们这些朝臣跟着得益处,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于是,除了少数为安国公站台的朝臣,还有部分对皇上的提议心存疑虑的朝臣,大部分人都对元修今天所提出的新政表示了赞成。
元修面对这样的局面,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果然,如他夫人所说,要损害一方的利益,就要给另一方利益。
造成此消彼长的局面,便不用他多费唇舌,这事自然有人为他摇旗呐喊。
第774章 皇后的模样,也是她能学的?
殿下众臣还在喋喋不休,元修却有些出神。
他想到昨天与夫人商讨这个方案时,说起这个方案中唯有一个漏洞,便是对参加科考的寒门学子不公平。
要知道寒门学子需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把自己送到京城参加会试。
而那些高品阶官员和勋贵人家的孩子,则可以轻而易举成为举人,轻而易举获得他们拼搏多年才能获得的会试资格。
此政一出,必定会让寒门学子寒心。
不过,他们夫妻俩也将利弊权衡了一番。
削弱勋爵人家一事刻不容缓,不收拾这些蛀虫,如何把资源置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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