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白加蓝
李妍年笑道：“这个呀，你现在还小，说了也听不懂。反正你记住了，人家可是给了东西让咱们改口的，只要有人问起，就是我和咱哥一起救的人，记住了没有？”
毛豆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懂事地没有再问。
“好了，总算是把人给送走了，多个人在家里住着，连卫生间和电灯都用不了。赶紧回家，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一提到吃，毛豆顿时热情高涨：“晚上有虾不？姐，中午那个姐姐吃东西可浪费，还有还多剩着呢。”
李妍年笑道：“咱不吃她的剩菜，姐另外给你们做。”
毛豆嘟囔了一声，李妍年也没听清，应该是嫌弃她太浪费了的意思吧。李妍年可没浪费，杜慕梅吃剩的她准备好好地收着，以后留着孝敬李氏那个老虔婆，或者大房和三房这群坏了心肝的长辈不是正好？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开了锁推门往里走，李妍年想起顾家送的礼还堆在门边，正准备去拿，才看见赵旭还呆呆地站在外头，眼睛盯着顾家人离去的方向，神色有些奇怪。
第七十八章
“旭子，看什么呢，赶紧回家了。要不你帮姐姐抱一下东西，这几匹料子你抱进来吧……”李妍年没心没肺地拍了一下他，又指了指门边堆着的布料和糖果点心。
赵旭看着她不知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疼。
高门里蹉跎人的手段，软刀子居首，功力深的几句话就能逼着人寻死觅活。刚刚顾夫人是怎么说来着？
“挺知理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谁家有这个福气，能娶了你这样的孩子过门，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
呵呵，明着听是在赞，往细了听，那便是分明在警告李妍年，不要痴心妄想能嫁入高门。富家讨妾，可用不上嫁娶这样的字样，且顾家的日子，也不是穷人家的“小日子”。明赞暗贬，要是脸皮薄上几分的小姑娘，得了顾夫人这几句，不羞死也要生出无限自卑来。
明明李妍年都听懂了，可她却是怎么答的？还是那样笑嘻嘻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她人辱也好，骂也好，她明明洞悉所有，却好似没事人一样，那戳人心窝子的软刀子从左耳朵进，又从右耳朵出，不悲，不怒，不卑亦不亢。
照赵旭看来，李妍年小小年纪就活得挺通透，身上总有着一种很违和的成熟感。身处烂泥中还能有这般心性，倒比顾家那小子心思纯正多了。两个人真要说谁配不上谁，那也是顾家那小子配不上李家小姑娘。不就是手里多几个臭钱，身上的铜臭味都还没有洗干净呢，还真把自己当上等人家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下贱身份，替皇家跑腿买办的奴才而已。
他朝顾家远去的方向又望上一眼，身后传来李妍年催他拿了东西进门的声儿，赵旭才回过神来。
屋里毛豆正缠着李妍年开箱子看顾家送的礼物：“姐，快点开了看看里头是什么。”
赵旭不待见顾家，连带着看这几个箱子都有些不顺眼，反正他现在是个傻子，便故意装作要绊倒的样子，把姐弟两面前摆着的箱子踢翻到地上。
“唉哟，旭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看看摔疼了没有。”
李妍年注意力顿时被引开，扶着人坐下，说着便要去撩赵旭的裤腿。
毛豆探头往地上看了一眼，回头跟李妍年报告道：“姐，原来就是些鸡蛋和细米，被旭子哥这么一推，鸡蛋是差不多都打碎了，米也弄脏了。”
李妍年失笑，顾家这礼送得可真是重，大概觉着他们乡下人眼皮子浅，得些精细粮食便是十分难得了的了。她不以为意，检查过赵旭腿脚没什么问题，放心回头朝毛豆说道：“几个鸡蛋摔了便摔了吧，你去拿簸箕，扬点土把蛋白蛋黄给裹了，米仔细些扫起来，能洗出来咱就留着自己吃，洗不出来就留着喂鸡好了。”
毛豆应声去了，要是以前，眼睁睁看着这鸡蛋被摔成这样，他得心疼死。
李妍年见赵旭脸色有些难看，还以为他是受了惊吓，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就摔了几个鸡蛋，不怕不怕啊。我去把料子放一放，你乖乖坐着啊。”
赵旭刚刚那么一绊脚，手里两匹布料倒是抱得死紧的，这会儿即使脸上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手劲都没松上一分。
李妍年挖过他抱着的布料，见毛豆也从里屋出来了，同他嘱咐了一句，让毛豆看着点赵旭，这才放心地抱了布料上楼。
