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当外科医生的日子 第219章

作者:火星少女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微臣也不知封公是如何想的。”魏徵道,他抬起头看向李世民?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陛下?。现在重要的是您要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他要如何对待封家?

  所有人都在看着。

  那陛下?是要将封德彝挫骨扬灰还是要将封家削官去?爵甚至抄家流放?

  李世民?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颓然?,显然?还沉浸在巨大情绪的冲击中。

  魏徵见状,想了一下?,温声道:“陛下?无需再拘泥于往事?,而应该向前看。封公阴持两端,只?能?证明他自己?品德有亏。而您今日在此,则证明了您才是将让大唐变得辉煌的天选之主?。

  “既如此,何必因为那些短视小人而感到难过呢?”

  李世民?长长舒出一口气?,情绪依然?低沉,但显然?理智已经回来了:

  “朕知晓了。

  “魏卿放心,朕不会冲动行事?的。”

  当魏徵走出皇宫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戌时。

  贴身老仆提了一盏灯在门?口等他,恭谨道:“阿郎,王郎君正在茶室等您。”

  魏徵的身形怔了一下?,随即接过灯:“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他提着灯朝着茶室而去?。魏府也是李世民?即位后所赠,挺大的,但是装修简朴,连个正儿八经的正堂都没有,人也不多,一到晚上非常安静。

  到了茶室,便看到王珪跪坐在矮榻上,认真的研磨着茶饼。

  “你怎么晚上来了?”魏徵将灯放于桌上。

  王珪淡笑道:“知道你被陛下?召入宫中,便想来等一下?消息。”

  魏徵接过他递来的茶,眼睛似乎被热气?氤氲得有些不真实:“陛下?的确震怒无比,不过应该被我劝下?了。”

  王珪点点头,一叹:“其实我很能?理解陛下?的心情,可惜现在的确不宜再生事?端。”

  封德彝已死,除非太上皇愿意站出来,否则此事?死无对证。但李渊显然?不会。

  魏徵颔首:“然?也。”

  王珪饮了那杯茶,看着他的面容,忽然?笑起来:“天下?人谁能?知道,竟然?是素来耿直忠正的魏左丞将这个消息传扬出去?的呢?”

  所有人都在追寻这个流言的源头,尤其是封家人,但任他们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魏徵着人传出去?的。当然?,王珪其实也有份参与?。

  魏徵苦笑:“逝者?已矣,此事?的确违背我一向做事?的原则。”

  王珪轻哼一声:“我倒觉得你这次做得挺对的。”

  他重重放下?杯子,显然?是有些生气?的:“仅仅因为在朝堂上政见不合,吵了几句,封家人就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待朝臣!怎么,是觉得他们封家权势滔天,甚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谏官都不允许有不同意见吗?”

  王珪自己?就是谏议大夫,自然?对此很是愤怒。

  哪个谏官在朝上不和人吵架?吵起架的时候嘴巴毒的人也多得是,怕惹事?那就不会来当谏官!在他看来,徐清麦怼封德彝的那几句虽然?有些刺耳,但完全称不上是恶毒。这就是一个政见不合的正常的辩论,不过是封德彝自己?小肚鸡肠罢了。

  若是此时封家人的卑劣手段得逞了,那岂不是日后谏官得要人人自危了?

  所以,在魏徵找到他的时候,王珪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他们都是昔日东宫旧人,对封德彝和李建成之间的事?儿熟悉得很。

  魏徵给他斟茶,悠悠道:“还是叔玠懂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愿意广开言路的明主?,朝堂一扫往日阿谀风气?,岂能?让封家人因为一己?私怨来破坏它?”

  这也是他思索了两个晚上,毅然?决定要将封德彝之事?捅出来的原因。

  魏徵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看到大唐成就太平盛世,在朝着这个前进的道路上,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它。

  两人对目前的事?情走势都挺满意的,聊了几句也放松下?来。

  王珪好奇问:“那周十三郎与?徐四?娘,你就如此看重?”