等她把东西收进系统仓库重新下楼来，堂屋里便多出来几个人。一个是刚回家的黑豆，正沉着脸看着硬跟了他进屋来的大伯母和三婶，后者这会儿正目露贪婪地盯着地上洒落的白米，也不知道这一趟来，她们又打算做什么。
李妍年的视线对上黑豆的，只见他默默朝自己摇了摇头，那神情十分无奈，还带了些愧疚。李妍年倒是能够理解，黑豆一个男的，总不好跟家里的女性长辈拉拉扯扯的，对方估计也就是吃准了黑豆脸皮薄的弱点，才故意趁着这会儿闯进门来的。
“诶哟，是侄女儿下楼来了，听说你们救了镇上大户人家的姑娘，人家今天还特地来送谢礼来了？”
三婶徐翠娥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见一屋子孩子都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决定挑李妍年这个看着软和的小姑娘下手攀话题。
原来是为着谢礼来的啊，李妍年顿时明白了两人的来意，估计是下午顾家人阵仗太大，惊动到李军山和李青山两家了。
她笑眯眯地回道：“是啊，大伯母，婶婶，你们消息可真灵通，人马车都才走不久哩，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李妍年这话也没带什么意思，但不知为何，徐翠娥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瞬又恢复了正常，捧着个假笑说道：“这不是前头不知道你们救了人回家，不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好歹也是要伸手帮个忙的。今天还是在村口看到有大户人家的马车进村，大伙儿才晓得出了这么桩子事儿。我和你大伯娘啊，想来想去，怕你们几个小孩子家，不晓得人情贵重，下回见了人心里头不明白。这才巴巴地过来，替你们掌掌眼。那人家送了什么东西来啊，红豆，你快拿出来让婶子替你瞧瞧。”
呵呵。李妍年心里一声冷笑，说什么替他们看一眼人情贵重，其实就是听说了有贵人送了东西来，心里馋，想来分一杯羹吧。
黑豆紧紧皱着眉头，显然也是听明白了两位长辈的来意，有些不耐地看向李妍年。
李妍年看他就差要暴走的样子，连忙开口道：“婶子您真是好心，就是你们来得不巧，也怪毛豆手笨，把顾家送的鸡蛋和细米都打翻了，喏，这不还在地上，都没来得及收拾起来么。”
王秀妹早就觉着地上打翻了的东西就是这次李家几个小的得的人情，这一下听李妍年亲口承认了，又是心疼又是窝火，伸手就夺了毛豆手上的扫把，作势要打。
“我就说你们几个孩子不牢靠，让你奶过来替你们把东西收起来才好，结果还是来晚了吧，毛豆你个死孩子，手脚是断了？连个东西都拿不住，全洒在地上了，净糟蹋东西，我看啊，今天我这个做大伯娘的不替你爹娘打你一顿都说不过去！”
毛豆被吓得身子骨一缩，眼睛霎时就红了，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落在李妍年眼里，顿时激起三分心疼，七分震怒。
她还来不及蹿过去，就听到黑豆一声暴喝：“住手，这是我家，还轮不到别人打我弟！”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把抢过王秀妹手中握着的扫把，抬起腿那么一折，刚才还好好的扫把，顿时成了两截断竹。
黑豆之前一直安安静静的，让王秀妹和徐翠娥生出了这一家子还是以前那样好拿捏的软蛋的错觉，因此刚刚进门后，她们一直都没有把黑豆当成主要的威胁。这下他突然出手，徒手便折断了一把扫把，凶神恶煞的模样，险些把两人吓了一跳。
李妍年这时也上前去拉过毛豆，顺手就把人塞到了赵旭边上，一边冷笑道：“大伯娘，我爹娘死的时候不见你替我爹娘照看一下我们兄妹三人，这会儿我们也习惯了家里没有别人替我们做主，就不用劳动大伯娘你出手教训我弟弟了。我们自家的事情，自己会处置。几个鸡蛋而已，顾家既然送给我们了，不小心砸了便砸了，人家是来报恩的，要是为着几个鸡蛋，还难为我弟弟在长辈跟前受一顿责罚，回头顾家人知道了，倒要良心不安了。”
李妍年这一番话已经算是极度克制了自己的怒气，说得挺委婉客气了。要不是还顾着黑豆和毛豆的名声，她真恨不得戳着王秀妹的鼻子大骂她一通。她算什么东西，图东西不成，还想打毛豆！
王秀妹还要发火，边上徐翠娥急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朝人使了个眼色，王秀妹这才抿着嘴强压了脾气不说话了。
徐翠娥打着圆场，尴尬笑道：“红豆你怎么跟你大伯娘说话的呢这是！还有黑豆，你这个做哥哥的，脾气这么冲，还不把弟弟妹妹给教坏了？你们大伯娘也是好心，仔细想想，她那句话说得不对了？要不是担心你们下回见了顾家人没轻没重的，我们费这么些力气来瞧你们干什么，真是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呢……”
她干笑着说完，却不见李妍年和黑豆理她，又朝毛豆看了看，结果毛豆一对上她的眼神，顿时缩到另一个眼生的孩子身后去了。