  他心里暗自觉得,假使这幢事?情的主?角换了另外的人,自己?的这位老友恐怕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上心。

  “待你接触过你就知道,”魏徵的嘴角变得柔和了一些,“他们是能?给大唐带来新东西的人。”

  而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毁在一些卑劣的手段之下?。

  王珪点了点头:“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想必的确是很出色。”

  他很期待日后能?与?这对夫妻在朝堂上多多相处。

  魏徵与?王珪的密会无人知晓,所有的人关注的都是封德彝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玄武门?事?变清洗掉了一批人,但还是有很多当时经常出入太极宫以及依附于隐太子的人依然?还活跃在长安的政治舞台上。他们对封德彝双面下?注的事?情早有耳闻甚至亲眼目睹,只?不过之前封家势大,没必要站出来闹个你死我活罢了。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说一说也是可以的。

  于是,越来越多的细节在各种宴会以及交头接耳中被隐秘的传播开来,大家对封德彝阴持两端一事?也从之前的怀疑变成了笃定。

  事?情的聚焦点就变成了,封家人到底会受到什么惩罚?

  似乎是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先是有谏官在朝会上痛斥封家人传播谣言,诬陷朝廷命官,破坏如今的谏议国策;然?后又有不少的人将封德彝生前的一些事?情挑了出来。比如他在隋炀帝当政期间,与?内饰侍郎虞世基狼狈为奸,败坏国家根基等等等等……

  而封言道赶到东宫,长跪不起又痛哭流涕一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没人知道李世民?和他聊了些什么,但据说封言道出宫之时,形容异常狼狈。

  过了几日,朝会上终于传下?了陛下?的敕令,也是经由尚书、中书、门?下?以及御史台等等共同讨论得出的对封德彝的处置——他被追封的司空之职被剥夺了,谥号则由原本的“明”改成了“缪”。

  名与?实爽,曰缪。

  这可不是一个好听的字眼。

  密国公的爵位虽然?没有收回,但是往下?削三级,由国公变成了县侯,且收回了所有的食邑,相当于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名头。

  “听说,当今的密国公,哦不,密县侯在接到旨意之后就直接晕倒了。”酒坊中有人笑道。

  旁人端着酒杯笑道:“哎哟,那可别?又赖在徐太医身上。”

  这话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比起那个遥远的密国公,长安城中的人肯定还是对徐太医更熟悉一些,也更有好感一些。之前那个传言出来的时候,几乎大半个长安城的民?众都是站在徐清麦这一边。

  宋国公府。

  萧瑀之子好奇地问自己?阿耶:“那封言道往后该何去?何从?”

  “我若是他,便带了家人回老家!”萧瑀哼声道,“难不成还有脸待在这长安城吗?”

  生性耿直的他完全没想到还有封德彝这种操作?,简直让人不齿!

  “他正在丁忧,起复是不用想了。他若是能?沉得住气?,在家守着祖产和爵位,待到了儿孙那一辈,陛下?的怒气?淡去?,甚至是等到新帝,或许还有些希望。”

  萧瑀说完后摇摇头:“只?是,看他也不像个能?踏踏实实、修身养性来教养儿子的,还不是个聪明的。难咯!”

  果然?,萧瑀一语成谶。

  在给封德彝做完水陆道场之后又过了一个月,封言道便以回乡守孝为名,扶了封德彝的棺,带上家小回去?了自己?的老家。

  从此,威风显赫的封家在长安城中消失无踪。

  当然?,这是后话。

  知道封德彝被剥夺了食邑、谥号和爵位等等之后,徐清麦简直目瞪口呆。

  不是,这冥冥之中真的没有人在帮她吗?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前几天她还在愤愤地给周自衡写信,表示自己?要忍辱负重,要卧薪尝胆,等到自己?有力量之后再来收拾这群恶心人。没想到,这才睡了几觉,就有人来替她收拾了,而且还是绝无后顾之忧的那种收拾。

  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帮她?!