徐翠娥惯来是有的拿就不怕脸皮不够厚的，没人理她，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上两圈，便又想到主意了。
“黑豆你这孩子也真是，说话就说话，拿东西出气做什么。好好的一把扫帚，给折成这样了，地上这米还扫不扫？嫂嫂，来，你赶紧来给我搭把手，我帮几个孩子把地上这米收拾起来先。”
王秀妹领会到她的意思，这才转了脸色，蹲下帮着收拾细米的时候，竟不用李家的簸箕盛米，而是直接掀了裙摆做容器。而徐翠娥也全然不觉着有什么不对，笑呵呵地拿手一把一把地抓起地上拌了泥尘的大米，倒到王秀妹的裙摆里。
黑豆在王秀妹掀裙子的瞬间就撇开了头去，李妍年正要说什么，便见徐翠娥呸呸两声往手心上吐了两口唾沫，然后又去抓地上的米……
李妍年：……
这两人真是成功地刷新了李妍年对厚颜无耻四个字的理解。能把不要脸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地步，她真是心服口服。这点米，送她们吃了便吃了吧，希望她们回头不会拉肚子。
赵旭面上没什么表情，淡然地看着眼前李家的这一出闹剧，目光间隙落到自从这两个泼妇进门，便一直硬挺着脊梁，随时都是一副迎战姿态的李妍年身上，心底对她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头，又多了几分欣赏和敬意。
女人，从来就不该是弱小和受保护的代名词。
要是他姨娘当初也能有李家小姑娘的几分果敢，或许，他们今天也会大不一样吧……
第七十九章
王秀妹和徐翠娥最后打着替兄妹几个吹灰洗米的借口，如愿地捧着扫起来的细米走了。两人离开李家时候眉角眼梢里那得意劲儿，几乎都掩藏不住。
送走了两尊瘟神，黑豆自觉对弟弟妹妹十分愧疚，要不是他进门的时候没看清楚，也不会放了那两人进门来，米被抢走了不说，还把毛豆吓坏了。
“都怪我，我当时忙着赶车，连门口站着人都没注意到。”
李妍年安慰他道：“这怨不了你，下午顾家那么大的阵仗，那两家知道了，早不来，晚也要来，迟早都要来这么一出。现在倒觉着旭子算是歪打正着，没这点东西翻在眼前，她们只怕还没这样走得容易。”
毛豆还心有余悸，白着小脸不敢说话。赵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忍不住冒出了一句：“不怕不怕。”
幸好李妍年误以为他是在学自己刚刚安慰他说的话，没有太在意，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拉过毛豆抱了抱。
“豆豆乖，她们只是吓吓你的，有哥哥和姐姐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你是男子汉，要勇敢。姐要做晚饭了，你帮姐烧火不？”
说到自己擅长的事情，毛豆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小声道：“姐，我会勇敢的，我来帮你烧火。”
李妍年欣慰地笑了笑，拉起他的手，顺便又牵起赵旭的，回头同黑豆说道：“哥，你也来，给我打个下手。”
自进屋一来，黑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脸。他点点头：“嗯，我们一起。”
赵旭看看兄妹三个，再看看李妍年握着自己的手，眸色深沉。
晚饭吃的是下午锅里剩的人参鸡汤，因着炖足了火候，一开锅就满屋子飘香，勾得人不止眼儿馋，更是肚里馋。
李妍年先给每人盛了一碗鸡汤垫肚子，热腾腾的汤水下肚，刚刚王徐二人给众人带来的阴影也渐渐消散，精神都好了很多。
有毛豆和黑豆帮着打下手，一家人很快吃上了热乎乎的晚饭，一顿饭毕，趁着大伙儿吃饱喝足了围坐着歇息的功夫，李妍年问起了店里这几天的生意。
黑豆自豪说道：“我们照着你的意思请了跑腿的小哥专门做推车卖饭的生意，除了之前琼水巷那几户订饭的人家，还多了好几户附近的人家，生意很好，一大桶的白米饭，半个时辰的功夫不到就能卖个精光。跑腿的小哥今天还跟我说，他隔壁邻居家的哥哥在家里闲着没事做，也想问我们店里租木桶卖饭。”
李妍年笑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哥，你忘了，这主意根本是你想出来的，算功劳的时候你怎么又往我头上算了？”
黑豆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是你，这一单生意我们险些就错过了。现在店里每天生意忙得很，大舅妈问我，能不能让小舅妈她们也到店里来帮忙。大舅舅说，三舅舅和小舅舅最近也没活干，他们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除了农忙时候，也想租个木桶卖饭去。”
李妍年细想了一下，点头道：“哥，这个你和大舅舅看着办吧，不过自家人归自家人，规矩还是要定好，价格要统一算，店里的东西也不能随意拿，不然以后迟早要出事情。”
黑豆点头道：“这个你大舅舅已经跟我提点过一遍了，他说，多少大店都是毁在根子上，他见的多了。好好的一家布庄，就是放不下脸面来说事儿，结果一家子亲戚，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都来蹭个便宜，今天你来裁个三尺布头说是回头再算账，明天她来要个一匹布也说回头再算账，这回头帐赊得多了，店里便没有回头银子了。哎，这样血的教训，大舅舅早就开口放下话来，店里的生意，只见现银，不见赊钱，谁也不许坏了规矩，不然再没下回生意。”
李妍年高兴笑道：“大舅舅说得对，哥，以后你可得多跟大舅舅学着点。不过，店里生意这么好，存的米还够么？”
黑豆想了想，说道：“大概还能维持一天，你要是明天没事，就跟着我一起去镇上进一回货，这次咱们多存些米，怕是过后几天店里用米还要涨。”
李妍年应了声，黑豆又问了毛豆功课做得如何了，这两天毛豆都跟着李妍年上山摘箬叶，字练得没有以往勤快，不过也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的进步。
黑豆便道：“张婶的儿子大宝已经入学，听张婶说，那私塾夫子姓梁，为人宽厚，十分有才学，二妞，你看咱们是不是也把毛豆送到镇上去读书？正好还能有大宝跟他做个伴？吃饭什么的也都不用愁，中午张婶能一块送去。”
李妍年心知黑豆说得极有道理。毛豆这个年纪，正是需要同龄人相伴的时候，天天窝在家里，虽然也有自己帮着教导认字，但跟着夫子学，毛豆能学到的东西会更多。不过一想到以后家里又少了一个人陪伴自己，李妍年还真有点舍不得。
被谈论的当事人倒是一言不发，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眼里既有希冀，又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李妍年一碰触到毛豆的眼神，当下便坚定了决心，黑豆说的对，毛豆再这样天天躲在他们的身后，又没有个男性榜样在身前竖着，好好的男孩，就要被自己养成女孩了。
“哥，那这事你明天多跟张婶打听打听，送毛豆去私塾要准备哪些东西，打听清楚了，咱们就带着毛豆去见梁先生。”
黑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当下欣喜道：“嗯，我明天就问。豆啊，你很快就有书念了，高兴不？”
毛豆有些害羞地点点头，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舍地看向李妍年：“姐，我去了镇上念书，那谁在家里帮你烧火啊？”
李妍年淡笑地摸摸他的头：“傻孩子，你忘了家里还有你旭子哥啦？再说你又不是去了私塾就不回家来了，念书也有放假的日子的呀。等放假了，你就回家来陪姐姐。”
毛豆懂事地嗯了一声，其实他心里还是害怕的，怕先生严厉会打人板子，也怕同学的孩子不好相处，会欺负他。但是哥哥姐姐都是为着自己好，而且他有书读，已经比哥哥幸运很多了。他记得的，哥哥一直都想上私塾念书，只可惜，家里穷，一直供不起他们……
说定了正事，李妍年打发众人各自回屋休息。这一夜，有人心绪复杂，辗转难眠，有人忐忑不安，一晚上睡不好觉，也有人安安稳稳，安眠如沉木。总之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早起齐聚楼下，都各自默契地没有再提毛豆上学的事情。李妍年匆匆用过早饭，便和黑豆坐着牛车往镇上进米去了。
毛豆昨晚没睡踏实，见哥哥姐姐都走了，放心回楼上补觉，临上楼的时候还不放心，看了赵旭一眼，见他又往后头院子去，嘱咐了一句：“旭子哥，你要是在院子里待够了就上楼来啊，别到处乱走。”
赵旭没回头，毛豆也习惯了，打着哈欠便上了楼。
赵旭直直地走到院子里，坐在晨光中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确定李家兄妹不会再突然折回家来了，才学着鸟叫声，长长地打了个呼哨。
片刻后，院子上空传来一阵翅膀的扑棱声，赵旭抬头一看，果真见着师傅的信鸽飞来。
他伸直胳膊，白鸽扑棱着翅膀稳稳飞落在他手心，橘色的脚爪上系着一卷薄薄的羊皮。赵旭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连忙取了信件摊开来细读。
“六月中，涂氏携女来江避暑见顾，护卫二三十，可行事。”
六月中，也就是下个月……赵旭眯着眼儿，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涂氏竟然屈尊降贵的要亲自带着女儿来这里见顾家人，呵呵，堂堂逸王妃的嫡亲女儿，竟也要沦落到下嫁商贾的下场。有趣，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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