  薛嫂子在一旁笑道:“娘子平时行善积德,这种时候自然?就会有人看不过去?。”

  徐清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就叫做是攒人品。”

  这时候,阿软愁容满面的进来,徐清麦和薛嫂子都觉得有些奇怪。阿软这孩子平时心大,从来都是乐天派,笑呵呵的,什么时候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周天涯跑过去?抱住阿软的腿,她和阿软最亲昵,阿软是从小陪她最多的人。

  阿软将她抱起来,还有些强颜欢笑。

  “你这是怎么了?”徐清麦问道,然?后开玩笑,“马上就要开学了,莫非是不想去?上学?”

  阿软摇了摇头,她向来不愿意思考那些太过复杂的东西,索性便询问自己?最信任的娘子和薛嫂子:“是这样的,我在考试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娘子……”

  她将自己?与?郭敏君认识的过程向两人讲述了一遍,然?后道:“那日放榜,我和她约好昨日去?西市买一些上学要用到的东西,但昨日我在西市等她许久,却没有等到她。”

  原本阿软觉得只?是郭敏君忘记了或者?是家中临时有事?,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买了东西就回来了。但晚上睡觉前忽然?想到,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住的地方好像不是很太平……”阿软皱眉道,“她曾和我说过,她家当时为了能?贴补家用,将自家院子分出了一半赁了出去?。原本那家人看着还挺好的,但自从她父母和哥哥在战乱中过世后,家里只?剩下?她和一个阿嬷,那家人的面目就露出来了,租金动辄不交也就算了,还时常欺负她和她阿嬷。”

  徐清麦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你担心她是在家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虽与?她接触少,但感觉她并非无故爽约之人。”阿软点点头:“我想去?看看,但我不知道她家地址。”

  “这个简单,”徐清麦想了想,“她既然?参加了护理考试还通过了,那太医院那边肯定会有留档。这样,我现在就进宫去?查一下?,你在家里等着。薛嫂子,你挑几个护卫陪我一同去?。”

  众人连忙应下?。

  既然?怀疑是出了事?,那就不要再耽搁,徐清麦匆匆换了衣服便骑马去?了太医院。今日本是休沐,但太医院中有值班的太医与?医工们,她很快就找到了护理考试班的录取名簿,抄下?郭敏君档案上的地址,又匆匆地赶出了宫。

  不过半个多时辰,一行人迅速的朝永和坊扑了去?。

  永和坊。

  牛婶子出门?倒水,然?后遇到了隔壁巷口的邻居。

  那邻居与?她唠了几句,然?后疑惑问道:“怎么这两天没看到你们院子里的敏君?她不是说考上太医院了吗?这可是咱们这条巷子里的头一份儿!怎地却不见出来?”

  牛婶子的脸在一瞬间有些僵,然?后睁大眼睛道:“你听那丫头胡说!她没考上,这是想去?想疯了,得了癔症呢!”

  邻居大惊:“当真?当日我见她回来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呢。”

  “就是骗人的。”牛婶子说得言之凿凿,脸上飘起愁容,“这可不就是犯癔症了?她阿嬷这几天都愁死了,只?能?将她绑在了房间里。”

  那邻居担忧道:“那我随你一去?看看她。”

  牛婶子立刻道:“可别?!现在大夫都还没来看,谁知道这疯病会不会传人?”

  邻居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有些夸张,讪讪道:“你说得对。那这样我就暂时先不去?了,你回去?好好照顾她吧。要我说,还好你们住在了那院子里,不然?她们这一老一小还不知道该怎么过活呢。”

  “可不是……”牛婶子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当时她那父母对我家也是有恩的。”

  待到和那邻居分开,牛婶子提着自己?刚从城外采来的野菜篮子回到了院子里。刚进门?,挂着的笑容就落下?去?了,扯了扯嘴角,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在院中放下?篮子,走到了另一边,敲了敲窗户,里面似乎响起了两声不真切的撞击声,但是很小,并不足以传到院子外去?。

  牛婶子满意了,她低声对里边道:“别?费心了,老实给我待着吧。待我今晚就让你与?我家大宝成亲,到时候自然?会把你放出来。”

  里面似乎响起了两声愤怒的闷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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